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不要我送你上去嗎?”張老黑在探出車頭問他。
不用，我是去上班，又不是打架，你先回家吧，不用等我。
沒錯，十六歲的張衛東分配工作了，他自己的意思本來想碩士博士博士後一直讀下去，雖然將來不一定做學問，可張博士這個稱呼，就足夠張秉忠老漢再去祖墳大拜三回了。
不過很可惜，不管是學校還是接收單位，都沒有跟他商量，便直接分配了工作，工作單位是經濟規劃處，看到這個單位的名字，學校所有人都不知道是做什麼的，看級別應該不是很高。
張衛東的職務是這家規劃處的處長。
於是大家都想當然的認為，這家單位肯定不大，或者說經濟規劃處本來就是一個級別不高的不知名單位。
張衛東對這些不是很在意，家裡一直都做著生意，雖然暫時對從政影響不大，但是不久以後，公務人員不能經商的規定就會下達，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實在不行，到時候再想辦法。
來到辦公的地方，他就被驚呆了，經濟規劃處，居然是一大片青松掩映，幾棟小樓若隱若現，院子的牌子清楚的顯示，這片房子裡只有規劃處一家單位。
他呆了一呆心說：不會吧不會吧。
已經過了上班時間，走進去一位阿姨正在織毛衣，抬頭看了他一眼說：“你找誰？”
“嗷，阿姨，我是來報道的......”不等他說完，阿姨就嗷了一聲放下手裡的毛衣站起來說：“你來的正好，今天正好新領導上任，你去幫著打掃打掃領導辦公室.”
“我...”“你什麼你，我可告訴你年輕人可不能眼高手低，什麼都看不上，工作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不論做什麼都是為人民服務，知道嗎，快走.”
大姐的嘴像機關槍，不允許他說話，帶著他來到雜物間，指著掃把簸箕說：“你先打掃，等會再來拿抹布好好把領導辦公室擦一遍.”
張衛東一想，行吧，自己也是新來的，老人欺負新人這種職場潛規則，上輩子又不是沒見識過。
他很聽話地被帶到一個很大的辦公室，擺設還挺齊全，只是上面落滿了灰，他才掃了一下，就被大姐懟說：“你這個年輕人怎麼回事，我聞不得這個味你不知道嗎？這麼大人一點事不懂，真是的，什麼人都往我們這裡塞.”
訓斥著她跑了出去，張衛東於是就在裡面打掃，這間辦公室的關注度好像很高，一會兒走進來幾個人，見他在打掃也沒搭理他，指指點點說著要給裡面添置什麼東西。
張衛東一邊掃一邊聽著他們說話，其中一箇中年人嘴皮子最溜：“你們知道這位張處長什麼來頭嗎？”
“這位來頭可大了，我跟你們說，張衛東處長是北大少年班的少年大學生，今年才十六歲就畢業了，我聽說就因為他，全京城的單位打得頭破血流，都想要他去.”
“你這話說的也太誇張了吧，讀書好的人都是書呆子，真要踏上社會，就什麼都不是.”
張衛東見他們說得處長和自己同名，接著又聽他們說北大少年班，這才知道他們說的領導居然就是自己。
那幾人見他不掃了，批評說：“你這個小同志怎麼回事，幹工作怎麼能偷懶呢，要是大家都像你，怎麼建設四個現代化.”
“哦，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幹活，這就幹活.”
幾人哼了幾聲說：“人和人真是不一樣，張衛東同志才十六歲就是大處長了，再看看你，打掃衛生都不會，教育真是太重要了.”
他搖著頭嘆息，覺得張衛東簡直沒出息極了。
“好好幹活.”
囑咐一句他又繼續說道：“外事部門，建築部門、汽車部門、好像還有好幾個省的一把手等等，聽說他要開始工作，都跑過來要他.”
大家聽了都呆住了說：“這也太不可能了，當初我分配工作的時候，可是託了不少人的.”
“你也敢和處長比，不說別的，就說北大少大學生，這個名頭你比的了嗎？”
那人老實搖頭說。
“我比不了.”
“就是，北大少年大學生，基本都是要去做物理科學研究的，那才是他們發揮最大作用的地方，不過咱們的張處長太有性格了，進了學校不去學物理，卻要去學社會學，當時報紙上還因為他做了一篇報道呢.”
“不是吧，太可惜了，學校也是慣著他，怎麼能由著他的性子來呢？”
“聽說是他自己選的，有本事的人就是有性格.”
張衛東被誇得渾身不自在，記住了這個誇誇其談的名字，找機會問問他很多單位要他是什麼情況。
“後來，還是上面決定，把他派到咱們這裡，為將來的發展設計路線.”
又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人來，叫這幾個人說：“副主任到處找你們，原來你們躲在這裡偷懶，快走吧，大家都去門口迎接新領導了，就差你們幾個.”
說書的人說：“咱們都要去嗎？”
“什麼不用？聽說今天有大領導要來，親自迎接張處長，說是要給他一個驚喜，所有人必須到場.”
“那行吧，真麻煩.”
也有人說：“說實話我也真想馬上見到咱們的張處長，看看他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這麼多加單位想要.”
他們幾人準備走，後來的那個人看見了張衛東，指著他說：“你?”他不認識有些拿不準，說書人道：“他就不用去了吧，就是個打掃衛生的.”
但是後來的這人堅持說：“一定要去，所有人都要去.”
張衛東只好放下掃帚跟著這群人一路說著自己的事蹟來到了院子前，開始的那位大姐看見他了問：“領導要到了，你打掃的怎麼樣了？”
“掃好了.”
大姐鬆了口氣說：“那就好，不然領導到了看見屋子這麼髒，我一定會吃掛落的.”
幾輛嶄新的汽車開進來，從車上下來幾個人，張衛東看見他不覺苦笑，領頭的那人說：“看來大家的積極性很高嘛，準備地很充分，不錯.”
站在最前面的估計是副主任，忙點頭說：“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領導看了看錶說：“應該差不多了，張衛東同志快要到了.”
他說著無意中往人群中一看，就看見了張衛東，便笑著說：“你這麼快就到了，我還說好好歡迎你呢？”
大姐順著領導的眼神看見了張衛東，頓時嚇傻了。
說書的那群人也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