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於柯而言,崩潰是莫名其妙開始的。

於柯甚至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應對的手段,手下一萬多號兵馬就這樣分崩離析。

形勢急轉直下得太快,比坐過山車還要刺激。

“奶奶個熊的,荒原的人太不講道理了!”於柯心中十萬只羊駝奔騰而過,有一句我艹不知道該怎麼說。

……

“師座,情況危機,請速速做出抉擇啊。”手下人驚恐不安喊道。

“師座,是戰還是退?”

“師座?”

手下人的呼喚聲將有些走神的於柯拉回了現實。

於柯緩緩環顧四周,發現眼下自己還堪一用的,只剩下第三師的一千餘人了。

該死啊!

現在該如何是好?

於柯陷入了糾結之中。

如果是戰鬥剛剛開始,自己麾下的這一千多人的軍隊或許能做中流砥柱之用。

任何軍隊想要正面擊潰自己,都需要掂量掂量牙口。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現在是兵敗如山倒的局面,己方士氣如同雪崩,已是不可挽回的情況。

如果冒然陳兵狙擊,搞不好自己要折在這裡。

於柯臉色鐵青。

作為一個征戰沙場的宿將,自己竟然接連在荒原吃了這麼大的虧。

真是氣死人了。

於柯不明白,自己明明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為什麼會在荒原這麼走背字。

於柯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災難源自於何處。

他只是單純的認為窮山惡水出刁民,荒原的人都是言而無信之輩。

他沒有想過為什麼會這樣。

現在需要做出抉擇了。

“我們撤!”

於柯當機立斷選擇了撤退。

目前態勢已經彼此顛倒,處於絕對弱勢的自己不能野外戰鬥。

於柯打算返回龍山,依仗龍山聚居地強大的城防進行負隅頑抗。

依託龍山城防守,等待左震帶領主力回援,只能如此了。

……

說跑就跑!

於柯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跑路了,勝敗乃是兵家常事,何況已經算輕車熟路了。

想到這裡於柯一馬當先,朝著龍山方向奔去。

見主將逃離,麾下部眾也望風而逃。

如此這般,一場聲勢浩大的討伐戰,竟然就戲劇性的虎頭蛇尾結束了。

真的是他娘滴一言難盡啊。

……

戰鬥結束了!

壽江聚居地卻熱鬧起來。

在聚居地內,宋子瑜熱情接待了各大聚居地的領袖們。

這些人有熟面孔也有新面孔,讓宋子瑜好生感觸。

大家對宋子瑜噓寒問暖,對宋子瑜突然消失感到好奇,但大家最為關心的還是宋子瑜下一步準備做什麼。

宋子瑜聞言笑而不語。

下一步做什麼,這還用得著說?

當然是拿回龍山了呀。

在會見完了各大聚居地的首領之後,宋子瑜便召見了龍山戰兵的投誠軍官和代表們,詢問他們的建議。

這些戰兵可以說是宋子瑜當初一手選拔一手培養出來的,其中不少基層軍官都是宋子瑜親自提拔,連發軍餉的時候,宋子瑜也是親手送到他們的手上。

如此這般培養出來的部隊就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他們的眼中只有自己,保證了對自己的絕對忠心。

現在,這份成功就顯現了出來。

聽到宋子瑜的詢問,戰兵們紛紛表示願意唯宋子瑜馬首是瞻!

“宋老大,您說做什麼,弟兄們絕對沒有二話。”軍官呂偉安信誓旦旦表示道。

宋子瑜記得這個呂偉安。

昔日此人不過是龍山聚居地的一個普普通通的饑民,據說是從別的聚居地逃荒來到了龍山的。

龍山第一次擴充軍備組建預備役的時候,呂偉安憑藉自身的努力被選拔進入了饑民預備役,成為了一名弓箭手,專門訓練操持碳素弓箭。

隨後,呂偉安參與了龍山攻防戰,抵擋了野狼傭兵團和北方商會的襲擊。

戰後呂偉安順利晉升為一名合格的龍山戰兵,開始系統性的學習操練槍械。

再然後,呂偉安又追隨宋子瑜掃蕩荒原南征北戰……

等到宋子瑜在龍山消失之時,呂偉安已經成為了龍山戰兵之中一名吃苦耐勞的小隊長。

本來呢以呂偉安的條件,一輩子就可能止步於此,因為他並不屬於馬家的嫡系,也不屬於任何其他小團體。

但也正是因為這個“清白”的身份,讓呂偉安成功熬過了第三師主導的大清洗。

如今,馬家的影響力隨著馬森明的去世在龍山極速消退,取而代之的都是這些新生代的軍人。

這些新晉提拔的基礎軍官們,眼中所有的,皆為宋子瑜對龍山的“再造”!

……

得了呂偉安等一大批基層軍官的擁戴,宋子瑜立馬就取得了這一支龍山戰兵的控制權。

宋子瑜投桃報李,立刻晉升了一大批擁護自己的基礎軍官,頂替了原本第三師派駐軍官的位置。

完成了這一系列的晉升之後,宋子瑜覺得不夠又大肆畫餅,許諾拿下龍山之後給眾人加官進爵……既然是開空頭支票,不妨多開幾張。

在這一連串的調整之後,宋子瑜總算是安心下來。

收買人心之後接下來就是拿回龍山了!

宋子瑜發表講話,在一眾聚居地首領面前,宣示了自己對龍山的勢在必得。

“敵人入侵我們,佔據了我們的土地。”

“現在我們要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

“這是天經地義的!”

“荒原,必須是荒原人為主導的整體。”

“龍山,必須是龍山人的龍山。”

簡單鼓舞士氣過後宋子瑜大手一揮,本部三千奴隸部隊和三千龍山戰兵的拱衛下,兵鋒以黑雲壓城的態勢兵臨龍山。

在宋子瑜身後,是跟隨而來的數千其他聚居地的兵馬。

這些聚居地以看熱鬧和助威的姿態,充當著宋子瑜的氣氛組。

……

七十里地彈指之間,宋子瑜重臨龍山。

看著巍峨的城牆,宋子瑜整個人心血都在燃燒。

“宋老大,攻城嗎?”

呂偉安意氣風發,站在宋子瑜身邊問道。

宋子瑜看了一眼呂偉安,心中有些詫異。

很難理解呂偉安對這座城市的情感。

出自於龍山,不該愛護這座城市嗎?

宋子瑜低估了這些龍山戰兵們對自己的盲目崇拜和狂熱程度。

“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宋子瑜問呂偉安。

呂偉安不假思索的說道:“辦法簡單,宋老大您看。”

呂偉安環顧四周,手上一指四周修到一半的城市建築道:“這四周都是擴建新城攢下來的建築材料,利用這些材料,我們可以迅速打造出攻城的城梯!利用城梯,登上城樓不是難事。”

似乎是為了佐證自己的算計,呂偉安指著城牆西南一角說道:“那裡的角度我計算過,只要炸燬了前方五十米的那座大樓,倒塌的大樓正好會倒在城牆上,形成天然的橋樑……利用橋樑路徑,我們可以直接衝擊上城牆!”

說到這裡,呂偉安抱拳道:“宋老大,我願意親率敢死隊執行奪城任務。”

宋子瑜聞言微微驚訝。

看來自己需要重新審視了一下這呂偉安了。

他的思路非常簡單直接,而且冷酷無情。

一點兒也不把龍山的基業當一回事。

但他的判斷清晰明瞭,表現出了不可多得的一面。

“這你都注意到了?真是不錯。”宋子瑜忍不住嘆了口氣。

當初自己修建城牆的時候,還沒有考慮過城牆之外的區域的發展問題。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其他聚居地的認遷徙來到龍山,又在城牆之外的廣大地區建立了生活區,這就導致了宋子瑜設計的城牆反而失去了大部分作用……

聽到宋子瑜的詢問,呂偉安神色堅毅的點點頭說道:“不瞞老大,這城牆附近的地形我已經觀察了很久,就龍山攻防的事情我專門研究過。”

“為什麼?”宋子瑜好奇問道:“你研究這個做什麼?”

呂偉安目光堅毅的看著宋子瑜答道:“龍山是我們的龍山,不是那些鋼鐵聯盟的傢伙可以竊取的!老大,其實我們一直都在等,等一個機會罷了,現在您回來了,我覺得機會到了!”

宋子瑜點點頭,隨即拍了拍呂偉安的肩膀以示勉勵。

……

勉勵歸勉勵。

但宋子瑜並未採取呂偉安的計策。

道理很簡單。

呂偉安的出發點非常純粹,都是軍事角度的考慮,簡單直接且冷血果決。

從軍事的家角度來說,這樣攻城是非常值得可取的。

但宋子瑜要考慮的東西很多。

在宋子瑜看來,龍山是自己的心血,是自己在這個末日世界的命運結晶。

自己怎麼忍心摧毀它呢!

不到萬不得已,宋子瑜都不願意強攻啊。

深思熟慮之後,宋子瑜決定再次勸降。

親自修書一封,宋子瑜命令一個第三師本部的俘虜帶著書信進龍山城見於柯。

俗話說得好,事不過三。

這是宋子瑜第三次書信勸降了。

在宋子瑜看來,於柯只要不是傻子,也該明白自己的處境,負隅頑抗沒有什麼前途可言。

與此同時宋子瑜也不會閒著。

在意識到了自己的名聲可用之後,宋子瑜命人直接打造了數面大型旗幟,旗幟上繡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宋子瑜讓人將有自己名號的旗幟直接撐起來,撐到足夠整個龍山城市之中的人看見。

最後,宋子瑜就安排了一場“聯誼大會”。

宋子瑜讓龍山戰兵們自由發揮,各自走到城牆下方射程以外的位置朝著城中喊話,和城中認識的人套近乎。

偌大的一座城市,除了第三師的那一千多人是外來戶之外,城中數萬人全部都是龍山自己本地人。

龍山戰兵們出自龍山,城裡都是自己的父老鄉親,大家熟絡得很,特別是輔助第三師駐守城牆上的龍山城防軍,直接被戰兵們的喊話給搞得人心思動。

……

但聽臺階之下,龍山戰兵們大聲呼喊道:

“開門,不要繼續打了。”

“龍山人不打龍山人。”

“李老三,我是隔壁你王叔叔。”

“吳老二,我是你哥啊,你怎麼好意思拿槍瞄著我?”

喚作吳老二的城防軍戰士定睛一看,然後衝著城防軍的軍官嘟噥道:“長官,下面那人的確是我哥啊!”

此時越來越多的熟人面孔出現在龍山守軍面前,城防軍的軍官們都傻眼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此時巨大的書寫著“宋”字的旗幟升起,這令城市之中不少識字的人浮想聯翩。

“都給我開門,宋老大回來了!”

“聽到沒有!”

“吳老二,你不要一條道走到黑,丟了我們家的臉。”

“城防軍聽令,立刻開門……宋子瑜在此。”

鋪天蓋地的聲音呼喊著宋子瑜的名字。

一時之間,整個聚居地都響透了。

龍山城內城,正在辦公室內整理檔案的公孫婉兒隱約聽到了呼喊聲,連忙走出房間。

宋子瑜?

公孫婉兒愣住了。

辣個男人,他,回來了!?

龍山山頂,正在鹽鹼土地上進行水果嫁接的陳友平抬起頭,忍不住詢問:“為什麼這麼鬧哄哄的?”

陳友平身邊的學生回答道:“老師,城外在說宋子瑜回來了……”

聽到這話,陳友平目光突然變得尖銳起來。

陳老想起了西北之行的兇險。

他真的回來了?

那真的太好了。

“今日的事情先到此為止,你們回去吧。”

陳友平轉身就朝著山下走去。

陳友平越走越快,竟然開始一路小跑……

龍山擴建的商業街內,帶著墨鏡的高仲平正躺在椅子上研究著一塊積體電路板。

突然耳畔傳來了“宋子瑜”的喊聲。

“我是不是耳朵出現幻聽了?”

高仲平從椅子上站起身,摘下墨鏡露出了一雙泛著綠光的眼睛。

龍山新成立的小學堂內,一個牙牙學語的小孩童突然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衝著臺上正在授課的白少卿說道:“白先生,宋子瑜回來了。”

“李小西,上課時間不要走神……你說什麼?”白少卿放下書卷,突然愣住了。

“我說先生,宋子瑜回來了……就在城外……他現在進不來。”名叫李小西的孩童語出驚人。

白少卿臉上露出奇異的表情,隨即衝著坐在教室裡的一眾孩童說道:“先下課……”

說完這話,白少卿邁步走出小課堂。

老師上課一半突然跑了,教室裡的小朋友們全部都炸開了鍋。

一個從千象寺來的光頭小沙彌轉身衝著李小西問道:“小西,你怎麼知道城外有人的?”

李小西笑而不語,他可不會告訴別人,自己和城外的植物之間的默契。

“人生於世上有幾個知己?多少友誼能長存?今日別離共你雙雙兩握手人生於世上有幾個知己。今天且有暫別,他朝也定能聚首,縱使不能會面……”

龍山城地牢內,依靠著鐵窗張大虎鬧開了嗓子呼號,似乎打算藉此機會來抒發自己的不暢快。

自打龍山失陷之後,原龍山城防隊的隊長就和其他人一起被關在了地牢裡,成為了階下之囚。

“大虎閉嘴。”蹲在小黑屋裡的陳天行突然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表情,兩隻招風耳忽閃忽閃。

“我唱個歌抒發一下情緒,沒招惹你吧。”張大虎現在見誰都想幹誰,關太久了脾氣不太好。

這時候馬小龍突然開口道:“大虎叔別說話。”

張大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閉嘴。

此時唐堅也湊了過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聽到了嗎?”

“他們在喊什麼?”

“宋子瑜?”

“他們居然在喊宋子瑜。”

“不會是幻聽吧?”

眾人議論紛紛,難道說……辣個男人……他?

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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