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去見故人會大晚上在山林裡升火堆?”

“明明離山下不過半小時路程,非得讓人擔心來滿山找?”

“這烏漆嘛黑的地方,你這麼金貴,也待得了?”

溫織顯然不信他的話,當即便輸出一通質疑。

火堆的光映在商鶴行臉上,他眸光柔柔地看著她,眼尾浮著笑紋:“我有你說的那麼金貴?”

溫織點頭:“那自然是有的。”

商鶴行便問她:“有多金貴?”

溫織認真想了想,回答他:“很值錢。”

商鶴行眼裡笑意更甚:“就只是值錢?”

“那不然呢?”溫織小臉凝著一抹嚴肅:“掃黑需要證據,反恐需要名單,而平叛只需要座標,你這麼高的職位,誰敢暗害你,導致你在臨市出了事,那整個臨市都會動盪。”

商鶴行眸底露出幾許意外:“這你都能分析?”

溫織咧嘴,笑得燦爛:“也不算分析,這是事實,還有,你到底為什麼來了後山就不下山?”

說完,她看著他。

只見商鶴行拾了幹樹枝,直接丟進火堆裡,火星子隨著煙霧上升,短短一瞬便消失。

他目光看著火堆,話卻是對溫織說的:“私事。”

溫織小聲嘀咕:“方才還說見故人呢。”

商鶴行淺笑:“那你不是不信麼。”

“你現在的話,我是不太信。”溫織感覺到了,他應該就是不想說。

大概真是他的私事。

他的確也不再提不下山的原因,只安撫她:“不用擔心,來臨市的私人行程沒有公開,身邊都是信得過的人。”

“真是信得過的人嗎?”溫織重複這句話時,語氣有疑問,也有些古怪。

商鶴行靜靜凝視她片刻,而後問:“你想說什麼?”

“我……”

溫織在心裡權衡要不要說,可又怕是自己心思太敏感,以己度人。

思慮再三後,她還是提了句:“我覺得那位徐秘書很奇怪。”

映在商鶴行臉上的火光忽明忽暗,他問:“如何奇怪?”

溫織說:“陳助為了找你,忙前忙後十分焦急,可那位徐秘書看起來,好像一點也不擔心你的安危。”

而且……

溫織記得她趁陳助與僧人交涉溝通,偷偷溜進後山時,短暫回頭,她與竟然那位徐秘書的目光對上了。

他分明看見了她進山。

但他沒有阻止她,亦沒有提醒陳進淮。她當時就在想,一旦他開口,陳進淮極力攔下她,她是不可能順利進後山的。

現在她將自己的這些疑惑說給了商鶴行聽,可商鶴行的反應很平靜,他似乎一點疑心都沒有。

“我沒有故意要挑撥離間,我只是將我看到的,跟你說一聲。徐秘書是你的人,他不管怎麼樣,你是最清楚的。”溫織看著他臉色說道。

商鶴行閉了下眼睛,對她說:“嗯,我知道了,你是在為我著想。”

溫織嘴角的笑收起,貝齒輕咬下唇瓣,默默撇開臉。

商鶴行知道她臉皮薄,岔開話題問:“你到這裡花了半個小時?”

溫織立即轉過臉來,對他點頭:“差不多吧,這是晚上嘛,也不敢走太快,保守估計正常速度也就二十分鐘左右。”

商鶴行:“隻身一人就敢來,你膽子挺大。”

溫織雙手托腮,小聲咕噥:“膽子也不是很大。”

商鶴行偏頭看她:“嗯?”

溫織又不作聲了。

商鶴行收回目光,不再問她,默默又丟了幾根樹枝在火堆上,保持火堆不熄滅。

他將這些做得極其自然且順手,好似已經做過不下多次。

溫織心中感慨,這兩天自己見識了商鶴行平易近人的很多面。不管是在廟內吃住,或是在這裡升火堆。

乾柴火燃燒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溫織被那聲音吸引了多看了幾眼,一粒火星子彈得遠,‘啪’的一聲飛向她跟前,她還沒有躲的反應,商鶴行的手已經擋在了她面前:“當心點,別讓火星子碰到眼睛。”

溫織一把握住他的手:“那你的手沒事嗎?”

他收回手,撫了撫手,淡聲道:“沒事。”

頓了片刻,隨後又問她:“吃過晚飯了嗎?”

溫織點頭:“吃了。”

廟內過齋時間宜早不宜晚,陳進淮來找她那會兒,她剛從齋堂出來沒多久。

當時她還納悶,怎麼商鶴行中午沒去吃飯,晚上還沒去吃?

見氣氛安靜了,她又問他:“那你呢?”

這次是商鶴行沒作聲。

溫織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胳膊:“你是不是還沒吃?”

商鶴行說:“吃了。”

溫織:“吃的什麼?空氣?”

商鶴行有些失笑:“溫織,你是不是突然覺得我很好說話,不會對你怎麼樣?”

溫織抿了抿唇,很認真的表情:“惱羞成怒嗎?”

商鶴行靜靜看了她幾秒,忽然將手伸向她。

溫織反應過來就要躲。

結果還是慢了一步。

他掌心扣在她後腦勺,手臂蓄力將她往面前一拉。她倒進他懷裡,兩手抵在他胸膛上告饒:“不問了不問了,反正餓的是你,又不是我。”

商鶴行說:“不是嚇唬你。”

溫織怔了怔。

他視線看向她身後,那個方向有什麼在動,但看不清楚,他警惕起來,低聲對懷裡的溫織說:“離我近點。”

溫織不笨,從他語氣裡聽出不對勁。

她想回頭看一眼,商鶴行提醒她:“別亂看。”

可在好奇心驅使下,溫織愣是沒聽進去他這句警告。結果一回頭,就看到一雙跟銅鈴似的大眼睛湊過來。

“啊——”

溫織尖叫一聲,立馬撲進商鶴行懷裡。

商鶴行護緊懷裡的溫織,騰出一隻手,抄起旁邊的樹枝朝那個方向丟過去。

黑魆魆的一團影子往後退,但並未走。

這次商鶴行看清楚了,是瀑布那邊的野猴子,大概是剛才跟著溫織過來的,躲在一處偷聽兩人說話很久了。

“是野猴子。”商鶴行的話落在溫織耳畔。

相擁很近,他灼熱的氣息落下來幾縷,溫織從他懷裡抬起頭,火堆的光在他臉上晃動,她太不清楚他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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