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的喧囂再鬧,也影響不到臺上的演出。

周弋陽的手指靈活地在琴鍵上跳躍,隨之響起的旋律如同一種訊號,讓本來遮擋住舞臺的幕布拉開了第一塊。

那是一個精美的巨大的長方形盒子。

盒子裡裝著一個穿著公主裙,水晶鞋的白髮美人。

她的左手握著一根魔杖,右手卻提了一個時尚的包包。

她的笑容明亮卻又虛偽,她的美貌如同她的表情一樣早就已經凝固了。

受限於長盒,她甚至都沒法動彈。

這是蘇音,一個被裝在精美禮盒裡的芭比娃娃。

小女孩們又羨慕又心疼,再看了一眼被自己早就已經丟到角落裡的芭比娃娃,竟然有些愧疚。

周弋陽他再度將手從琴鍵上劃過,換了一段旋律,第二塊幕布也隨之拉開。

“叮叮叮……”雪花飄飄,一個巨大的水晶球正在緩緩地旋轉著。

而在那個飄著雪花,亮著光的水晶球里正站著一個人。

穿著芭蕾舞鞋的林萱兒單腳立地,雙手張開,頭往上看,洋溢著笑臉。

她一動不動,任由腳下的水晶球旋轉,任由飄落的雪花落在肩頭。

就連那些看電視的小學生也認出了林萱兒的造型:“媽媽快看,這跟我們學校賣的那些水晶球一模一樣!”

又是一陣旋律的變奏,第三塊幕布隨之拉開。

幾根並不透明的線從天而降,它們連線著的是一個少女的四肢和背部。

每當左邊的線往上提時,少女的左手就會抬起。

如果是中間的線動了,那少女就會往上跳躍。

不管背後的“人”如何擺弄他手裡的絲線,這個聚光燈下穿著復古宮廷長裙的女人都是同樣的笑容。

她笑著,真摯又熱情。

這樣的汪星蕊,讓觀眾們看得揪心。

“這是人偶嗎?”

“第一個是芭比娃娃,第二個是水晶球,第三個是人偶,都是玩具麼?”

“哇,這個舞臺的創意好有意思!”

周弋陽依舊是無情地換了旋律,音樂聲似乎變得歡快了幾分。

最後一塊幕布拉開,終於揭曉了舞臺的全貌。

那是一臺時興的大螢幕電視機。

當週弋陽重重地按下琴鍵後,電視機開啟了。

電視機裡清晰地出現了唐玥的身影。

特別的妝容下,唐玥看起來美得有些不真實。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又元氣滿滿地對著所有人揮了揮手。

“寶貝們晚上好!”

“我是你們的虛擬主播糖糖!”

她送出了一個飛吻後,又跳了一段宅舞。

當週弋陽再度按下琴鍵,唐玥的動作暫停了。

這時候一個小女孩的聲音突然響起:“爸爸,爸爸,我想要芭比娃娃,我們班的女生都有!”

周弋陽低下頭,終於彈起了歌曲的前奏。

作為芭比娃娃的蘇音像是被魔法解除了限制一樣,她推開了困住她的禮品盒,走了出來,輕聲唱道:[他不羈的臉像天色將晚她洗過的發像心中火焰短暫的狂歡以為一生綿延漫長的告別是青春盛宴]蘇音迷幻的聲線極其適合這首歌,再加上她芭比娃娃的人設,幾乎立刻把觀眾代入了這首歌那有些魔幻的氛圍之中。

那個獨自歌唱,獨自美麗的芭比娃娃,又勾起了很多人的回憶。

關於童年,也可能關於某個想要芭比娃娃的女孩。

女孩的聲音成熟了一些,她嘆了口氣抱怨道:“為什麼要送我水晶球呢,那是小女孩才喜歡的禮物.”

周弋陽的手指在鋼琴上飛舞著,音樂喚醒了水晶球裡的林萱兒。

水晶球碎裂的瞬間,不少觀眾都隨之發出了驚呼。

那個從水晶球裡走出來的芭蕾舞少女卻站在雪花上倔強得起舞。

不再是芭蕾,而是自由自在的舞蹈。

她邊跳邊唱道:[我冬夜的手像滾燙的誓言你閃爍的眼像脆弱的信念貪戀的歲月被無情償還驕縱的心性已煙消雲散]林萱兒這次特意換了種咬字的方式,有一種歌劇的唱腔在裡面,讓整段演唱富有層次感和她獨有的味道。

她臉上的笑容也是那麼真實,是發自內心的愉快。

就算是被嫌棄的水晶球,也曾經在少女的青春裡留下過痕跡。

少女的聲音更成熟了,不過她這次的語氣是嬌羞的:“都多大的人了,送我人偶!這裙子好精緻,不便宜吧?謝謝你,我很喜歡它.”

斷斷續續的音樂聲就這樣飛進了人偶的心裡,讓她突然間有了自己的靈魂。

束縛住汪星蕊的絲線徹底斷掉,她先是動了動四肢,當意識到自己真的重獲自由後,才唱道:[瘋了累了痛了人間喜劇笑了叫了走了青春離奇良辰美景奈何天為誰辛苦為誰甜這年華青澀逝去卻別有洞天]汪星蕊的演唱一如既往得穩定,她那天籟一般的歌聲聽得人如痴如醉。

就像是她現在這身打扮一樣,美得讓人難以相信。

那一句句歌詞,如同刀子扎進心裡,讓人在極致的愉悅後,體會到了幻滅的心痛。

然而當初被捧在手心的人偶,也早就蒙上了灰塵,躺在了廢品裡。

周弋陽的手指越來越快,音樂的魔力也越來越強。

少女已經成年,她輕聲道:“做虛擬主播真累,嗓子都快啞了!如果能回到過去多好……”電視機裡,唐玥依舊在蹦蹦跳跳,只不過這一次她並沒有掩飾自己的疲態。

她的歌聲雖然沒有汪星蕊那般高亢,卻有一種難得的脆弱感。

元氣滿滿的皮套之下,其實是一個遺憾,後悔的人。

最後四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華麗絢爛得如同一場夢。

整首歌就像是這段表演一樣,魔幻,美麗,震撼,卻又有種壓抑。

就像是許多人的青春一樣,狗血如小說,卻也會在高三畢業那一刻強行畫上句號。

當他們長大成人回頭看時,那青春也加上了一層濾鏡,如同華麗的袍子,遮住了蝨子。

就像那些曾經被遺忘的玩具一樣,當你多年後翻見它們時,又會因為懷舊的濾鏡,對它們徒增好感。

幕布重新落下,周弋陽才起身離開了鋼琴。

鋪天蓋地的掌聲如潮水一樣從四面八方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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