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黃昏,將裸露或者燒焦的枝丫,映照在地上,如同一幅粗略的素描,不那麼認真的筆觸,只留下一抹痕跡。
儘管冷的出奇,卻抵擋不住湖人部落這群人對食物的熱情。
他們已經狂奔了十幾公里,越過燒焦的山林,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中。
長跑之後,讓他們感覺更加飢餓。
他們看見了前面的本草部落的城牆,他們顧不上身體的疲憊,向著不遠處的城牆歡叫著。
韋小寶衝得最快,他帶著一眾湖人部落的將士率先衝到城防處近百米。
“小寶,快停下,快停下,前面危險!”
韋四陀在後面大聲喊叫。
哪怕已近黃昏,晴朗的冬天,可見度還是很高的。
韋四陀看出了不對勁,也看到城牆上的人流,那不是湖人部落的將士。
百米距離,如果他們體力充足的話,不過十幾秒的事情,即使體力不是很足,他們衝過百米了花不了半分鐘。
韋小寶也看到本草部落的人,但他壓根就不將本草部落放在眼裡,對他父親的話置若罔聞。
他領著隊伍瘋狂地衝刺,八十米、七十米、六十米、五十米……近了,近了,城門觸手可及!萬弩滿弓齊放箭,箭密密麻麻的如牛毛似的,若流星飛電,破空而至。
一群餓著肚子好幾天的血肉之軀,還有什麼力量可以抵擋,韋小寶帶領著上千名將士,吃了滿身箭矢,死不瞑目!韋四陀目睹剩下的小兒子命喪黃泉,又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一向謹慎的他,也不再冷靜,帶著後面計程車兵往前衝,只想把韋小寶的屍體搶回去。
他們才衝到距離城池八十米遠的時候,本草部落的巨木彈杆炮開工了。
槓桿揮如秋月行天,大石去似流星落地。
被石頭又砸死一堆人,後面的將士都不敢再輕易向前。
“給我回來!”
詹波倫大聲喝道。
只是韋四陀哪裡聽得進去,他繼續冒著石頭雨往前衝。
詹波倫只得強令奴隸軍團的一隊人馬,衝出去把韋四陀撲倒,架了回來。
“你能不能冷靜些,你這樣衝過去又有什麼用呢,你能衝到人家的門口嗎?”
詹波倫對著韋四陀罵道。
“那不是你的兒子,你當然冷靜啦,那是我最後的一根苗了,我能冷靜嗎?放開我!”
韋四陀叫道。
“啪!”
詹波倫一巴掌刮在韋四陀臉上,然後說道:“小寶雖然不是我的孩子,但我早就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他這樣死去,我也很心疼,我也恨不得立即衝上去報仇。
但我們是部隊的將帥統領,做什麼事之前得考慮清楚後果。
你這樣衝上去,不僅報不了仇,還白送人頭,損失我們部落的戰鬥力,你想清楚再來吼我!”
韋四陀被這耳光打醒了,雖然心裡悲傷難言,但作為湖人武王的他,還是剋制住了自己。
“韋長老,我們都想報仇,但不能這麼魯莽衝動,得想好策略再實行啊!”
荀約漢在旁邊說道。
“是啊,我們現在都餓得快沒有力氣,衝過去跟送死有什麼區別?要是大家都這樣衝動,肯定會全軍覆沒的,最後,給大夥收屍的人都沒有啊!”
貝樂也趕忙勸說道。
“知道了!”
韋四陀痛苦地閉上眼睛,雙拳緊握,咬牙切齒。
“先去找點食物吃吧,沒有體力補充。
別說攻城了,能不能撐到明天都不好說。
只有吃飽肚子,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才會是我們報仇雪恨的時候!”
詹波倫說道。
孟巴與賈寶石帶領著士兵,地毯式搜尋可食之物。
月光下,湖人部落這一大群將士比月光族還月光,吊坐著無奈地嘆著氣!“大統帥,方圓都找遍了,草根樹皮都不剩,沒有食物啊!”
孟巴回來垂頭喪氣地說道。
這裡沒有可以吃的東西了,但連日來都是如此。
晚飯時間早就到了,他們從容的走到高處,轉過身對著西北緩緩的張開嘴。
你看那昔日的北風,那便是他們今日的三餐了。
幸好今日多了些塵土,足以飽腹。
他們平日裝糧有兩個兜,一個是空的,另一個也是空的。
大抵是他的糧食袋子脫俗了,人間的煙火味已經融入不了它的世界。
他們到底是群沒有普通糧食吃的人了。
“去把比較近這邊的、今日戰死的奴隸屍體撿回來,烤著吃了!”
詹波倫下令說道。
詹波倫也是個狠人,為了品嚐人間煙火,為了補充能量,為了明天的戰鬥,人吃人的事也做得出來!還有大火燒剩的枯木生火,附近的焦木都被他們連根拔起,多日來,終於有肉下肚,他們餓亂的思維恢復了一下。
賈寶石望著詹波倫,問道:“大統帥,我們真的要明天進攻嗎?”
“是,不攻下他們的前線,我們會餓死的!”
詹波倫說道。
“可是,今天我們都看到了。
本草部落的弓箭威力太大了,我們就這樣衝過去的話,還沒衝到他們城門,恐怕已經被射成死刺蝟了吧?”
賈寶石說道。
“是啊,大統帥。
我們走得急,盾牌沒帶多少。
這周圍光禿禿的,沒東西可給我們當盾牌啊!”
貝樂說道。
“讓奴隸軍團前衝,作為我們的擋箭牌。
可以讓他們撿屍體作為盾牌,我們用他們人身為盾牌,推進到城裡.”
詹波倫說道。
“我同意,明天我作先鋒!”
韋四陀說道。
“早點休息,明日天亮,我們立即發起衝擊!”
詹波倫說道。
這一夜,雖然寒風呼嘯,但周圍很寧靜。
本草部落也沒有讓特戰隊出去夜襲,只是在城中守株待兔。
本草部落前線後勤部,竹籬笆圍著小樹林放養的一群走地雞,高歌一曲,唱白了天色。
卻可憐了它們的一些兄弟姐妹,已在炊煙下被熬成了粥。
今日本草部落早餐喝雞粥!湖人部落休息地,詹波倫集合了隊伍,只聽他說道:“弟兄們,今天的早餐就在城裡,但只有勇敢的人能吃到!”
“今日,我們要吃飯,我們要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跟我一起說,我要吃飯!”
“我要吃飯!”
將士們齊聲說道。
“太小聲了,我聽不到,再說一遍!”
詹波倫大聲說道。
“我要吃飯!”
湖人部落眾將士歇斯底里地叫喊著,他們就是活生生的餓狼傳說。
“好,本帥很滿意,我帶你們吃飯去!”
詹波倫大手一揮,戰鬥的號角即將吹響。
奴隸軍團拿著幾個盾牌,就向前衝鋒。
湖人部落的氏族軍團緊跟其後,只是第一波衝過去的人沒有接到大石頭攻擊。
但他們經歷了昨天的戰鬥,便心裡明白,這是先讓一部分人過去送死,卻不得不做。
後面追上來的一波湖人部落氏族軍團,只希望儘快衝過石頭陣覆蓋的區域。
他們沒估計錯誤,兩波人過後,便是大石頭拋射的時候。
湖人部落氏族軍團提著剩下的大多數盾牌衝關,在大石頭的攻擊下,不少士兵盾牌斷裂,血濺沙場,但還是有不少將士衝了過去,跟上前面的奴隸軍團。
在大石頭陣區,他們人員非常分散,跑到奴隸軍團後面時,迅速縮小範圍,利用前面大力將士舉盾擋箭。
此時,本草部落的城防部隊不僅搬秧射石頭了,弓弩也不再閒著。
弩發若碧濤吞日,矢飛超電掣風馳。
一波波士兵中箭倒下,一波波繼續往前衝。
人多還是有好處的,在屍體堆中可以避開一些弩箭。
前面城池的坑,已經被奴隸軍團的屍體填平了。
在付出巨大的傷亡後,終於有一些人衝到了城門口。
城樓上的人開始砸砂鍋大的石頭,還有兩個熊腰一樣粗的大滾石從城門上方砸下來,滾出去,又有一堆人被壓扁撞傷。
韋四陀作為氏族軍團先鋒,他已經到達城門處。
奴隸軍團八千多人,差不多死光光了。
付出這麼大的代價,讓少數氏族軍團衝到了城牆的底下。
美酒倒淋,酒罈砸炸,點著了火的弩箭緊接而下,火攻接著又上了。
又在付出兩千多人命的情況下,他們終於把本草部落的城門打破了。
還有些想爬牆進攻計程車兵,卻是被牆裡面的機關坑殺,毒矛毒箭毒藥水。
五米多高的城牆,還有無數士兵握著弓弩在等待著,逼得所有人都走正門。
正常思維也是走門進來,下意識也是看門而進,而非爬牆!“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城門通道上的巨石把第三波衝進來的將士砸成了肉泥。
韋四陀在第二波衝擊時就進去了,但呈現在他們眼前的,不是陽光大道,而是一座大迷宮。
迷宮有兩層樓,一樓都是小巷死衚衕,有些能見樓頂,偶有陽光,有些剪力牆隔離,總的來說,就是不超過三米,便有一層障礙。
一樓上二樓的樓梯口,只在城防的內部深處,沒攻破一樓迷宮出去,除非破頂才能上去。
但一樓頂到地上高也有四米,誰也不會思維奇特,想到砸破土牆頂部上去吧。
而且,樓層中間的土與石頭夯得可厚實了。
可即使破頂而出,第二層養著一群餓狼,還有二樓是靶場,弓弩手時刻準備著。
第一波與第二波將士很快衝進了迷宮,後面能衝過密集的弩箭過來計程車兵也闖進了迷宮。
一個上午過去了,本草部落的城防已經輪換一波隊伍上來,上一波守城部隊下去吃午餐了。
詹波倫帶著幾位長老看準時機,發現弩箭突然少了,立即帶著最後的部隊也衝了進來,全都進入了迷宮之中。
韋四陀此時已經瘋魔了,他前面一波部隊與他所帶進來的部隊,要麼掉地坑裡刺死,要麼被暗弩射殺。
他也中了“十香幻神散”,精神已經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他在迷宮深處,渾渾噩噩行屍走肉地走著,見到人就揮錘狂砸,他帶來計程車兵不少是被他砸死的。
後面的人陸陸續續地衝進來,也在匆匆忙忙中中毒死去。
詹波倫一眾人在裡面可鬱悶了,見不到人影,到處都是遭到無情的暗殺,還有各種陷阱機關的招呼。
可以說,是踩著自己部落計程車兵的屍體,一路走過來的。
見到韋四陀時,猝不及防,貝樂還被砸傷了。
他們好不容易制服韋四陀,卻帶不出去。
他們計程車兵仍然在前赴後繼湧進來,送死,屍體堆滿了迷宮。
詹波倫此時非常後悔衝進來了,如果能堆著屍體爬上城牆的話,他們的命運也不會這般悲慘。
前進不知何方,後退不識歸路,進退兩難,活活在迷宮裡困了一天一夜。
最後在付出九千多人的代價下,詹波倫幾位長老和幾十位受傷計程車兵,終於走出了迷宮。
他們看到了一條百米長廊,上面全是陽光,他們此刻的心情是多麼的激動!每個人都緊握雙拳,對著陽光,大吼著:“我出來了,我終於走出來了!”
他們太壓抑了,同伴時時刻刻在丟命,他們時時刻刻在死亡邊緣徘徊,他們這一刻多想狂歡,多想發洩著困囿了一天的鬱悶!見到光明的那一剎那,彷彿他們打了一場勝仗,彷彿他們已經得到了勝利一樣!可是,有兩聲更大的吼聲在前面傳來,打破了他們短暫的喜悅!這條長廊出口,有個大籠,籠口對著長廊,是開啟的,籠裡有兩支大老虎在咆哮!那是餓了三天三夜的兩隻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