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覺得,自己效忠的國家,是這樣的陌生。
為潛伏入敵營,他們與親人分別不得見,背上別國的名號,到最後,卻換來這樣的結果。
還是說,那邊壓根就信不過他。
要知道,在張參謀去前,他已派人悄悄送信過去。
軍師怎麼也想不通,到底為什麼,會是這樣。
唯一說得通的就是,胡人已不信任他,對他早有懷疑。
有這樣的想法作為干擾,軍師日日不得安枕。
一方面,他在敵營已有四年,這一切都是為了國家,為了他心中的信仰。
可現在忽然告訴他,他所信仰的,早已拋棄他。
一直以來的堅持,化為泡影。
“啟稟劉將軍,與您所料相差無幾。
這幾日軍師精神狀態,很是不好.”
自佈局起,劉舤早派了人悄悄跟蹤軍師。
這個結果,劉舤早也料到。
有干擾資訊存在,自己要做什麼,也簡單不少。
事實也是如此,劉舤下令讓軍師帶兵巡邏。
途中,軍師頻頻出錯,與往常大不相同。
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士兵難免不滿。
他在軍中的威信,已大不如前。
軍師對這些毫不在意,他的心思完全放在那些胡人士兵身上,那些人,從前都是他安排進來的。
他們是效忠胡人,既然賀蘭成對他有了懷疑,依照他對賀蘭成的瞭解,他是不會留他活口的。
這些人,會不會已經收到了指令,要殺了他呢?這樣整日提心吊膽,惴惴不安,軍師全然沒了曾經的意氣風發,平日狀態也完全變了。
這些,劉舤全部看在眼中。
這個打擊對軍師不小。
趁此機會,劉舤也有了行動。
胡人安排多是分散,不方便他們處置,現在軍師的心不在這,劉舤有了動手的機會。
私下裡,劉舤藉由張參謀一眾人位置空缺,進行人員調動,有意的把胡人調集到一塊。
而軍師那邊,對這些,絲毫未察覺。
他拿著那份胡人名單,眉頭緊鎖。
“不是這個.”
“也不是這個.”
到底是誰要害他。
到底哪個會是要刺殺他的人呢。
那人為什麼還不行動。
“究竟是誰!”
突然間,軍師把紙筆拂到地上,眼底滿是憤恨與不甘。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首領要這樣對待他!“軍師.”
門口傳來老馮的聲音。
軍師扶著桌邊,滿臉頹然,“進來吧.”
“大人這是怎麼了?”
老馮差軍師心腹,平時多數事,都是老馮動手。
“老馮,你覺得首領會派誰來殺我!”
軍師抬眸。
老馮撿起地上寫滿人名的紙,有好幾人已被劃了叉號,這是調查過,確定不會來刺殺他的。
“大人潛伏四年,貢獻頗多,屬下認為…認為首領應該不會如此…此事還有諸多…”‘疑點’這兩個字,他還沒說出來,軍師猛然打斷。
“不會如此?”
賀蘭成都這麼做了,對他肯定起了疑心,怎麼可能不派人動手呢!“老馮你快點把這些人給我調查清楚,如果發現刺殺者,不擇手段也給我帶來!”
眼下載氣頭上,老馮欲言又止,到底沒敢反駁,只是拿了名單,乖乖應了聲是。
走到門口,老馮停下,轉頭提醒一句,“大人行事當要小心些,莫要暴露了才是.”
“知道了知道了!”
軍師滿不在意。
他在軍營四年,這種事情還需要別人提醒?另一邊,劉舤聽著彙報,禁不住咋舌。
“真沒想到軍師竟就這樣被糊弄過去了.”
柳吟倒能理解,軍師常年潛伏敵營,需時刻警醒,不能有懈怠。
與國家的聯絡,全憑藉密信,見面不能相認。
此番張參謀被殺,給軍師不小的打擊。
同為細作,雖在敵營是軍師,可到底他們是受制於賀蘭成。
若賀蘭成不願,他們性命不保。
賀蘭成性情暴虐,屬下人自是難做,軍師當然也瞭解。
“那批奸細已經在我們控制下,也幸虧軍師注意力不在這.”
若換做從前,他們這樣大的舉動,肯定早被軍師給察覺出。
拿著佈防圖,江以成擺在劉舤眼前,“人已聚集,現在是個動手的十幾,找個理由,處置了那批奸細.”
“這樣?可行?”
劉舤猶豫。
此事進展未免太過順利了些。
江以成勾唇,“此時不動手,等軍師反應過來,便麻煩了.”
現在軍師被他們暫時矇蔽,什麼時候醒過神來,倒黴的就是他們。
劉舤拍桌,起身,“多虧江大人出謀劃策,才能這樣快處置掉那些奸細.”
“這都是小節,眼下最重要的,是快點處置掉那些人.”
那些奸細多留一日,便多一日的危險。
他們的頭目軍師糊塗,以至於行動上頻頻出錯,就連他精心部署下去的奸細被移走也不知。
奸細被安排到訓練場。
第二日,曹劍去訓練場視察練兵情況。
卻意外遭遇刺殺,被刺傷了右臂,曹劍下令,嚴懲訓練場所有人。
將人齊齊關入大牢。
本在營帳內休息的軍師,聽聞此訊息,終是意識到什麼。
去找了劉舤。
“軍師有何要事?”
他剛安排好那些奸細,老馮便請他去一趟,說軍師手要事相商。
“劉將軍!”
軍師跪到地上,磕了個頭,“今日我要坦白一樁事.”
看軍師神情,劉舤哪裡能不明白,他明知故問道:“哦?什麼事?”
“屬下乃胡人奸細,四年前被胡人派來潛伏在軍營,為胡人部署。
利用軍師的身份,屬下往軍營部署進不少胡人奸細.”
“軍師大人莫不是在開玩笑?你怎麼可能是胡人呢?”
軍師抬眸,已存了豁出去的決心,“屬下並未玩笑,先前胡人入境,也是屬下一手安排。
只是沒想到,胡人背信棄義,竟認為屬下生了異心,要對屬下動手.”
“還請劉將軍高抬貴手,救屬下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