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流言，尤使我耳不忍聞
楚千秋和長公主抵達地心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
這很合理。
佛門和儒門兩大領袖人物出手，他們還各自攜帶了剋制的神兵，對付一個沒有大陣加持的道衍分身，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擊殺，兩個人聯手，配合接連不斷的援兵，那簡直可以直接秒殺。
能多支撐一會兒，已經說明了這位道祟傳人的分身，有多麼強大了。
上一次楚千秋在他身上吃了一點虧，那是因為陣法消失，距離甚遠，楚千秋控制著黑帝相當吃力。
加上楚千秋失了先手，被對方暗算，又有陣法威脅，乾屍威脅，這才浪費了一具分身。
否則真較量起來，楚千秋倒也不怕老和尚的一具分身，打是肯定打得過的。
對付道衍真正的難點，在於啟動的皇宮大陣，而不是他本身。
楚千秋一個人難以幹兩個人的活，所以才需要拉來一批幫手，先是廢了乾屍，停了皇宮大陣，剩下一個武相高手，不足道也。
兩大領袖人物一起上，直接把他群毆擒獲，跑都沒地方跑。
“公主殿下，楚忠武。”
見到楚千秋和長公主下來，眾人連聲問好，似乎是遇到了什麼困難，本來該一馬當先高手們，在陣法出口處，徘迴不前。
楚千秋和長公主剛想詢問，倒是祖元禪師率先開口。
“南無阿彌陀佛。”
“禪師，發生什麼事了？”長公主站在了楚千秋的後面，連忙問道。
在這一眾高手裡面，她的修為反而是最低的。
“殿下，現在是天家之事了。”
天家之事？
楚千秋和長公主的臉色微微一變，祖元禪師也是有點遲疑地說道。
“因為陛下，來了。”
“孟夫子隔絕了外界，不會再有新的神魂過來。”
“但終究還是陛下。”
祖元禪師的意思很明白，他們的口號是清君側，考慮到摩訶寺，至善學院對於皇家的態度，都是可控，並且在朝廷治理方面，尊重皇權的意志。
這其中的原因跟佛魔有關，也跟治理天下的難度有關。
因此他們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直接動手弒君。
所以孟夫子做了手腳，利用儒門的神通，禮義樂土，封鎖了整個空間，讓其他的神魂無法迴歸。
“是哪一位陛下？”楚千秋握住長公主的手，替她問道。
祖元禪師，徐國公等人當做沒看見一樣，咳嗽了一聲說道：
“孟夫子的動作很快，封鎖了整個地下陵墓，只有理宗陛下回來了。”
“剩下的，還請殿下抉擇。”
眾人的眼光看向了長公主，意思很明顯了。
破壞仙胎，導致皇帝駕崩，這是可以接受的。
直接弒君，殺死理宗皇帝，這會被秋後算賬。
又不是每個人都是成濟這種鐵憨憨，敢把高貴鄉公給殺了，最終被司馬家推出去，做了替罪羔羊，夷滅三族，以謝天下。（注1）
皇權是有神聖性的，一旦有人動手殺了皇帝，在蕭家依然掌權的情況下，將會面臨清算的危機。
為什麼唐太宗是一個值得託付的君主？
因為他親自動手，把大哥和三弟一塊幹了，賬單就記在自己身上，絕不讓手下背黑鍋。
徐國公等人有實力，有底氣，卻也不願意承擔這樣的汙點。
他們也要做乾淨，體面的人，保證自己的手是乾淨的。
什麼手下自動殺掉皇帝，最後背黑鍋這種版本，早就迭代過了，在這世道上混的，也許還有傻子，但不包括在場的諸位。
【我來動手吧。】楚千秋不怕髒了自己的手。
反而覺得很高興，誅殺皇帝嘛，他早就輕車熟路了。
【不用了，本宮早就做過這種事情了。】
【本宮可不是你的玩具。】
長公主直接拒絕了楚千秋的提議，大大方方地站在眾人的面前，朗聲說道：
“妖人道衍，倒行逆施，驚擾先帝亡魂。”
“諸君，還請隨我一起，攘除兇頑！”
昔日長公主誅殺叛亂的皇子，絕不是因為她武功高強，現在她也不是武相高手，僅僅只是依靠寶兵，能做到聚相高手較量，再高一層的顯形高手，就只能自保了。
但她願意承擔起自己應該盡的責任，所以其他人才會追隨她。
眾人皆歎服，齊聲答道：
“我等將追隨公主殿下，攘除兇頑！”
一群人浩浩蕩蕩，十來個武相高手，簇擁在長公主殿下的身邊，為她保駕護航，走到了地心深處的祭壇。
一個很像天壇的建築上，放著一座類似渾天儀的大型銅器。
那銅器還在按照既定的軌道迴圈運轉。
九龍山的地心並不大，要維持傳送陣的基礎上，修建地下基地，這個難度係數比皇宮的佛心湖工程還要艱難。
原本佛心湖的工程，還是蕭家皇室繼承了金鵬王朝的事業，在裡面多修建了一個用來實驗千年蟲的基地而已。
九龍山的地下陵墓，則是蕭家耗費巨資修建的，規模並不大，也沒有其他鎮守的人員。
除了莫公公外，裡面就只有一個道衍，一個棺材，一個陣法，一個玉璽而已。
簡單，樸素，才能瞞天過海。
時至今日，上京這麼多的大勢力，愣是被皇家瞞在鼓裡，可以想見這一套措施多麼有效了。
若不是遇到了楚千秋，再瞞個幾十年，毫無問題。
現在理宗皇帝的神魂，浮現在渾天儀的上方，厲聲呵斥道：
“孟夫子，朱行修，爾等世受皇恩，朕向來以禮相待，難道你們想要弒君不成。”
孟夫子操控【太牢祭衣】，這件祭衣的效果看上去與【金剛袈裟】很像，卻又絕不相同。
它的效果就是在一定範圍內，形成言靈，制定規則，使得雙方都要遵守。
孟夫子在這裡禁止神魂流動，其他的皇帝就只能在佛心湖裡焦急著出來，準備召喚六扇門，還有自己的親衛。
“妖道，休得胡言。”
“理宗陛下早已病逝，雖然流傳著一些流言，說理宗陛下尚在。”
“但子不語怪力亂神，理宗陛下怎麼可能還活著。”
“你休想用流言來欺騙老夫。”
禮部尚書朱行修，同樣是一個知書達理的人物，只見他笑眯眯地說道，但也不急著動手，等候長公主的到來。
氣得理宗皇帝發誓，要是有機會活著出去，一定要把這些該死的讀書人全部殺掉。
尤其是像朱行修這樣的偽君子，一定要大殺特殺。
很快，楚千秋與長公主一行人便來到了祭壇前面，理宗皇帝變了臉色，厲聲喊道：
“清河，連你也來了嗎？”
“父皇，您該安息了。”
長公主沒有半點猶豫，見了父皇，沒有聽取任何流言蜚語，直接拿起楚千秋遞給她的【歸一神劍】，一劍刺了過去。
真是一個好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