第一次過來的關月玲，姍姍陪著她走遍了全家的每一個角落，摸摸哪裡都那麼好。
坐在飯廳裡，她總有一種莫名的不真實感，感慨地說：“咚咚，我真高興啊.”
她滿足的笑容，對張衛東來說，就是世上最好的獎賞。
快要過年了京城也不斷響起鞭炮，街上的人也多了起來，一大家子一起出去逛，京城的商業環境相對開放，大柵欄附近看見不少裝修挺像樣的服裝店。
這裡他不大來，好奇地看著與時俱進地商店，門口已經擺放了模特，打上了燈光，男模特地打扮是中山裝，充滿了時代地氣息，女模特地衣服卻能讓人眼前一亮，米色地風衣，小皮鞋鋥亮，這打扮哪怕是放到四十年後，都不算落伍。
張衛東拉著關月玲就往裡走。
關月玲不願意進去說：“不去，這裡一看就貴，咱們買不起.”
“媽，我敢說句大話，在京城沒有咱們家買不起地東西，走，進去給你們每人都買幾件衣服，逛街就要高高興興的.”
實在拗不過兒子，姍姍說：“媽，去吧，咚咚想給你買點東西，你就讓他買吧.”
他們這一行人，進去以後，待遇可不怎麼好，為了配合母親，張衛東和姍姍兩人說得都是皖北土話。
裡面地售貨員眉頭皺了皺，看了看他們，看出他們地穿戴都不便宜，這才沒惡言相向。
不管什麼時候，櫃姐的眼光都是很毒的。
姍姍拿起一件大衣問售貨員說：“同志，這件衣服能試嗎？”
一個上了點年紀地女營業員不客氣地說：“姑娘，這件衣服你們買不起，還是看看別的吧，或者往裡面看看，裡面有便宜的衣服.”
姍姍聽了有點生氣，關月玲也說：“這裡不是咱們來的地方，太貴了，還是走吧.”
張衛東說：“能有多貴，比香江銅鑼灣的商場貴嗎？那個老大媽，你給我媽我姐他們每人配幾套衣服，好容易來京城一趟，得讓他們高興.”
另外一個女營業員聽到這，才走過來說：“不好意思，她不會說話，我來幫你們搭配吧.”
這家店是成熟風，但是張衛東不想家人受氣，讓女營業員給關月玲和姍姍張琳每人搭配了好幾套。
女營業員這才知道來了大客戶，開始賣力的拍馬屁，關月玲小時候在大戶人家長大，很快就適應了，試了幾套，那邊張琳也試了三套，最後張衛東讓營業員把他們試過的衣服全部打包。
最後結賬的時候，二千多塊。
就連李秀蘭和胡麗敏，他都每人買了一套。
果然不是給普通人消費的場所，怪不得一開始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
關月玲心疼，但不動聲色，張琳更是沒心沒肺穿著就不願意脫下來了，姍姍偷偷對他說：“咚咚，這裡好貴啊.”
“貴確實貴，大姐，他們搭配的衣服好看嗎？”
姍姍立刻點頭，張衛東笑說：“那不就行了，大姐，咱家又不缺錢，為什麼要有錢要捂著不花，還要看這些沒有錢的人的臉色？”
這套理論姍姍無法辯駁。
服裝店的服務很貼心，現在居然還有送貨上門服務了，聽到張衛東留的地址，營業員的臉色更熱情了說：“我們店每隔半個月就會上一次新貨，到時候歡迎各位來看看，如果沒有時間，我們的售貨員還能送到您家去試穿.”
“好的，那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不麻煩.”
雖然是京城，不缺有錢的大客戶，但穩定的坐地戶並不太多，張衛東立刻成為這家店最尊貴的客人。
走出服裝店，姍姍說：“真貴啊.”
“大姐，在京城做事，不是在咱們北窪村，大家都知根知底，就像你們走進服裝店就問價錢，服裝店馬上就知道，咱們這樣的客人不是他們家的目標客戶，所以他們才會對咱們不客氣.”
“那我們該怎麼辦？”
“很簡單，大大方方的走進去，走進去看見自己喜歡的東西，一件件地指過去，告訴他們你要試穿這些，衣服拿到試衣間，你想怎麼看標價就怎麼看，到時候如果覺得貴，你出來以後完全可以說，這些衣服都不適合你，是不是不會掉自己的面子.”
姍姍說：“原來是這樣.”
張琳說：“咚咚你真狡猾.”
“二姐，這不是狡猾，這是世故.”
關月玲說：“舊社會的時候，我和你外婆去城裡的綢緞店，那些店裡和咚咚說的一樣，你外婆提什麼要求，他們都像供祖宗一樣供著我們.”
“外婆是從小在富貴人家長大，她不用裝，自然就有讓人低頭的本錢，但新社會以後呢，咱們全家來到陌生的京城，別人不認識咱們，該怎麼辦呢？那咱們自己就要拿出範兒來，不卑不亢，大大方方.”
姍姍說：“每次和咚咚說話，都感覺他像是大人，我像小孩，真奇怪，他好像什麼都懂.”
關月玲說：“這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咱家的一切都是他拼來的，他要是不懂早就讓人吃完了.”
張琳一旁聽著，若有所思，張衛東笑說：“你們都買了，三姐任可欣還有妹妹都沒有呢，咱們繼續往裡走，也給他們買一些.”
有了張衛東前面的一番話，再進商店的時候，關月玲他們自然多了，也沒再受過刁難，出來的時候，張琳說：“說了半天，其實還要有錢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