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吃飯，不要瞎想有的沒的.”
關月玲敲敲桌子打斷了張衛東的思考。
“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姍姍問說。
“大姐，沒什麼，我今天早上去過豬圈，早上還沒聽說豬少了呢，怎麼大白天就有人敢偷豬？”
“那誰知道，看樣子是已經抓到偷豬的人了，你不要去摻和，不是什麼好事.”
關月玲吃完了放下筷子警告他。
下午她還要去上工，滿倉走過來說蓋房子的事，關月玲說：“跟咚咚說吧，這事他管的.”
滿倉驚訝極了，可還是來問他的要求，聽到張衛東幾乎要蓋四合院，甚至還要做排水系統，做廁所，他呆了呆說：“這得不少錢.”
“叔你算算差不多要多少？”
張衛東老練地從抽屜裡拿了包煙扔給他。
滿倉高興地接住說：“這麼客氣嗎？”
開啟來點了一支美美地說：“還得是過濾嘴煙，不拉嗓子.”
姍姍他們分工合作收拾家務，張琳卻搬了個凳子坐在兩人跟前，張衛東奇怪的問：“二姐，你幹什麼？”
“蓋房子這種大事，我不看著能行嗎？”
她很深沉地回答。
“嗯，那可真是太辛苦你了.”
張衛東笑著說。
滿倉聽完他們的要求，仔細算了一會說：“大概要二千快，咚咚，其實蓋土坯房能便宜一千多呢，要不還是土坯吧.”
“叔，就紅磚瓦房吧，錢的事你別擔心，你看什麼時候能開始蓋？”
“你想清楚了就行，明天就能開始準備材料了.”
“行，叔你看我家我媽不熟悉蓋房子，我想把房子全部包給你做，你幫我們買材料，找人幹活，你辛苦一點，我多給你五十塊工錢.”
“嗨，都是一個村的爺們，說什麼錢呢，我幫你們跑跑腿就好了.”
關月玲說：“幹活拿錢天經地義，找你是圖個放心，你為我家的房子多用點心，錢你就安心拿著吧.”
滿倉不好意思地說：“行，嫂子，房子的事你就包我身上吧.”
“城裡的房子也要一起蓋，你能安排好人嗎？”
雙線開花，滿倉能不能支應開是個問題。
“別的不敢說，就是人多，你放心咚咚，都是幹活的老手，不會誤你的事.”
事情談好，張衛東就給了滿倉五百塊錢，讓他先買材料準備蓋房。
滿倉走後，張衛東好笑地問張琳：“二姐，你怎麼什麼話都不說？”
“我不想說.”
張琳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至於老房子拆掉怎麼住，隊長早把生產隊的屋子借了二間給他們暫時過度，一家人也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滿倉走後，姍姍跟關月玲面面相覷，這就談好蓋房子的事了？怎麼像做夢似得。
滿倉是個大嗓門，走到村口有人問起，他就說張衛東拿錢蓋房子的事，李萍吃驚地說：“蓋那麼好的房子，老關真是發財了.”
張英撇嘴說：“哼，就憑張良川那死樣，蓋房子的錢來得一定不乾淨.”
祝蘭芝神神秘秘地說：“你們不知道吧，那天半夜我看見長腿女人......”說到這裡她故意停了下來。
滿倉罵道：“你們這幾個缺德女人就造謠吧，他家蓋房子的錢是咚咚拿的，嫂子根本不管事，你們就是看人有錢蓋房子眼紅，有本事自己也掙錢蓋去，別在這造謠.”
隊長抽著菸袋過來，滿倉打了個招呼，隊長問他說：“是給咚咚蓋房子嗎？”
“是的，哥.”
“張良川不在，你多費點心，女人孩子不容易.”
隊長交代滿倉。
幾個女人露出詭異的笑，但是造隊長的謠他們當面可不敢。
張衛東還不知道蓋個房子會給母親帶來多少麻煩。
一家之主不強勢，人人都想欺負。
隊長一走，幾個女人又聚在一起說：“哎，你們說隊長怎麼對自家的孩子不管不問，天天跟老關的兒子在一起？”
“為什麼？”
祝蘭芝看看左右神秘的說：“你們看那個小東西長得像誰？不像那個窩囊廢吧？”
張英驚訝地捂住嘴說：“啊，不會吧，你是說?”李萍惱怒地說：“你們這幾個女人閒出屁整天造謠，我要去告訴隊長，告訴老關，一個個沒良心的東西，去年春節要不是人家老關的親戚，你們的糧食都不夠吃.”
兩人慌忙攔她說：“你看你，我們是開玩笑的，你還當真的？”
“這事能開玩笑？老關一個人養活一家子夠不容易了，你們真不是人.”
李萍大罵不已。
晚上的小禮堂，張衛東他們到的時候，批鬥會已經開始了，正是尿壺和經濟，還有朱志新。
隊長鐵青著臉說：“這三個人喪心病狂，給生產隊的豬喂藥，造成豬得病治不好的假象，怕病豬傳染其他的豬，我就讓他們把豬埋在後山，這幾個該死的東西......”說到這裡他氣得咳嗽起來，又抽了口煙慢慢平靜下來。
“他們趁著大家都去修路，就把埋下的豬挖出來，扛到山上扒皮吃肉，咱們的民兵聞到肉味去山上看的時候，這三個東西正切成一片一片吃得正美.”
生產隊的豬基本公社統一收購，村裡並沒有處置權，只有過年的時候，象徵性地殺二頭，分給全村的百姓，每家也只能分個一斤二斤的。
吃肉在這個時代，是件奢侈的事，一年見不到葷腥的人家多的是。
社員聽到他們居然禍害兩個餵了一年的豬，都氣得不行，紛紛表示要嚴懲。
“我已經報告治安所了，他們等會就有人來。
張衛東看著尿壺和經濟，他倆不像是有那麼聰明，知青朱志新一直不說話。
可惜聰明用錯了地方。
兩人的父母在邊上不斷哀求隊長抬手，隊長說：“這事咱村管不了，他們犯罪了.”
批鬥會正開著，走進來兩個穿制服的人，走到隊長面前問：“張良山同志，他們就是破壞建設的壞分子嗎？”
隊長點了點頭，制服揮手說：“這三個人情節惡劣，屬於重大經濟犯罪，我們先帶走審問，等確認了犯罪事實，到時候我們會把處置意見通告你們.”
挨個給三人帶上手銬，尿壺和經濟兩人整個癱軟下來，朱志新抬頭高聲喊：“同志，我是冤枉的，是他們給豬吃藥的，我就吃了塊肉，什麼都不知道.”
尿壺大罵說：“你放屁，是你說偷豬沒事的，是你弄藥讓我們餵豬的，隊長叔，都是他讓我們做的，你快給我們求求情啊.”
倆人的父母走給隊長跪下說：“良山，你行行好，別帶走他們，他們還是孩子.”
“你們現在求我，晚了，當初要是好好管他們，也不至於天天跟個二流子一樣亂竄，你們找我還有什麼用？”
事情重大，根本不敢隱瞞，他下午就去公社說明了情況。
現在怎麼處置都是公社的意見，沒有話語權。
把三人連拖帶拉，帶上了警用三輪挎子，兩人的母親哭得天昏地暗。
後來聽說他們被判了三年。
至於朱志新，被認定為主謀，刑期怎麼判的，村裡人就沒人說起過。
他倆才滿十八歲，就因為饞嘴或者是覺得好玩，活活葬送了三年最好的青春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