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不管是周弋陽，還是那四個女生都驚呆了。
很顯然他們都沒有想到，常鐵生竟然會關心他們幾個人玩鬧一般拍的東西。
不過既然對方要看，周弋陽原本嬉皮笑臉的態度也嚴肅了起來。
在自己老師的朋友面前，周弋陽還是希望自己能露一手的。
“殷紅，你們誰想試一試？”
林萱兒和汪星蕊都看向了蘇音，而且很真誠地催促她：“我們都覺得你最合適，小小蘇你可以的.”
“既然你們如此看好我，”蘇音想了想，還是決定答應她們的要求。
“我就來演殷紅好了.”
這對於蘇音來說是一個挑戰，她還沒有演過這個年紀的角色。
可她很喜歡挑戰。
李樹對殷紅的出現感到意外，對她的想法更是無法理解。
特別是殷紅對他的崇拜。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是一個演員？”
李樹很想透過殷紅天真的臉，看透她腦子裡到底都裝了些什麼。
“你那天演的很好啊.”
殷紅說得認真極了，那一刻李樹在她的眼睛裡看到了書上說的，有光。
“我連臺詞都忘了.”
李樹有點生氣，他認為殷紅是在羞辱她。
然而殷紅已經抓著他的手臂，靠了上去：“很可愛啊，為什麼演員要背臺詞呢！你演好你自己就行了.”
這是殷紅第二個讓李樹不理解的地方。
她對於這世間的很多事情，都有著非常奇怪的理解。
比如她會在公交車上，突然叫李樹大明星，引得車上其他人關注。
“小妹妹，他這樣兒真的是明星？”
車上的人不相信，可還是湊熱鬧似的把李樹圍成了一圈。
“真的.”
殷紅猛地點頭，那表情讓人難以懷疑她這是在撒謊。
“每年選秀節目那麼多，每個頂流你們都認識？”
圍觀群眾覺得很有道理，立刻換了一張臉，請求和李樹合影。
李樹哭笑不得，可心裡第一次感覺到了快樂。
“你剛剛嚇到我了.”
他們從不會在門口的車站下，因為殷紅說那個車站的名字不吉利，叫太平路。
於是他們都從青雲街上下車，再走上一站路回家。
“嚇到你了？”
殷紅哈哈大笑了起來：“你看，大家都覺得你有明星的氣質.”
“那是他們傻，”李樹搖了搖頭。
明明是冬天，可跟殷紅並排走在並不浪漫的街上，他的身子就和他的臉一樣又紅又熱。
“如果問我微博名，就暴露了.”
殷紅走到前面，轉了一個圈，再朝著李樹伸出了她被風凍得紫紅的手：“可他們沒有！”
殷紅的出現，給李樹死水一樣的生活帶來了起色。
李樹轉運了。
他在曲藝角被人拍成了短影片，發到了抖音上，走紅了。
甚至有一個著名網站的女記者來採訪他。
“女記者誰想演？”
周弋陽問道。
汪星蕊舉起手來：“我吧！這個角色我適合.”
因為這個角色出場就這一次，周弋陽便先把這一段拿出來拍了。
“臺詞不多，背好了跟我說。
一鏡到底，中途我不會喊卡.”
汪星蕊和唐玥對視一眼，感覺到濃濃的壓力。
可還是得硬著頭皮上。
唐玥把頭髮都盤在了頭頂，又弄了一定帽子戴上。
接著江碧芸又給她化了個仿妝，再讓她穿上了西裝。
這麼一折騰，還真有點男性的影子了。
汪星蕊的妝發就簡單多了，她換上一身幹練的職業裝就有模有樣了。
李樹第一次被人採訪，他是緊張的。
好在女記者要求他戴上面具穿上戲服接受採訪，他的表情都藏在了面具下。
“大家好，”女記者擺弄著攝像頭，她開啟了直播。
“這裡是xx日報！看看我們今天的特別嘉賓，面具哥！感謝寶寶們送的火箭！”
面具哥李樹看得見直播間的彈幕。
［我以為他是個瘋子。
］［不就是瘋子麼，當地人說他每週都會穿這身衣服去表演，估摸著腦子有問題。
］［該不會是哪個接受不可現實的龍套演員吧？他面具下面長啥樣啊？］［啊啊啊，面具哥，我喜歡你，你好神秘，好酷啊！］“面具哥你好，”女記者用手撫摸著自己的肉色絲襪：“你為什麼要在那裡演戲呢？”
“興趣.”
李樹還記著出門前殷紅的叮囑：多說多錯。
“你很喜歡演戲？”
“嗯。
我的夢想是做一個演員.”
“真感人啊，聽說你每天都在那裡演戲？就算其他人都看你笑話，你也沒變過？”
“不……”誰知道他的不字還沒說完，女記者就把鏡頭從他身上移開了。
採訪結束了，面具哥的故事在網上流傳很廣。
什麼在小公園堅持了十年，終於走紅，彷彿成為了新一任的勵志人物。
“這根本不是我！”
李樹看著報道，難以想象他們會編這種故事。
“可是你紅了.”
殷紅坐在地上笑：“熱搜都是面具哥，你是素人神話！”
“可，……”李樹閉嘴了。
沒什麼可是，他紅了。
面具哥紅了，不是他李樹紅了。
周弋陽的目光落在劇本殺的一句話上：“他成為了一個符號，被時代推了出去.”
李二姐的態度也變了，她知道李樹就是面具哥。
她和殷紅有一場對手戲。
周弋陽拍了。
“你喜歡他？他和你做過嗎？”
李二姐穿著碎花短裙，把腳搭在椅子上，賣弄著她豐滿的大白腿。
“我只是他的粉絲.”
殷紅面露驚訝：“你怎麼會這麼想？”
“粉絲？”
李二姐看不懂這個女人。
她明明和自己年紀相仿，偏偏天真的像個少女。
“他是大明星，我是粉絲。
我們是單純的追星關係.”
在江碧芸面前，蘇音的表演有幾分稚嫩。
不過一鏡到底，周弋陽並不會再做修改。
劇本里還有兩個比較重要的配角。
一個是網紅小安，自然交給了林萱兒來演。
另一個是殷紅的前夫，只能讓周弋陽來了。
小安和李樹在同一個城市，當她得知面具哥的故事後，便趕到了小公園。
如今李樹辭了工作，每天都會在小公園演戲。
圍觀的人很多，看他直播的人更多。
李樹已經是一個熟練的網紅了。
他每天都在扮演面具哥，對著鏡頭演各種經典劇目，說奇奇怪怪的臺詞。
然後按照觀眾的要求，聲情並茂地說著振奮人心的雞湯。
“面具哥！”
小安等到李樹結束了今天的表演，才趕到他身旁。
“我是小安，也是抖音網紅.”
“我認識你.”
李樹以前看過她的影片。
“你怎麼不露臉啊？”
小安很好奇。
面具哥的面具下是不是和傳聞中一樣，是一張被燒傷的臉。
傳聞裡，面具哥本來是電影學院的學生。
有一天他租的房子起了大火，他死裡逃生，臉卻毀容了。
於是他戴上面具，在一個隱蔽的小公園裡重複著他課堂上演過的劇目。
這個故事編的很感人，觀眾願意相信。
他們需要這樣一個悲慘的勵志人物來給自己慰藉。
“我不能露.”
李樹警覺地站了起來。
周弋陽正在拍她們，腦子裡卻在想自己待會兒該怎麼表演。
“是因為你面具下真的毀容了嗎？”
小安步步緊逼。
李樹沒理會她，走了。
網紅的流行時效很短暫，李樹發覺自己越來越不紅了。
所以當某知名電視臺請他上節目時，李樹答應了。
“我們又不缺錢.”
殷紅還在李樹家裡住著。
“我不能過氣.”
李樹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突然發火了：“我的面具，我的戲服呢！”
他已經離不開它們了。
“洗了.”
殷紅咬了一口番茄，鮮紅色的醬汁沾滿了她的牙齒。
李樹上節目了，再一次遇到了小安。
小安在主持人的授意下，提了要求：“面具哥，我們都很摘了面具是什麼樣.”
李樹這次沒有選擇的餘地，他摘了。
觀眾發現，他只是個平平無奇的中年人時，他被推下了神壇。
電視臺倒是賺足了流量。
可李樹卻因此，徹底過氣了。
所有人都說他是騙子，他不敢戴面具了。
有一天殷紅回家，聞到了一股烤肉的味道。
李樹用火燒了自己的臉。
他興奮地開啟了直播：“寶寶們，我毀容了！我是面具哥！”
他被直播平臺封禁了，理由是帶壞了未成年人。
“李樹瘋了.”
李二姐逢人便說，她偷偷去醫院把孩子打掉了。
殷紅每天都會去小公園，看李樹的表演。
“你演的真好，李樹.”
“李樹是誰？我是面具哥！”
轉眼間到了春節。
殷紅的前夫回來了。
他是來帶殷紅回家的。
周弋陽很快進入了情緒：“殷紅，跟我走！”
“放開她！”
李樹像是突然清醒了，擋在殷紅面前。
可殷紅沒告訴李樹，她是從家裡逃出來的，前夫是一個暴戾的虐待狂。
“你個婊子！竟然背叛了我！”
前夫掏出一把水果刀，捅進了李樹的腰。
一年後。
殷紅走了，她揹著面具，四處旅遊。
每到一個景點，她就戴起面具，自拍一張。
“卡！”
最後蘇音這段演的很是動人，每一次她摘下面具時，那個笑容看得人落淚。
唐玥取下發套，心情很抑鬱。
她入戲了，這個故事回想起來，太難受。
江碧芸熱烈地鼓掌：“演的真的很好。
周導，回頭把短片複製一份給我，我留著自己看.”
周弋陽點了點頭，順便把拍好的短片發給了常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