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她快樂地放下手裡的東西，跑到張衛東面前問他：“你好長時間沒來了，奶奶一直問你.”
張衛東馬上轉向羅奶奶說：“奶奶，對不起啊，前陣子我出去了，才回來.”
“自家人還客氣什麼，這麼多人都靠你養活不忙點怎麼行？男人本來就是要幹大事的，不能被女人綁住.”
羅奶奶飽受封建禮教摧殘，滿肚子都是男尊女卑，按照她的觀念，張衛東有錢有勢，就是在外面再找幾個小的，也不為過。
但是說實話，雖然16歲了，這輩子的張衛東還是個處男呢。
奶奶，你是哪頭的，怎麼老是替他說話？吳天嬌埋怨著。
這輩子的她雖然走了上輩子的老路，從小離開家和親生父親，可是她有羅奶奶老夫妻愛著，有張衛東一直供養著，並沒有像上輩子那樣嚐盡人間冷暖，所以性格也比上輩子要單純的多了。
羅奶奶笑說：“我可沒說什麼.”
說了好一會兒，他才發現羅奶奶一直坐在躺椅上不起來，這可不是老人的習慣，每次看到張衛東來，老人總會千方百計弄好吃的給他，今天是怎麼了。
“嬌嬌，奶奶怎麼了，怎麼感覺不對勁？”
“我只是累了，沒什麼的.”
吳天嬌的眼眶卻紅了說：“奶奶不讓我告訴你的，她站不起來了.”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去醫院看了沒有？”
羅奶奶笑說：“咚咚哎，就說告訴你你會緊張，我去醫院看過了，醫生說我的腿是頭上的病，治不好了.”
這件事沒有人沒有人告訴過他，吳天嬌在京城，羅奶奶一直按著老規矩，不讓她和張衛東的家多牽扯，給出的理由是怕影響了感情，以後成親跟婆家人難處。
老太太說完，見張衛東滿臉難過的神色便笑著說：“咚咚哎，我老了，這有什麼難過的，你給了那麼多錢過日子的錢，家裡不缺看病的錢，不是為了省錢才不治的，是確實治不好，年紀大了，腿腳好不好有什麼關係，再說我有嬌嬌，就是太辛苦這孩子了.”
老太太對吳天嬌的學習並不上心，她只關心孩子天天是不是吃飽穿暖，在她的理解中，除了吃飯沒有別的是大事，能活下去就是勝利。
所以吳天嬌一個高考畢業班的學生，要忍受多大的心裡壓力，一直照顧她的奶奶癱瘓，自己還要面臨緊張的複習和高考。
“你怎麼不告訴我？”
他埋怨道。
“我和奶奶都不想麻煩你，你養我們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句話已經很久沒從她的嘴裡說出來了，張衛東聽得心裡直流眼淚，嚷著要讓人來帶羅奶奶去醫院。
老太天堅決反對說：“嬌嬌馬上十八歲了，我看著她長到十八歲，把她交給你，我就放心了.”
隨吳天嬌走進廚房，她趴在凳子上無聲的掉淚說：“奶奶想爺爺了，她一直說等我到十八歲，她就能去陪爺爺了.”
身邊的老人都在悄悄老去，如果真是十幾歲的男孩，他並不會真的理解生離死別的悲傷，並不會太難過，可他頂著十幾歲的肉身，實際的心裡已經五十多歲，知道這些人一旦閉眼，就是永別，這種悲涼他感同身受。
“嬌嬌別難過，你要參加高考，這時候不能太分心，以前一直要給你們找個保姆照顧你們，羅奶奶死活不同意，現在不能再聽她的，回頭我就找個人來，照顧你們，你好好學習不要想別的.”
吳天嬌嗯了一聲，張衛東說：“今天是你的生日，今天我要親手給你做個東西，祝你十七歲生日快樂.”
“你要給我做什麼呀？”
“先保密，你看著就行了.”
走出屋門，就看見張老黑和羅奶奶一起坐著聊天，叫了一聲四叔，張老黑問他什麼事。
他把張老黑叫到一邊交代完了，張老黑說：“這東西不難買，你放心吧，我很快就回來.”
他說著跟羅奶奶打了個招呼就匆匆跑出去，羅奶奶說：“風風火火的，真是個男人.”
跟吳天嬌在一起，時間好像永遠過得很快，羅奶奶在外面特意交代：“嬌嬌，不要讓咚咚再廚房太久，男人進灶屋，將來沒出息.”
吳天嬌忙推他出去說：“你還是趕緊出去吧，奶奶看見了一定會說我.”
她是做慣了家務的女孩子，很快就整治出幾道菜，張衛東抱著羅奶奶來到餐廳，羅奶奶笑說：“還得是男孩子呀，嬌嬌每次扶我都扶不動.”
“奶奶，那我以後經常來扶你.”
“喲喲喲，那可不中，你是做大事的，怎麼能耽誤你的大事.”
老太太慌忙阻止，吳天嬌的眼角又開始發紅說：“張衛東，你不來的時候，我和奶奶經常一天都說不了幾句話.”
“嬌嬌，我以後只要在京城，就會經常來看你的.”
他慌忙保證。
羅奶奶說：“你的大事要緊，我和嬌嬌沒事的.”
她精神看似不錯，吃飯卻沒吃幾口歪在椅子上睡著了，張衛東小心翼翼地去抱她想送她上床休息，羅奶奶卻又睜開眼睛，目光爍爍地說：“咚咚，你會對嬌嬌好一輩子的是不是？”
張衛東使勁點頭，吳天嬌那邊已經淚如雨下。
女孩子總是會比男孩敏感，羅奶奶說完卻又開始眯起了眼睛，人老了需要進食，羅奶奶吃不下幾口飯，這讓張衛東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覺。
送老人回來，吳天嬌還在飯桌前落淚，見他走來喃喃自語說：“最疼我的兩個人都要走了，咚咚，我好害怕.”
十七歲的女孩子，再次感到生離死別地悲傷，張衛東走過去抱住她的頭說：“嬌嬌別害怕，奶奶會沒事的，她一定會沒事的.”
張老黑抱著一堆東西走過來，對張衛東說：“運氣好，東西都買到了，咱們現在就開始做吧.”
這本來就是做熟的活計，張老黑熟練地去炒黑芝麻打成粉，張衛東則去弄麥芽糖，吳天嬌看到工具，楞了半響忽然說道：“福字糖是我家的秘方，你怎麼會做？”
張衛東猛然回頭，她居然還記得這套工藝？“嬌嬌，要是我告訴你，是你以前教我的，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