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哆、哆……”清和坐在桌子最邊角,默默看著幾人忙碌,彎鉤一樣的爪子一下下的輕敲著桌面,發出幾乎聽不見的哆哆輕響,節奏彷彿在訴說他的無聊。
桌上又再鋪上了一層木板。
槐序自稱有多年的觀看別人做饢的經驗,於是興沖沖的,自告奮勇要揉麵。
鄭芷藍在邊上指導他。
你還別說,這老妖怪下苦力還真是一把好手,很快將麵糰揉成三光狀態,即手上乾淨,盆裡也沒有殘留的麵粉,麵糰表面也光滑的狀態。
“好了.”
清和在邊上說。
鄭芷藍湊近看了看,又伸出食指,用指尖輕輕摁了摁麵糰,這才點頭,去取了保鮮膜,在盆上覆蓋一層並借清和的爪子一劃拉。
於是在包餃子的過程中,清和也出力了。
“真方便.”
周離說。
“我準備包三種,白菜豬肉、香菇豬肉和韭菜雞蛋,你們還有喜歡吃的嗎?”
鄭芷藍問,“我看看我這裡有沒有材料.”
“沒了.”
“沒了.”
“有沒有牛羊肉的?”
槐序說道,“或者蝦仁,我有次去逛超市還看見有蟹黃的,好貴哦.”
“沒有蝦仁和蟹黃,也沒有剁好的牛羊肉,明天再弄行嗎?”
鄭芷藍弱弱的問。
“別理他.”
周離說,“他有毛病.”
“略略略~~”“……”兩千歲的老妖怪了,還這麼幼稚,真讓人作嘔。
周離想了想,突然問:“韭菜雞蛋是不是要先把雞蛋攤好?”
“是.”
“那我來燒火.”
“好.”
肉早剁好了,也就雞蛋需要攤開切碎,但也不費時間。
等準備好餡料,面也醒好了,鄭芷藍圍上圍裙走到堂屋,開始擀餃子皮。
她動作熟稔,幾乎不用眼,光憑感覺就能將餃子皮擀得渾圓,邊緣薄中間厚。
周離、楠哥和槐序就負責包。
屋外寒風吹雪,屋內燈光人影。
老妖怪動作很快,包出來的餃子像是機器做的一樣,楠哥有豐富的包餃子、抄手經驗。
周離在家其實也是包過餃子的,還包得不錯,可今天反倒成了最菜的一個。
那又怎樣……周離早習慣了。
“這兩天疫情有點嚴重啊,小鄭這倒是安全.”
楠哥抽空說,“我把車停景區停車場的,明天我讓我爸來景區接我,我就不開車走了,你把車開回去吧,別坐大巴了.”
“哦.”
“你也儘量少下山……”楠哥又對鄭芷藍說。
“我聽了新聞的.”
屋內的談話聲斷斷續續的響著,屋外時不時傳來一聲響徹雲霄的怒吼。
偶爾還有馬的嘶鳴。
馬廄是用屋後的一棟小房子改的,和牛棚是同一棟,離小院有段距離,可以隔味。
包完餃子,鄭芷藍又給周離和楠哥收拾了房間,不知不覺居然也十點了。
再洗漱一番,差不多就到了周離以前的睡覺時間,當然他現在睡得也挺晚的。
可這裡網路差,也只能上床睡覺。
隱隱聽槐序連著抱怨了幾句訊號差,又說什麼無限亂鬥,然後是翻包的聲音,周離猜他應該是在找自己的身份證,隨即篷的一聲。
……沒救了。
臘月29,清早。
周離精神滿滿的下樓,同時活動著筋骨,感覺從一睜開眼睛就是滿狀態。
樓下隱隱傳來有人刷牙的聲音——“咕嚕咕嚕~~”“吐!”
然後是牙刷攪動塑膠杯的聲音。
周離走到樓下,剛好看見楠哥一邊甩著牙刷杯的水一邊往裡走,他有些驚訝。
“你起這麼早?”
“咋?”
“沒……”“不給楠哥說早安?”
楠哥擦著嘴角。
“楠哥早安.”
周離老老實實的說,然後又問,“昨晚睡得這麼樣?”
“超好,這裡好安靜,我每次回老家也是,晚上睡得超好.”
楠哥說道,“我還做了夢呢.”
“做了什麼夢?”
“夢見和尚被土匪打死了,我帶著部隊去剿匪,結果天上飛過一隻好大好大的動物,畫風有點像西方傳說的飛天蜥蜴,但又不像.”
楠哥手舞足蹈的形容著。
“這樣啊……”“快去洗臉刷牙,要不要杯子?新的,但是我剛用過.”
“我用碗就行了.”
“去去去……”周離舀了一碗水走出來,也蹲在院子前邊,就是楠哥剛蹲的位置,地上還有著白沫。
他平常刷牙都很仔細很認真的,今天有些敷衍,因為他剛舀水的時候看見鄭芷藍已經在鍋裡摻滿水準備煮餃子了,現在坐在灶前的是清和。
兩分鐘後,周離成功將清和換了下來。
美好的清晨從燒火開始。
煮好餃子,鄭芷藍給楠哥、周離和槐序一人盛了一大碗,然後耐心的給清和挑香菇的。
三人則端著碗走到了院壩裡,一邊踱著步一邊吃。
早晨空氣清冷,碗冒著熱氣。
碗底燙手。
遠處山谷中雲海翻騰,頭頂看得到藍天,陽光斜斜的照過來,打在臉上也沒有溫度。
“今天是個好天氣.”
楠哥說。
“嗯.”
“這也是個好地方.”
“我們等下去轉山吧.”
周離說。
“好,我要騎馬.”
“你有多重?”
“什麼?”
“你有多重?”
“你問這個幹什麼?”
楠哥皺起了眉。
“問問.”
“一百多斤.”
“哦.”
“怎麼啦?”
“沒……”楠哥長得高,身材好體脂低,她是有肌肉的,的確要比同身高同體型的女生壓秤一些。
周離也不再繼續追問到底是一百多多少,那有點危險。
西南馬體型小,長途可馱運六十到七十公斤,可以騎一個成年人,短途可載重一百公斤。
周離和楠哥加起來顯然遠超過了一百公斤。
倒是楠哥可以和鄭芷藍……恐怕也不行,一來這邊爬坡上坎的,二來鄭芷藍看著輕,實則揹負著價值至少上百萬的黃金。
吃完早飯,三人兩妖出去轉山。
小山村背後的這座山很高,天氣好還能看見頂,一有云霧便只能看見半山腰,很難爬。
而且惡神很喜歡呆在山頂,他老人家脾氣可不太好。
周邊的山倒是好爬,只是久無人跡,原先的小路早已被雜草覆蓋,又被羊踩得稀爛。
“你羊都往這邊放?”
楠哥問。
“嗯.”
鄭芷藍輕輕點頭,給她解釋,“這邊山坡陡,我嫌懶得爬,就沒有用來種地。
但是我買了牧草的種子灑在地裡.”
“這是苜蓿吧?”
“有苜蓿,蒲公英,還有我從山下買的牧草,我忘了叫什麼了,長得很快,羊愛吃.”
“莊稼種哪呢?”
“對面.”
“有點遠哦,不過是平的.”
楠哥踮起腳伸長脖子遠眺,但只看得見雲霧,“也向陽.”
“那邊土也好,以前是村裡人用來種菜的,每家每戶只在那邊分得到一塊地.”
鄭芷藍說,“不過現在也沒有人要了.”
“都是你的了.”
“對.”
“比地主地都寬!”
楠哥也是農村出生農村長大了,她嘖嘖咂舌,“你這叫山大王……誒你應該再養一兩頭奶牛的,可以喝牛奶.”
“好主意”不知不覺爬上了小坡的頂上,楠哥朝著山谷中積蓄的雲海大聲呼喊,又對著羊喊,還有恃無恐的挑釁正在工作中的狗子們,或者摸出手機到處拍照。
周離默默看向鄭芷藍,傳遞眼神。
鄭芷藍只笑不說話。
中午煮了火鍋,下午去山谷對面、雲海深處烤了肉吃,楠哥接到了她爸爸的電話。
“我要走了.”
楠哥對鄭芷藍說,“明年我們早點回來,你來我家吃年飯,我爸爸是廚師,他的手藝雖然沒學到家,但還是比較紮實的,給你嚐嚐.”
“嗯.”
“我說真的.”
楠哥摟著鄭芷藍的肩膀往回走,她比鄭芷藍高不少,摟得倒順手。
“嗯.”
鄭芷藍還是點頭。
“那就說定了,我回去了,你們好好玩.”
楠哥說道。
“我送你.”
鄭芷藍說。
“不用了,你懶得走,叫周離送我就行,我騎馬下山他騎馬回來哈哈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