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你不說，老衲也知道
靈湖城，慈恩寺，鎮魔塔
慈恩寺的歷史非常久遠，雖然他現在是光明寺的分支，但它的歷史可以追朔到上古時代，那個時候妖族還在大地上活動，人類大量捕捉妖怪進行研究，學習。
有人認為佛道兩家的興起，與鎮壓妖怪有著很深的關係，他們從中獲得巨大的收益，並以此富強。
這種說法真假不知。
但早期的道門和佛門，確實花費了驚人的代價，建立了大量的鎖妖塔與鎮魔塔，在鼎盛年代甚至是寺廟和道觀的標配，那時候他們的敵人還不是對方，而是大量的妖怪。
結果妖族沒了，鎖妖塔和鎮魔塔也都荒廢了，或者被改造成為其他的建築。
慈恩寺的這座鎮魔塔便是如此，曾經這座寶塔修建得過於堅固了，歷經萬年而不倒，反而屢次修繕，成為了寺廟的功德塔，用來關押一些犯戒的僧人，或者窮兇極惡的江湖高手。
如今金剛寺的不二頭陀便被關押在了這裡，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了。
“南無阿彌陀佛。”
“不二，你我都是軍隊的老人了，這千重水，囚龍鎖，鎮魂丹，三者齊上，你是自殺不了的。”
劉都統見到老友醒來，坦誠相告。
“千重水對付肉體，除非修煉金剛不壞，否則身體動彈不得。”
“囚龍鎖對付真氣，除非你有【太阿】特性，否則真氣運轉失靈。”
“鎮魂丹專克神魂，讓你無法操控眉心祖竅。”
“這三者合一的方案，就是為了擒拿武相高手做的，你也逃脫不得。”
“所以有什麼話，就說出來了。”
“南無阿彌陀佛！”不二頭陀似乎只剩下了這句話，但這一次劉都統卻沒有讓步，而是搖頭說道：
“不二，即使你不說的話，老衲也猜到了。”
“是為了《大日如來咒》吧。”
“只有這個東西，能讓金剛寺作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
“也只有這個東西，值得你這樣做。”
劉都統看著昔日的老戰友，他的臉色依然沒有任何改變。
“南無阿彌陀佛！”
“不二，你說話的速度快了一瞬。”
“這瞞得過別人，瞞不過老衲。”
“這《大日如來咒》能凝練佛門至高法相，早已失傳多年，也是金剛寺心中最大的痛。”
“為了重新得到這部寶典，就算是【苦修派】與【貪慾派】聯手，老衲也是一點都不奇怪。”
“莫非是王吉那廝開了條件，讓你們一起聯手來對付神威軍嗎？”（注：宰相名為王吉）
“不對，《大日如來咒》失傳多年，江州的王家何德何能。”
“若是王家得了這門神功，早就成了天下第一世家，又何苦與蕭家聯姻，圖謀更進一步。”
“如果老衲沒有猜錯的話，五年前你放棄了苦修派，也與這套功法有關吧。”
劉都統說著自己的猜測，觀察著不二頭陀的神色，他的神色始終如一，就像是廟裡泥塑木凋的菩薩，沒有半點變化。
恰似心如死灰，不起一念。
“你修煉的《大日如來咒》只有部分特性，想來也是功法不全的緣由。”
“別人也許猜不到功法的來源，可惜老衲卻不一樣啊。”
“不二，這套功法來自佛魔，還是道祟？”
不二頭陀的臉色微微一變，儘管他極力剋制了，卻還是被劉都統給捕捉到了。
“果然如此。”
“老衲早該想到的。”劉都統冷笑了兩聲，根據楚千秋提供的情報，一切都聯絡在一起了。
“如果說誰還擁有《大日如來咒》，恐怕就是那兩個天下最大的魔頭了。”
“他們身上擁有最大的武學寶庫，僅次於兩大聖地的存在，有些功法就算是大宗門也會心動的。”
“而他們兩大魔頭的目的也很單純，在推動衰世的時候，比任何人都要積極，是最大的野心家。”
道祟想要重建上古天庭，要建立人道之極，不足以奉有餘，把大量多餘的人口處理掉。
佛國想要超度世間眾生，讓人間再無痛苦，只有安平喜樂，想要滅盡天下的一切生靈。
這樣的話，極樂世界的背後，不過是為了完成兩大魔頭的kpi。
“所以金剛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就是為了取得大日如來咒。”
“也只有跟這兩個魔頭有關，你才什麼話都不肯說啊。”
劉都統一字一頓地說道，其中又有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不二，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是佛魔，還是道祟？”
“你們的極樂世界，到底想做什麼？”
“告訴老衲，老衲替你收拾這個殘局，不會讓你入無間地獄的。”
不二頭陀依然沒有半點動搖，像是怕自己說出來的話，會成為確鑿無疑的罪證一般。
就連南無阿彌陀佛都消失了。
只餘下了沉默。
“你還是什麼都不肯說嗎？”
劉都統閉上了眼睛，像是不願意看到昔日的老朋友，變成這幅模樣。
“那沒有關係。”
“金剛寺的主持【不空禪師】，貪慾派的領袖【不夜禪師】，現在苦修派的領袖【不孤禪師】，他們三人註定會是知情者。”
“總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只是老衲沒有想到，昔日你潛心苦修，想替風州的百姓找一條路，還說要是能發明一種功法，讓人能吃得了觀音土，風州百姓能少死不少人。”
“當時你來參戰的時候，不要別的東西，就要換糧食，說是換了送去風州。”
“這些老衲都還記得。”
劉都統一點一滴地講述著過往的經歷，只餘下惆悵和遺憾。
“已經太遲了。”
除了阿彌陀佛外，不二頭陀在面對老友之際，第一次說了別的話。
“老衲不信你為了《大日如來咒》就能做這喪盡天良之事。”
“是金剛寺逼你做了什麼嗎？”
不二頭陀緩緩地搖了搖頭，然後用求死的眼睛望著劉都統。
給本座一個痛快吧。
“南無阿彌陀佛。”
劉都統明白了，這是他願意說的最後一句話，幫自己肯定了部分的猜想，卻不願意洩露最後的秘密。
戰友，兄弟，一路走好。
願你在地獄裡面贖還的罪過，能早生極樂。
下一刻，不二頭陀氣絕身亡。
然後劉都統派人去找了楚千秋，告訴他一句話。
“千秋，風州將亂，恐怕你儘快進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