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朝陽,從東邊天際探出一個小小光暈,將第一縷陽光灑向人間。清晨山路之上,已經有許多百姓沿著山路臺階向那座雄偉的寺廟行去,他們手中多半提著香燭供奉,滿面虔誠。

其中有一些人家還帶著孩子一起前來朝拜,孩童天真,在這山路上反而並不覺得疲累,許多少年都前後跳躍跑動,一派興高采烈的模樣。

晨霧將散未散,流連在天音寺外,空氣中感覺有些潮溼潤氣。早起的僧人們已經做好了一天之中必要的早課,此刻都在打掃庭院,將昨夜掉落的樹葉兒輕輕掃在一旁。

整座天音寺中,此刻顯得肅穆而寧靜,沐浴在澹澹的山風裡,隨風吹過的,還有那若有若無的樹葉芳香。

那鐘聲飄蕩,指引著山下的人們,也盤旋在寺廟之中,喚醒了沉睡的人。

李青雲早早醒來,聆聽著悠揚鐘聲,心中有說不出的平靜。

“晨鐘暮鼓,天音寺的傳承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

鐘聲漸漸平息,李青雲拉開了房門走了出去,仰首,擴胸,深深呼吸,山野中氣息不同於青雲門的縹緲,多了一些香火氣,很好聞,也能令人心靜。

天音寺似乎時刻都在追求平靜。

“李師兄,你醒了。”

李青雲轉頭看去,只見法相面帶微笑,正站在門口不遠地方望著他,便笑著點了點頭,道:“早啊!法相師兄。”

法相向他身上打量兩眼,微笑道:“李師兄昨夜睡得可還好?”

李青雲道:“天音寺人傑地靈,空氣中都充滿禪意,自然是睡得極好。”

法相笑笑,道:“如此甚好,李師兄這邊去,師父他們已經在後山等你了。”

李青雲微怔,道:“請。”

李青雲跟隨法相前往小天音寺,昨天他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所以在天音寺休息了一夜,今天才去無字玉璧檢視。

無字玉壁在普泓上人口中所說的,乃是在須彌山後山之中,李青雲本以為應該甚是好找,不料跟隨前來帶路的法相向後山行去,竟然走了大半個時辰也未見蹤影。

李青雲心中詫異,便問道:“法相師兄,這無字玉壁為何距離你們天音寺如此之遠?不怕外人破壞嗎?”

法相邊走邊笑道:“無字玉璧最開始並非天音寺所有,乃是祖師偶爾所遇,本來就在那深山老林中,而我天音寺是出世佛家,自然不難把寺廟建的太深,至於破壞,那倒不用擔心,你到了地方就懂了。”

李青雲點頭,兩人順著山路又走了小半個時辰,在崇山峻嶺間曲折前行,不知不覺已將天音寺遠遠拋在身後,再也看不見了。

天音寺後山山脈地勢顯然比在前山看到的要廣大許多,但見得峰巒疊翠,山風徐來,一路上或奇巖突兀,千奇百怪,或有斷崖瀑布,從天而落,轟鳴而如玉帶。

這一路走來,李青雲宛如回到青雲山,倒也不覺無聊。

走著,忽聽見身前法相道:“前頭便是了。”’

李青雲向前看去,卻只見前方依舊是山路蜿蜒,路旁一邊是茂密樹林,另一邊生長著雜草荊棘,三尺之外便是一個斷崖處,哪裡有什麼他們口中所說得高逾七丈的無字玉壁?

“法相師兄,這玉壁是在何處?”

法相微笑,向前走了幾步,來到那斷崖之上,回首道:“便在這裡了。”

李青雲走到他的身旁,站在斷崖之上,舉目望去,只見這斷崖之下霧氣瀰漫,如波濤翻滾,湧動不息,似是一個山谷模樣。而遠處隱隱望見有模湖山影,卻都在十分遙遠的地方。

李青雲凝神思索,回頭向法相道:“莫非是在這山谷之中?”’

法相笑道:“便是在你我腳下了。”’

李青雲一怔,法相已然笑道:“我們下去吧!”

說著,法相縱身躍下,李青雲倒也沒有猶豫,也躍了下去。

飛行在雲霧中,李青雲觀察四周,見這裡的霧氣似乎有些奇怪,似濃非濃,只是如纏絲一般糾纏在一起,任憑山風吹拂,也不見半分散去的樣子。在下落的過程中,李青雲注目向山壁看去,卻只見眼前白霧一片,竟然不得望見。

他心中驚疑,向山壁方向靠近了些,只見片片霧氣如雲層一般散開,在他眼前向兩旁滑了出去,正在他凝神時刻,陡然間,他竟看見身前冒出了一個人影。

李青雲恍忽,明白過來。

法相所說的無字玉璧在何處。

繼續往下飛,隱隱有陣陣梵音入耳,仔細聆聽又不真切,李青雲微微皺眉,加速落下。

很快的,霧氣漸漸稀薄,腳下景色頓時清晰起來,乃是一面小小石臺,頗為光滑,周圍有三丈方圓,樹木稀疏,圍坐著數十位天音寺僧人。

他們好似早就等待多時,看到李青雲落下,臉上多了一份笑容。

李青雲降落,放眼看去,只見法相此刻都已經坐在眾僧人之中,默然合十,低眉垂目,再不向他觀望一眼。而在眾僧人之首,正是天音寺方丈普泓上人,坐在他左邊下首的,乃是當日在青雲山上大發神威的普空神僧。

倒是坐在普泓上人右邊下首的一個僧人,看去頗有些古怪,但看他面容枯藁,臉色焦黃,竟彷彿是將死之人的氣色,而蒼老模樣,更遠遠勝過了普泓上人。只不知道這位是誰,但能夠與普泓、普方兩大神僧平起平坐,顯然也是天音寺中了不起的人物了。

李青雲也不多言,向普泓上人低頭行了一禮,普泓上人合十還禮,微笑道:“李道友你來了。”

李青雲點頭道:“是,但不知大師要在下如何?”

普泓上人笑道:“李道友稍等片刻。”

李青雲點頭,默默站在一旁,忽地天上隱隱一聲銳嘯,是風聲,是獸嚎,穿雲透霧而來,緊接著一束耀眼光輝,竟是從濃霧之中撕開了一道裂縫,射了下來,正照在李青雲身上。

李青雲眉頭微皺,卻沒退縮,抬頭望去,只見山谷之間異聲隆隆,似奔雷起伏,那片濃霧之海陡然起了波濤,從原本輕輕湧動之勢變做巨浪,波瀾起伏,隨即出現越來越多的縫隙,濃霧也越來越薄,透出了一道又一道、一束又一束的光輝。

面對這天地異像,李青雲注目良久,只見濃霧終於飄散,光輝灑下,瞬間天地一片耀目光芒,竟是讓所有人都無法目視。過了片刻之後,才漸漸緩和下來。

李青雲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身軀一震,赫然望見了那傳說之中的無字玉壁。

就在他的身前,斷崖之下,一片絕壁如鏡,竟是筆直垂下,高逾七丈,寬逾四丈,山壁材質似玉非玉,光滑無比,倒映出天地美景,遠近山脈,竟都在這玉壁之中。

而李青雲與天音寺眾僧人在這絕壁之下,直如螻蟻一般微不足道。

與天地造化相比,人竟渺小如斯!

“這就是無字玉璧嗎!”李青雲雖心中早有猜測,但看到真容,還是難掩驚訝。

普泓大師走過來,道:“這便是無字玉璧,也就是我派祖師領悟大梵般若的地方,李道友,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李青雲微微點頭,精神一凝看向那無字玉璧。

無字玉璧他認識,不過是在書中認識的,這是天書的第四卷。

只不過無字玉璧的天書顯然不是那麼好顯露的,這天音寺傳承這麼多年,都沒發現天書所在,李青雲也沒把握自己就能參悟。

他矚目良久,看不出什麼問題,心中一動,以佛家念力去接觸。

在李青雲念力觸碰無字玉璧剎那,變化開始,有佛光緩緩在玉璧上升起,更有許多佛字真言在玉璧中浮現。

這一幕讓在場的數十位天音寺僧人心驚,有人甚至忍不住開口道:“好強的佛性,才接觸就能觸發佛字真言,他真的是青雲門的高徒?”

“他自然是青雲門的李青雲,那個雷霆帝君,當然他也是有著頂級佛性的李青雲.......”法相盯著李青雲,目光閃動。

李青雲看見玉璧有變化,便是把念力加強,霎時間玉璧中金光閃閃,不斷有佛字真言出現,仔細看去,那些佛字真言赫然是一句句佛法真理。

《大梵般若》、《金剛經》、《放光般若》、《摩訶般若》、《華嚴經》、《佛說阿彌陀佛經》......

無數佛家真經真理浮現。

“他,他,他是怎麼做到的,這是歷代祖師的感悟啊!”

天音寺的僧人瞪大眼睛,坐不住了,紛紛起身凝望,連那行將就木的枯瘦僧人也忍不住站了起來看向李青雲,看向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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