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受的傷並不算太嚴重。
雖然後腿被蛇妖的冷氣凍住了，但也僅僅只限於表面而已，並未傷及到根本。
在被裴老六收為靈獸之後，大黑的身體素質一天一個樣的飛快增加著，如今更是在體內產生了暗能波動。
這一點要是被張小滿看見的話，一定會驚掉下巴，在第一時間展開研究。
可惜，六爺暫時還沒有辦法聯絡到張小滿，只能留待以後再說了。
此時，村民們已經陸續趕了過來。
他們高舉著火把，總算是看清楚了這個殺了他們那麼多村民的妖怪到底長什麼模樣。
“怎，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蛇……這等體型，別說是我了，怕不是連我家那耕地的水牛也能給一口吞下去吧！”
“多虧了仙長啊，要不是仙長出手，我等恐怕還沒見著這妖怪的面呢，就要被它一嘴巴寒氣給凍成冰棒了！”
“是啊是啊，仙長雷霆手段，簡直令人大開眼界，原本我還以為要有一場血戰，結果沒想到還未等我們過來，那妖怪就已經伏誅了。”
“啊，對了，仙長您的狗受傷了，它沒事吧……？”
“什麼狗？那是仙長的靈獸！是仙寵！你個山柴不懂亂說什麼！”
“是了是了，我剛才看到它救了李狗蛋，還和那妖蛇纏鬥在一起，絕非等閒的黑狗，一定是仙長的仙寵無疑！”
“……”
村民們圍攏了上來，看著眼前的大蛇屍體議論紛紛。
這一次的戰鬥可謂令他們驚歎萬分。
不僅是妖怪那堪稱恐怖的體型，更是裴老六御劍斬殺蛇妖的瀟灑身姿，無不讓這些山野村民開了眼界。
其實別說是他們了，就是放在這個世界，乃至於水藍星上的任何一處地方，這番景象都足夠讓人為之瘋狂。
隨後，有人取來了切骨刀，費盡力氣劃破了那黑蛇的腹部，取出其胃袋。
果然，在裡面發現了一些人類的屍骨，其中就有那名老婦人的。
眾人剛剛的喜悅也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郁的悲傷。
有人默不作聲，有人嚎啕大哭，更有人一拳一拳的狠狠捶打著妖怪的屍體。
彷彿要將其擊碎、擊爛，方才能解心頭之恨。
六爺在妖蛇的體內發現了數十枚白色的渾圓蛇卵。
也是明白了過來，這妖怪為何會在最後流露出那般神情了。
不過饒是如此，他也並不後悔。
雙方本就是不同的物種，又是生死仇敵。
對它的同情，就是對自己人的殘忍，這一點已經是很淺顯的道理了。
哪怕就是讓他再選擇一次，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殺掉這隻妖怪，並且還要將這些蛇卵也斬草除根，防止它們今後遺禍村民。
“嗚嗚嗚……”
六爺突然注意到，大黑似乎正在黑蛇的腹部位置撕咬著，彷彿在尋找著什麼東西一般。
他運起探靈術看過去，卻見在那大蛇的體內，有著一點暗能量濃郁的位置，狀似小球，比起其它地方來要稍微顯眼那麼一些。
他心有所感，取來山河劍，輕輕一劃便剖開了妖怪的鱗片，拿出了裡面的小球來。
這是一塊通體烏黑色的小珠子，看上去並不大，也就比玻璃珠大了那麼一點點而已。
大黑目光懇切地看著他手裡的東西，發出幾聲嗚咽。
“這果然是妖丹麼……”
六爺放在鼻尖聞了聞，一股腥臭味傳來。
“給你。”
他將妖丹丟給自家狗子。
後者迫不及待的一口吞下，而後跑去一邊趴伏在地上開始消化起來。
這時候，村子裡面的老弱婦孺也聽聞了這裡大獲全勝的訊息，一個個紛紛趕了過來。
當見到地上躺著的巨大蛇屍後，自然難免一陣驚歎。
村長李源在經過了一開始的激動後，卻是望著黑蛇的屍體沉吟了起來。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蛇屍，彷彿是想到了什麼東西一般，臉色跟著起了變換。
裴老六注意到他的表情，不由疑惑道：
“怎麼了，李村長，可否是見過這蛇妖？”
他原本只是這麼隨口一問，結果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點了點頭。
“不敢隱瞞仙長，這蛇妖我好像真的見過……”
李源這番話一出口，不僅是裴老六，就連東元村裡的村民也都是一副吃驚不已的表情。
“李老爺子，你說你見過這蛇妖，這是怎麼回事？”
“是啊，村長爺爺，這麼大的蛇，我這個獵戶也還是第一次見到呢，你整天窩在村子裡，上哪裡去看見的啊？”
“村長，你也真是的！這蛇妖你見過怎麼不早說啊！咱們要是早點知道它不是什麼山神，哪裡會死這麼多人啊……”
“……”
眾人紛紛出聲詢問了起來，場面一時顯得嘈雜不堪。
“行了行了！都住嘴！且聽我言！！”
李源被他們吵得不耐煩，揮手喝止了大家。
他的話還是很有分量的，村民們在聽到後也慢慢停了下來，全都在等他給出一個解釋。
李源來到這大蛇屍體的邊上，指了指它腦袋位置的一朵白色花紋，說道：
“你們看這裡，有沒有覺得很眼熟？”
眾人聞言紛紛湊過去檢視，卻全都搖了搖頭，表示沒有見過。
“李老爺子，這不就是一個有點像花朵的蛇紋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難不成我們以前也見過它？”
一名十多歲的健壯小夥開口道。
李源看了看他，沒好氣道：
“你？你當然沒有見過了，就是我也是二十年前才見到的。”
“二十年前？”
眾人聞言紛紛面露不解。
“蛇能活這麼久嗎？”
“你傻啊，這是蛇妖，說不定都已經活了幾百年了，活個二十年又算什麼？”
“不對不對，問題的關鍵是，村長他二十年前要是真的見過這傢伙，那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他當時是躲了起來吧，要是換做是我，碰上這麼個怪物，我也不敢露頭啊！”
幾個半大小夥你一言我一語的在那裡討論著，聽得一旁的李源滿頭黑線。
倒是那些趕來的婦孺們，其中不乏許多年長者，在聽見了他的話之後，紛紛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李源倒也沒有再賣關子，他有些畏懼地伸手摸了摸大蛇的腦袋，目光看向裴老六，說道：
“不瞞仙長所說，十年前我確實見過這傢伙，只不過當時它還沒有這麼大罷了。”
“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一名旅人路過我們的村子，想要找一間屋子借宿。”
“當時天色漆黑，外面又雨水大作，我們見他一副奇怪打扮，還養了數十條毒蛇，來歷不明，哪裡敢讓他久留啊，將他給趕了出去。”
“當時我記得很清楚，這人的肩膀上就趴著一條黑色的小蛇，頭頂正有這麼一個白色如同花朵一般的紋路。”
李源說到這裡，那些老人們也紛紛露出了釋然的表情，很明顯同樣是想起了當時的情況。
有人還插嘴道：
“是啊，仙長。當時我還納悶呢，你說我們這地處偏僻的，哪裡能有什麼路過的旅人，別是什麼山匪或者是被朝廷追殺的逃犯之類的。我們要是就這麼收留了他，那還不引火上身啊！”
其餘眾人也點了點頭。
他們雖然不一定記得那條蛇的長相，但是對當年的那個人還是有著非常深的印象的。
這時候李源又繼續說道：
“這人見我們沒有人願意收留他，又像是在躲避什麼一般，就連夜走遠了。”
“但是不巧的是，那一夜風雨太大，山中出現了許久未見的泥流，這人就這麼被活生生給埋在了下面。”
他說到此處不禁搖頭嘆了口氣，用一種感慨的語氣道：
“我們當時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後來我們去了人檢視情況，在泥土下面挖出了那人的屍骨，還給他立了塊墳，就葬在村子後面的山林裡。”
“這黑蛇額頭上面的紋路簡直和我當時所見的一模一樣，應當是那人所留……”
李源有些後怕地看了黑蛇屍體一眼。
“它現在成了妖，又連吃我東元村數條人命，這是回來報復了啊！”
他此言一出，眾人全都感覺渾身汗毛豎了起來，下意識離大蛇的屍體遠了幾分。
“你們這些個後生，當年一個個都是光著腚亂跑的小屁孩，哪裡能記得住這事？也就只有村中上了年紀的老人才知道了。”
李源沒好氣地看向剛才幾個叫的最歡的小夥。
幾人這會也全都低下了頭，不敢再言語。
裴老六聽聞這個故事之後，心中也是複雜無比。
他知道，當初的事情，其實也並不能怪東元村的村民們。
畢竟是一個外來人，一個人來到這深山老林裡面，還說是路過，實在是有些詭異。
那些村民不敢收留他過夜，也是情有可原。
誰又能想到，那人就這麼倒黴，在山裡正巧就遇上了山體滑坡，被活埋了。
況且村民們還好心收斂了他的屍骨。
在這種雙方誰也不認識誰，無情無份的情況下，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可這只是對村民們來說是這樣的。
對於那條小蛇而言，自己的主人因為他們的絕情命喪山林。
它身為一隻動物，本就不懂得什麼人情世故，只知道因果。
如今它修煉成妖，回來找這些人報仇，也算是因果的一部分，並沒有什麼錯。
要怪，就只能怪雙方的立場不同罷了。
總之，現在事情結束，吃人的大蛇也已經伏誅，東元村的村民們現在終於可以高枕無憂了。
這妖怪吃了不少人，有的是吸食鮮血，有的是生吞入腹，它的屍體大家也不敢去吃，只能將其隨意丟棄進了樹林，便宜了那些野獸們。
隨後，他們還一同離開了村子，去了山林間的那處孤墳邊上。
給當初的那人燒了點紙，做了一番簡單的祭拜，這才離去。
大家的心情也逐漸從悲傷中走了出來，對自己能夠重新進入大山去狩獵感到開心。
當然了，他們是開心了，可那些剛過了沒多久好日子的動物們就要倒黴了。
這世間之事便是這樣，沒有什麼是完美無缺的。
……
時間到了第二天的早上，裴老六在這裡又住了一晚，精神抖擻的從睡夢中醒來。
他原先是打算去找找看那張堅留下的機緣的。
不過對方所描繪的地圖，他是怎麼也看不明白，就連東元村的村民都看不出來這上面到底刻畫的是何地。
沒辦法，這東元山這麼大，按照村民的說法是綿延十萬裡，無異於大海撈針。
就算只是在東元村這一帶尋找，也是一件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的工程。
想要弄明白那所謂的機緣到底在何處，關鍵還是在這份地圖上。
“仙長，您的這份地圖我們雖然看不懂，但是也許邗越城的讀書人老爺們知道呢，仙長不妨過去試試看，興許就能夠找到有用的線索。”
李源看著地圖說道。
裴老六聞言略微思索了一番，點了點頭。
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自己對這份所謂的機緣勢在必得，這畢竟是他追求了許久的修仙之術，又怎麼能甘心就此放棄呢。
如果是換做一開始他剛來的時候還好些。
但是在見到了那黑色的蛇妖后，他也知道了，此方世界是真的有妖怪的。
這也就說明了，這裡很有可能真的存在著修仙者。
如此一來，六爺對於這份地圖的渴望就更高了。
索性現在回不去水藍星，他也正好想見識一下這個世界的大城市是什麼樣的。
那乾脆就動身出發一趟，往那邗越城走上一遭。
“仙長，我們這裡往南走七天，應該就能夠到邗越城了，這一路上山多路少，又少有別的村子，此去艱難，不妨我讓村中熟悉道路之人和您一同前往，也好有個嚮導。”
李源詢問道。
裴老六笑了笑，自己可是會御劍術的。
普通人要走數天，他僅僅只需片刻就能達到，哪裡有他說的那麼困難。
不過還不等他開口，一旁跟著的李強卻是趕緊跑了過來，說道：
“仙長，我曾經和爹爹去過邗越城，願意作為嚮導帶路，懇請仙長帶我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