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哪個孫子這麼不長……咦？小滿！？”
裴老六一聲慘嚎，正要破口大罵，轉頭一看來人，竟是自家外孫。
他一咕嚕從地上爬了起來，驚訝道：“臭小子，怎麼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周圍有幾人見到這裡的動靜，紛紛將好奇的目光投了過來。
裴老六當即便一拉張小滿的胳膊，說道：“走走走，咱們換個地方說去。”
……
大廳的一處角落裡。
桌子上是一壺清茶，兩碟花生，三碗小菜，還有若干甜點。
一老一少兩人在這裡邊吃邊交談著，四周則同樣是一片空曠的桌椅，只零零散散坐了幾個人。
裴老六今天一副正式的打扮，一身長衫給他穿的精神抖擻，頭髮更是仔細梳理了一番，若不是剛才被摔了一跤導致上面沾了兩片菜葉，那看上去還真有那麼點仙風道骨的味道。
張小滿記得上次見他穿的如此鄭重，還是在忽悠到了一個外地來的大土豪的時候。
“六爺，我這不是正好來這邊旅遊麼，就順便來幫你捧捧場。”
“旅遊？你早上才在電話裡說過，昨天還帶大黑去玩來著，你小子不老實！”
裴老六一副我早已看穿你的模樣：“還有，這裡不是不讓進麼，你上哪來的邀請函？別告訴我你在這裡還有熟人啊。”
張小滿噎了一下，沒想到六姥爺還挺了解自己，一下就給他把接下來的藉口堵住了。
他只得訕訕一笑，換了副說辭道：“我哪能有什麼熟人啊，估計是我這一身行頭，讓保安大哥把我忽略掉了吧，反正我就這麼跟著人群后面進來了。”
他決定拿出必殺技，耍賴。
裴老六神情一滯，對於張小滿的這個技能向來毫無辦法，不過這次他的注意力顯然被其中一句話所吸引了，臉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我說你小子，怎麼把我這紫霄神劍還給帶上了？來來來，讓我瞧瞧，看看你有沒有給我霍霍壞了。”
張小滿一瞥嘴，將背後用布包著的紫霄神劍給遞了過去，口中卻道：“這劍可已經歸我了啊，不是您的了，您可別想再要回去。”
裴老六沒好氣地應了一聲，而後伸出手在劍身上輕輕撫過，有些驚訝道：“想不到你小子保養的還挺不錯嘛，又是清洗又是打磨的，倒是沒讓我這明珠蒙了塵……”
張小滿見他又開始自吹自擂起來，索性也不在理會，繼續埋頭吃菜。
兩人說話間，那邊的大會已經開始了。
論道大會，其實就是神棍們的相互切磋而已。而所謂的切磋，實際上便是各自忽悠手段的綜合表演。
來此參加的都是些全國各地有名氣的大師，舉辦方一開始會選擬定出一到十名“道行”最高的人，這十人通常是上一屆的優勝者。他們會一一上臺展示自己的“手段”，讓大家先欣賞一番“道術”。
最後，如果有誰不服氣的話，也可以上臺挑戰，露一手自己的本事，由舉辦方的人進行評分，分數高即可取而代之。
“想不到六爺您還挺會玩，這整個搞的跟唱歌選秀似的了，你們還挺順應潮流的。”張小滿笑道。
裴老六夾了粒花生丟進嘴裡，不在意道：“你可別把我和他們扯一塊去，我純粹就一觀眾，來混個出場費就回去了，可不會上去表演。”
張小滿也沒說話，他知道六爺的性子，雖然平時看上去有些不著調，還總喜歡忽悠人。但他其實對自己的位置還是很拎得清的，就是一個算命的老神棍，從來不會真把自己當成什麼高人。平時在家裡也總是一副市井小民的模樣，只會欺人，而不會自欺。
臺上，主持人先是稍稍介紹了一番這次的十名“守擂者”，光是聽名頭就讓人感覺高深莫測，什麼龍眠山當代掌門人、天書閣閣主、算王、渡厄神僧……不知道的聽了恐怕還以為跑到仙俠小說的片場裡來了呢。
這些個大師此刻全都端坐在中心靠近臺子的地方，他們身後都站著自己的擁躉或是門派子弟，幾人也皆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不為外界所動的模樣，一看就是高人風範。
隨著主持人的邀請，第一個上臺去展示的便是那渡厄神僧，應該是這幾人裡排名最末的一位了。
這是一個身著袈裟的胖老頭兒，他剛一起身，一邊的幾名年輕和尚就趕緊給他掛起了佛珠，遞來了經文，端上了木魚，更有一人還跟在他後面，在他身上和走過的地方撒上水滴，也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
“嘖嘖，這排面可真是夠大的，走個路後面還有人跟著給灑水，我看應該把這水給換成花，這樣特效更好，他們不是講那什麼步步生蓮嗎……”
張小滿忍不住說道。
“看看人家的這幅排場，再看六爺您那些個傢伙事兒，我突然感覺您這半輩子神棍都白裝了。”
裴老六聞言翻了個白眼，說道：“你瞧你那點見識，還什麼步步生蓮。人家灑的那是露水，這叫洗盡鉛華，不佔因果，圖的是一個淨字。六爺我可沒他那麼講究，太累。”
張小滿聽他那酸溜溜的語氣，不禁嘿嘿笑了笑，也不跟他爭。
臺上，那老和尚先朝著眾人施了一禮，又疊腿坐在了一處蒲團之上，一手拈花，一手敲起了木魚，嘴裡開始誦唱出一段段晦澀的經文。
他的身邊架著一個麥克風，聲音透過擴音裝置的傳輸，清晰的出現在了大廳所有人的耳中。
“原來是念經啊……無聊……”
張小滿本以為對方會施展什麼特殊點的手段，讓自己也能開開眼。卻沒想到就是普通的唸經，倒是叫他有些失望。
不過緊接著，伴隨著老和尚嘴裡經文的念動，張小滿卻是又聽出了點不一樣的感覺，似乎和曾經在寺廟裡聽的那些有些不同。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音律和節奏，老和尚口中的音節，以及那木魚的敲擊聲，似乎融匯成了一股奇異的音調，讓人聽了不禁身心放鬆、安心寧神，整個腦子裡都不願意去思考其它的事情了，恨不得就這麼一直靜靜地聽著。
臺下眾人此刻都是面露安詳，一個個都沉浸在了這種音律之下。
半晌過後，聲音逐漸停止，大家這才一一回過神來。
張小滿雖然心中浮躁也被他的音律所安撫，但卻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深陷其中。他此刻很是驚訝地看著臺上正準備下場的老和尚，心中無比震驚道：“這和尚什麼鬼！？怎麼這麼邪門？難不成世界上真的有其他超凡者存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