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聲啊，是個怪人，他打小就聰明，但整日就研究算命招搖撞騙的，還喜歡編故事，就這麼坑蒙拐騙了大半輩子……忽然有一天就自己搬離了村子，那本書……他自己寫的，當時咱家窮，我正巧看到了，你小時候晚上睡覺又不老實，非要聽故事，爺爺啊……就拿著這本書哄你。
說起來，我也有幾十年沒見過那老傢伙了.”
額，聽老爺子這形容，莫酒撓了下額角，默默望了眼天，幾十年沒見過的神棍……確定還能找到人嗎？大概是她的沉默和懷疑太過鮮明，沉浸在過往中的莫大山立即解釋，“但是我能找到他的，我知道他在哪，他也不會離開那的.”
這年頭，還有幾十年不聯絡也不怕對方搬家的關係？莫酒依舊持懷疑態度，但她面上沒有打擊老爺子的信心，只默默跟著他來到了隔壁村。
莫酒和老爺子坐的三輪車，然後她攙著老人又爬山，走到半山腰時，莫酒看了眼走幾步路就喘得不行的老人，不禁道——“我揹你走.”
“不用！爺爺只是累了想歇口氣，還沒到路都走不了的地步！”
莫爺爺擺手，不肯讓莫酒背。
“就快到了，你看，接近山頂的那房子就是.”
莫酒抬眸看了眼，隱約看到了一角屋簷，她一鼓作氣地扶著老爺子上了山，來到這有點舊但不破的房子外。
“看來算命還挺賺錢.”
莫酒眉梢抬了抬，有那麼點心動了。
閃閃：神棍前面還帶了個“神”字。
莫酒：那我改名“魔棍”。
閃閃：……行，真有你的。
“你就別想了，這坑蒙拐騙的事，做不得.”
莫爺爺卻立馬反對地說道，同時還提醒莫酒，“你還是好好讀書，將來啊，找個好工作.”
“可是讀不讀書的歸途都是找工作，那我早工作不是更好？”
“那怎麼能一樣？你多學點知識和本事，將來就能找個好工作……”莫酒本來也就是象徵性地接了那麼一句，沒想到被老爺子懟住了，咳了聲，“行，知道了.”
“上去敲門吧.”
莫爺爺杵著柺杖，看著眼前這座房子，對莫酒吩咐道。
莫酒上前，敲了敲門，敲了半天都沒人應，就在她以為沒人在家時，門後傳來一道滄桑卻洪亮的聲音——“誰啊，今天不算.”
“不算命，找你的.”
門後的人聽聞此話，稍頓了下，才謹慎地道，“找我？老頭子我沒朋友，也不交朋友，外邊這位小姑娘，請回吧.”
“莫笑聲，你這老不死的，從前不是很囂張狂妄的嗎？怎麼現在開個門都不敢了！”
見莫酒進門不成，莫爺爺便走了兩步上前，大聲衝門內喊話。
聽見莫爺爺的聲音了，門後的莫笑聲沉默了會，門開了。
他雙手還放在門上，往外探了個頭，還掏出老花鏡來，框在眼睛上，努力朝外定睛看了眼。
然後就皺起眉來，“你，是木頭老弟？”
莫爺爺聽到這稱謂，都有些覺得陌生了，旋即雙手杵著柺杖，笑呵呵地道，“沒想到你還記得我這個小老弟啊！還以為你發達了，有錢了，離開村子，住大房子了，就不認從前的朋友了……”莫笑聲從屋裡出來，反手卻又將門拉上，生怕進入一絲外頭的氣息和光線似的，他被莫大木這話說得很有些感慨，他頭髮還算多的，但全白了，不過面容看起來倒是比莫大木顯年輕。
他瞧見昔日比自己小十來歲的人這般老和瘦弱了，不由得嘆氣，“你小子，怎麼，怎麼這麼老了呢？我怎麼會忘了你！當初大家要燒我的書，還要燒我的時候，是你，你放我走，我才保下一條命！這輩子，我都記著這事呢！”
莫酒在一旁默默地聽著，聽到這，內心一定：很好，可以“啃老”了，指望著老爺子的這份交情，好好打聽下野集的事。
所以，她甚至還體貼地提議——“莫爺爺好，我爺爺還生著病，不能久站，要不，你們進去坐下聊？”
莫大木也覺得是這個理，剛想要應一聲，那邊莫笑聲忽然就激動地拒絕道，“不，不成！不是，我的意思是，在外邊聊吧，裡面光線不好，還冷，這是孫女是吧，來，爺爺帶你去那邊露臺坐，吃點什麼不？”
莫笑聲似乎意識到他的反應太大，所以忙找補，莫爺爺起初還有些狐疑，但聽對方這麼解釋，立馬就信了。
莫酒點著頭，面上沒表露什麼，卻疑惑地朝緊閉的門看了一眼。
不知道的還以為裡面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呢。
露臺上就有燒水的壺，莫笑聲引著爺孫倆坐下後，便給他們煮茶，然後從露臺桌子底下找出幾塊餅乾。
“來一趟不容易，肯定累了餓了吧？吃，都吃.”
莫酒淡定地坐著，接過後撕開，遞給了旁邊的爺爺。
“爺爺不吃，小酒吃吧.”
看了眼餅乾的包裝，莫大木就知道是好東西，他也不饞，催莫酒嘗一嘗。
他沒什麼本事，病了後家裡花錢多，他想給孫女買好吃的都難。
莫酒搖頭，“我不餓——爺爺您吃，我和莫爺爺打聽點事.”
她看向莫笑聲，後者摸著鬍鬚，認真地盯著她看了會，然後才高深莫測地道，“這孩子，是有福之相啊.”
“莫爺爺，福源村的人可是將我視作災星的.”
“……”莫笑聲一愣，但他沒有覺得尷尬，他哈哈大笑了兩聲，“不，我說你是有福之人，你便是。
小丫頭這個歲數能這般坦然鎮定地吐露這話，以後也一定會是個成大事的.”
莫酒心想：你這些，還需要算嗎？擱我看我也能說出這番話來。
閃閃：請你堵死你當算命先生的這條路！“這不重要，我還年輕.”
莫酒手指點了點桌面，斟酌了下措辭，這才湊近，壓低聲音問莫笑聲，“莫爺爺，神明野集真的只是你杜撰的故事嗎？”
她黑眸直勾勾地注視著莫笑聲，不錯過他一丁點的表情變化。
是以，她看到了莫笑聲眼裡一閃而過的慌亂——果然，野集裡的內容絕對不是他杜撰出來的。
（莫姐：我覺得我不止能去算命，還能去破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