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起，我啊，就每天都很開心.”
她唇角牽了牽，伸手，像是摸他臉似的，輕輕置於他頰邊，冷情的黑眸裡有慧黠也有暖笑，一時叫姜暝看不穿她。
只知道，她是滿口胡言的小騙子，嘴裡的話沒有幾個字能信。
但偏偏，他卻無法不為這虛妄動聽的話所惑。
世人將神明捧到雲端，他們對神明尊崇、敬畏、愛戴，卻也懼怕，他不知道別的神明有沒有像他這般，在即將消失前，遇到這麼一個……離經叛道、特立獨行的女孩，她並不信奉他，卻能看到他，和他說話，還像個朋友似的和他相處。
朋友啊……可她的年歲，他一直將她當個小不點看待。
沒想到，到消失之際卻感受到了傳說中的忘年交？“嗯.”
他也是，他遇到她以後，也……是開心的。
閃閃：神明姜暝，愛慕值+5，當前愛慕值40，嗚嗚嗚怎麼還不是愛情啊，急死劍了！莫酒：……別說了，她也急呢。
尤其是她都開始展開甜言蜜語攻勢了，這廝卻好像看她從看曾孫女變成……看妹妹的眼神？莫酒將手放下來，可惜了，這麼漂亮的姜暝，不能摸不能……閃閃：收起來，我很純潔的！女魔頭的腦子裡現在劃過太多不能看的畫面了，哎媽，它一把神劍看了都臉紅。
莫酒眼神帶著侵略性地望著姜暝，“姜暝，我們還會一直這樣開心下去，你先回神廟休養，我……”姜暝卻搖了搖頭，他怕回到神像中，便會一睡不起，這一睡，可能就是十年，甚至更久。
但他怕那麼長的歲月後，再回來就找不見她和小木頭了。
更怕……再遇到，他還是他，她卻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莫酒了。
凡人太善變了，時間會改變凡人太多的東西，他不想就這麼稀裡糊塗地錯過這次機會。
“我想和你，一起離開福源村，出去看看.”
他在這世上存在太久，卻還不如剎那的煙火絢麗，哪怕只有那麼一瞬，他都想去看看，外邊的山川海流。
還真是固執。
莫酒便索性告訴他莫笑聲說的離開之法。
但她仍舊沒有提及神明的遭遇和來歷。
姜暝聽完，沉默了一瞬。
神像啊，那是他睜開眼看見神廟時，第一個看到的東西，相當於是他的母體，多重的傷，只要回神像中都能療愈。
但也是神像，禁錮著他的靈魂，讓他只能困在那一隅。
福源村……已經沒有信奉他的人，小木頭病入膏肓，他和小木頭就像是綁在一起被點燃過的煙火，已經到了要熄滅的階段。
他想出去。
姜暝沒說話，但那雙從未裝進去什麼東西的眼睛裡，此時滿是對自由的渴望和對信念的堅定。
他凝視莫酒，後者便懂了他的意思。
她倏然展顏，伸手，輕輕去勾了勾他的手，哪怕碰不到，卻也這麼幼稚地和他擊了個拳。
“好，你的願望，我聽到了.”
向來只聽別人願望的姜暝，聞言，愣怔了下，然後也笑了。
凡人也是可以信任和依靠的，對吧？“謝謝你，莫酒.”
我在這世上最後一個認識也是第一個人類朋友。
莫酒歪頭，眼裡劃過狡黠，“不用謝，出去後，你就是我的專屬保護神了.”
還好她沒聽到姜暝後面的“朋友”心聲，不然“保護神”三個字，她就不肯說了。
“神”這個字，也沒有那麼難以直視和入耳了嘛。
閃閃：謝謝，我也覺得。
莫酒：哦，神劍就挺叫魔不開心的。
閃閃：……你就直說吧！除了姜暝，你看誰你是開心的！它算是看明白了，在任務中，女魔頭眼裡只有幹架和姜暝，心裡只有回去幹架和帶姜暝回去……它就是那個不討喜的多餘的唄。
神劍自閉了，它在神劍威風無二，神見神愛、魔見魔懼，可是爭著搶的神器，遇到女魔頭莫酒後，它彷彿是茅坑邊撿的，不招人喜歡了。
“不破不立.”
姜暝好一會才將視線從天上回到莫酒面上，他對她輕聲道，“那就由你來打破這一切吧.”
不知怎麼，莫酒覺著姜暝像是知道點什麼……要不然怎麼這麼痛快就答應了？愛慕值也沒到長出戀愛腦的地步啊。
難道是爺爺說了什麼了？不可能。
莫酒自己在心裡否定了這猜想，老爺子對神明的事三緘其口的，連她都不肯透露，怎麼可能和神明講？他有那個膽子和神明說出實情嗎？她覺得他沒有。
“沒有膽子”的莫大木，緩緩推開門走出來。
瞧見莫酒在院子裡，正微微身子前傾和鞦韆“說話”，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這孩子，回來了也不說一聲，爺爺剛還以為……”說著，將沒杵柺杖的那隻手拿的棒槌往後一丟。
莫酒：“……”剛是以為進賊了，想一把年紀打賊？莫酒心道，還好有姜暝啊，不然就老爺子這拎不清的衝動勁，幾條命夠他揮霍的？“你身體不好，就算外邊真有賊，你只管喊姜暝就是，別出來冒險.”
儼然將姜暝這神明當做自家人使喚的莫酒，十分理直氣壯地說道。
惹得老爺子頻頻皺眉。
“不能對神明不敬！你，你怎麼還直呼神明大人的名字呢！”
內心卻暗暗吃驚，孫女這是什麼命啊，福星都不帶這麼走運的，神明因為她住他家，他們能聊天，她還使喚神明……來保護他這麼個老頭兒。
村裡的人真是豬油蒙了心了，居然還罵她是災星，災星能和神明套近乎嗎？咳，咳咳，莫大木忙低咳了兩聲，覺得自己的思想也被孫女帶偏了，要不然怎麼還以和神明套近乎為榮？“他自己告訴我的，名字取了本來就是讓喊的——神明有那麼多，可是姜暝就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