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純結束短暫的見面,田蜜匆匆趕去安長埔的餞行晚餐時其他人已經都聚齊了,一群人湊在一起,免不了嘻嘻哈哈的互開玩笑,氣氛相當熱烈。

大夥兒不約而同的不去提離愁別緒,就好像這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工作聚餐一樣。

田蜜自然也不例外,雖然偶爾會時不時的回想起王純的話,會偷空悄悄的朝陸向東看兩眼,大多數時候,還是把注意力放在周遭的人,和晚餐的主角安長埔身上的。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熱鬧不可能永遠持續下去,聚餐散場的時候,幾個男人都有些不捨的拍著安長埔的肩,一切盡在不言中,田蜜也想對安長埔說幾句話,卻覺得心裡酸酸的,不知該說什麼好。

倒是安長埔,一本正經的伸出手,和她握了握,看一眼不遠處站著的陸向東,一語雙關的說:“要加油啊!”

“你也一樣,”田蜜忍著酸澀,和他開著玩笑,“可不行入贅了非洲哪個酋長家做女婿,不回來呀!”

安長埔笑著點點頭,拍拍田蜜的腦袋,轉去和別人說話,陸向東在一旁看了看田蜜,什麼也沒說。

結束聚會回家後的整個晚上,田蜜都被一種複雜的情緒糾纏著,時而想起王純的話,心裡感慨上一陣子,又會忽然想起陸向東,惹來一陣心跳加快,當然,還有安長埔的突然離開,也讓她覺得十分不適應。

這種亂哄哄的心緒,在一夜多夢的睡眠之後,稍微平復了一點點,只是在踏進重案組大門的時候,看到安長埔原本的辦公桌被整理一空,會又忍不住嘆上一口氣。

“別唉聲嘆氣的,丫頭,他又不是上刑場!”

田陽怎麼會不明白妹妹的嘆息代表著什麼,“一年很快就過,等他再回來,咱們就得刮目相看了!而且,今天咱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田蜜點點頭,收起多愁善感,著手開始一天的工作。

田陽說的沒錯,這一天的確很忙碌,早晨上班沒多久,竇秋明就如約來了,田陽和他談了很久,他終於承認自己在韓青的那個問題上撒了謊,而撒謊的原因也如同陸向東推測的一樣,自尊心使然。

正巧這個過程中,一份檢驗報告送到重案組,證明在朱娜肚子裡發現的安眠藥成分,與在她家中發現的一瓶安眠藥相一致。

而竇秋明在田陽的詢問中也承認,朱娜曾經有一度存在睡眠障礙,經常一夜一夜的失眠,但他對家中有安眠藥表示不知情。

另外一個好訊息是周小月的電腦恢復工作也快要成功,用不了多久,她電腦中的資訊就能夠被恢復,那個神秘網友就會浮出水面了。

在竇秋明否認自己知道家中有安眠藥這件事之後,田陽繼續和他交談,田蜜火速對這件事進行了一番調查,非常輕易的就查到,竇秋明不但對安眠藥知情,甚至家裡的安眠藥也是經由他的手獲得的。

這一點,竇秋明在c市某醫院工作的同學可以提供證明。

事實擺在面前,竇秋明也沒有辦法繼續否認,他嘆了口氣,不滿的撇了撇嘴:“你們這些警察到底什麼意思嘛!雖然我和朱娜正打算解除婚約,但好歹也是相處多年的情侶,做生意的人都知道說一句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們倆就算做不成夫妻,我也不至於對她下那個毒手,更別說其他三個人了,我一個都不認識沒見過!你們幹嘛把我當殺人犯一樣調查?”

“因為我們不能放過每一個有作案嫌疑的人.”

田陽一句駁回了竇秋明所有抗議,“說吧,為什麼在安眠藥的事情上說謊?”

竇秋明的答案更加簡單:“還能為什麼?怕惹上官司唄!你們突然問起朱娜的睡眠問題,我當然會聯想到安眠藥了!那藥是我託人給她買的,如果我說了,誰知道你們會不會把我當成是兇手!我這個身份夠尷尬的了,不想惹更多麻煩!”

“你現在撒謊被戳穿,就不可疑了麼?”

田陽反問。

竇秋明沒精打采的搖搖頭:“反正我沒做什麼壞事,說謊的事我錯了,我可以道歉.”

最終,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竇秋明爽快的答應了提取dna做比對的要求。

把他的事情處理完,和竇秋明約定好暫時不離開c市之後,田陽送他離開公安局。

忙碌告一段落,田陽和竇秋明一起離開,辦公室裡剩下田蜜和陸向東,靜悄悄的辦公室裡,除了時鐘滴答之外,沒有其他聲音,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沉悶又有些曖昧。

“昨晚……”田蜜猶豫再三,覺得應該和陸向東談談。

陸向東卻在她剛開口的時候,搖了搖頭:“你不用跟我說昨天你和王純之間的事情,我能夠預料,但是沒有興趣知道細節.”

“哦.”

田蜜剛剛鼓起的勇氣,被他這一句話給澆熄,悶悶的應了一聲。

“希望你再接再厲,繼續做你的濫好人,繼續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陸向東不快的瞥她一眼,“不是所有人都會良心發現的去給你一個交代.”

田蜜無言以對,雖然他的話有點刻薄,卻又不失為事實。

“那個……案子的事,你怎麼看?”

不想再繼續那個尷尬的話題,田蜜打了個岔,繞到案子上。

“暫時還不好說,需要等一等.”

陸向東有所保留的回答。

索性田蜜正處於心裡煩亂的時候,並沒有留意到他話裡的意思,只當他也是沒有什麼觀點,和自己一樣。

“我隱隱約約有了一點判斷,但是卻又沒有足夠的證據去支撐,”田蜜苦惱的託著腮,嘆了口氣,“要是我們也能像歐美查案那樣該有多好,做有罪推定,把覺得有嫌疑的人先抓進來,然後確定沒有足夠證據支援再放人!總好過現在這樣,明明懷疑誰,卻又不能把他當做真正的嫌疑人那樣去取證.”

“不要做沒有意義的設想.”

“那怎麼才算有意義呢?要不然,乾脆我也化上妝,穿著粉紅色的衣服,出去當誘餌,引兇手再次出手算了!”

田蜜腦子裡忽然冒出了這個瘋狂的念頭,“抓個現行!這樣一來,就有理由深入取證啦!”

“幼稚.”

陸向東對她的想法嗤之以鼻,“粉色衣服,棕色長髮這些特徵,都是基於朱娜出現的,現在作為核心人物的朱娜死了,兇手會不會繼續作案還不可確定,即便他會再次作案,也一定會事先選定新的目標,對具有新特徵的女性下手。

即使你現在從頭到尾穿的像一塊粉紅棉花糖一樣,也未必能夠引起兇手的興趣了.”

“好不容易查出朱娜胃裡殘留的安眠藥和她家中竇秋明所買的成分一致,偏偏那種安眠藥又是最普通最常見的一種,不足以證明一定來源於她家中的那瓶.”

田蜜有些煩躁,“現在我有一種真相就在面前,卻隔著一層玻璃,怎麼都碰不到的感覺!”

“與其像一隻沒頭蒼蠅一樣亂衝亂撞,倒不如安安靜靜的等著.”

陸向東倒是氣定神閒。

“等到什麼時候?”

“等到開窗的時候!”

田蜜狐疑的看了看他,不知道他肚子裡又藏了什麼事,好不容易才忍住,沒有多問。

到了下午,臨近下班的時候,忽然又送來了幾分報告,田蜜和田陽都有些意外,趕忙傳閱了一遍,不由得大為振奮,待到這種興奮勁兒過去,才意識到這些化驗報告是哪裡來的。

“不是我們,也不可能是安長埔——如果是他的話,昨天一定會交代給我們。

是你吧?你什麼時候把東西送去的?你不是局裡的工作人員,他們為什麼會收?”

田蜜迫不及待的問。

“我說是你讓我去送的.”

陸向東沒否認。

“你為什麼不早點說?”

田蜜有點責怪他的先斬後奏。

“有區別麼?在拿到結果之前,這樣的行為沒有半點意義,只有最終的鑑定結果才能起決定作用.”

陸向東滿身是理。

田蜜知道自己辯不過他,又把手頭的資料掃了一遍,問田陽:“打算行動麼?”

“不急,”田陽考慮了一下,“以你所說的情況來看,這個人還沒有被驚動,那我們不妨稍微等待一下,等周小月的電腦修好了,我們就可以行動了.”

有了收穫之後,田蜜的情緒大為好轉,甚至有些亢奮,想到就快要到收網的時候,她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迫不及待。

晚上,田陽被程峰臨時叫去幫忙處理其他地方,田蜜一個人回家,吃完晚飯,一個人回房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案子的事。

快十點的時候,她的手機忽然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接起來,是竇秋明。

“田警官!救命啊!你們得保護我啊!有人要害我!”

竇秋明在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驚恐萬分。

田蜜一下子坐起身來:“竇秋明,你別緊張,慢慢說,怎麼回事?”

“我很怕!你們快點來!誰來都行!有人剛才打電話給我,說要我的命!”

竇秋明沒有因為田蜜的安撫而有絲毫鎮定下來的意思。

“你在哪兒?”

田蜜問。

竇秋明說出了一個小旅館的名字。

“等著,我這就過去.”

田蜜答應了,迅速穿好衣服出了門,她本想打電話給田陽,考慮到他有事在身,竇秋明很可能只不過是精神緊張而已,就放棄了這個念頭,把電話打給了陸向東,那邊沒有人接,不知道他在忙什麼,沒辦法,田蜜在計程車上發了個簡訊給他,告訴他自己的去向。

車子到達目的地,因為旅館在一條衚衕裡,車子進不去,田蜜只得下車改成步行。

她朝衚衕裡面走去,沒有路燈的衚衕顯得格外黑,看不清腳下的路,田蜜不得不仔細的看著腳下,一面不小心踩到冰摔倒。

忽然,她感到身後突然多了個人,還未等轉過頭去,腦後傳來一陣痛感,田蜜眼前一黑,失去了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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