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pcpd刑訊中心,臨時關押牢房中。

“嘿!你!你終於醒了……”

暈,頭很暈,彷彿天地都在旋轉。

莊續騰雙手按住腦殼,以免裡面的漿糊被搖出來,過一會兒才稍稍減弱了眩暈感覺。

他聽到的聲音似乎從天邊傳來,有種仍在夢中的錯覺,只有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是真實的,那裡似乎剛被人打了一巴掌。

“還沒醒?是我不夠用力嗎?”

之前的那個聲音又來了。

事實證明,當身體新獲得一個更疼的部位時,之前的會被立刻忽略,也能很快剋制眩暈。

莊續騰不抱腦袋了,也忘了去揉臉,現在直接抱起右腿,雙手在上面搓。

“踢我幹什麼?誰?”

他努力睜開眼,許多黑影在眼前晃動,遠處的燈光和近處的地板都在不斷搖擺。

我這是怎了?莊續騰曾有過宿醉,曾被敲過悶棍,曾無意間被嗆過迷幻氣體,但從未像現在這般難以控制自己的意識,如此這般眩暈。

不行,這樣肯定不行。

這裡還有別人,一些陌生人,這意味著潛在的危險。

沛城從來都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而他還肩負著許多不能被“強食”的理由。

現在……至少……要先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雙掌向中間擠壓眼球,視野中黑影的搖晃程度終於開始下降,它們逐漸重合成為一個黑黝黝的圓臉漢子。

這傢伙膀大腰圓、臂粗手闊、厚眉多須,寬鼻樑配上黑圓眼彷彿鬥牛,薄嘴唇掛笑顏又似柯基。

這人是誰?我和他有過往嗎?

“你是?”

莊續騰喘息著問道,“有什麼指教?”

“我叫戈工道,大家都叫我戈黑臉,外號向來比名字更容易被記憶.”

黑臉漢子嘴角抽動,簡短地笑了一下,“剛剛,有人想趁你睡覺的時候偷東西,而我最看不起趁人之危的小偷小摸,於是叫醒你.”

莊續騰心裡一驚,終於回想起自己在什麼地方、是什麼處境。

他在第九街區的看守所,與二十來個罪犯同時關在鐵欄後面,分享一百平米不到的空間。

他來這裡是因為參加了爭取自己合理合法權益的遊行,在爆炸發生後被“連帶”抓捕,絕不是罪犯,至少與同室的其他人完全不同。

看看周圍,這都是些什麼人啊!代表機車幫搶劫記錄的紋身,代表參加地下黑拳勝利次數的鎖鏈腰帶,大概是因為賭債而缺少指頭的殘手,剩下的幾個要麼鼻青臉腫,要麼歪瓜裂棗。

就在對面,斜倚在欄杆上四個機車幫的紋身青年瞪了過來,目光中充滿了威脅的意味,微微抖動的腿腳說明他們是在無所事事,完全不在意掀起一場風波。

八成想要掏自己口袋的傢伙就是他們。

如此對比下來,這個阿戈道哥,看起來就可愛多了。

“謝謝.”

莊續騰點點頭。

“不客氣.”

戈黑臉說道:“你是遊行爆炸案被抓進來的,我也是。

有了這個淵源,總要照顧一下,況且是我看不順眼的事情。

對了,你是跟誰的?你那邊行情是多少?”

“你問題好多……先讓我緩緩,我還有些頭暈.”

“那我等你一會兒.”

莊續騰揉揉眼睛,張大嘴巴活動下顎、扭動脖子,再依次活動全身。

他非常小心地檢查自己的身體,就像對待此生最重要的禮物。

他記得自己在抗議之後的暴亂中癱瘓過,然後被某種奇怪的東西鑽進身體,隨後逐漸重獲活動的能力。

他懷疑上他身的東西是某種影從,很想檢查一番,但在當前環境下,冒然那樣做肯定不夠明智。

剛剛的眩暈和昏迷是審訊造成的,pcpd下手時完全沒有客氣。

除了拳頭棍棒之外,pcpd還用上了儀器與藥物,擺出了一副他完全沒聽說過的嚴肅陣勢。

總算挺過了審訊,就是不知道會不會還有下一輪,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出去。

莊續騰堅信自己沒有犯法,只是被捲進漩渦的倒黴蛋,遲早會被放出去。

只是在放出去之前,他先要熬過審訊,以及當前的看押。

除了無辜之外,他沒有能讓自己離開看守所的辦法。

如果口袋有錢,pcpd很願意將其作為證據收下,用離開牢房作為收據。

在沛城,有錢人是不會犯錯的——或者說,錢是不會犯錯的。

這個道理稍微擴充套件一下就可以變成:沒錢的時候絕對不能犯錯。

莊續騰便是不能犯錯的那種人,他的口袋空空,也沒人照顧。

至於影從,被活體影從附身的事基本上等於天上掉餡餅,機率太小了,而且他也不確定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退一萬步講,就算有影從了,他現在也不會用,也就依靠不上。

只有冷靜和思考能夠改善他當前的境地。

冷靜和思考告訴他:你最好能交到朋友,最少也不能增加敵人。

而身邊這個黑臉壯漢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他看起很親切,至少願意幫助別人,還能對小混混起到威懾作用,正是莊續騰認為自己應該拉攏的物件。

“我好多了,謝謝你.”

莊續騰坐直身子,側著頭向戈工道再次表示感謝。

“你是個熱心腸的好人,一定能交到好運.”

“好運?在看守所裡不會有好運的,我就不該呆在這裡.”

“彼此彼此,我和你有相同的看法.”

莊續騰繼續維持著親近的氛圍,而他也適時將話題拉回到對方關心的領域,也就是談正事:“剛才你的問題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跟誰的?還有你說的行情是什麼意思?”

“就是誰讓你來跟著遊行,給你多少錢……”戈黑臉先說後想,邊說邊想,很快抬手捂住嘴,壓低聲音道:“哦……我明白了,你不是收錢來充數的.”

“我是二十一魔晶廠被驅散的工人,我來討要被拖欠的工資。

等等……你也穿著工作服,我還以為你是某個我沒見過的朋友。

現在我懂了,你是被人僱來充數的.”

“直說吧,我是個僱兵。

我這身暗黃色的連衣褲是昨天接活兒的時候發的,總要看起來像那麼一回事。

瞧,衣服很管用,你也以為我是你的工友。

其實吧,我一直也沒搞明白,上面的人能從這種行動中賺到錢嗎?”

戈黑臉抓了抓濃密的絡腮鬍子,哼了一聲,說道:“我總覺得這背後有個大行動,能掙大錢,而我就是個邊角料,還不夠資格幹一票大的.”

莊續騰眼皮低垂,喃喃說了句:“他們吃香喝辣,還不讓我吃口糊糊嗎?”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沒什麼,我有點胃疼,咕嚕咕嚕冒汽.”

莊續騰擺了擺手。

雖說戈黑臉幫了自己一把,可他是“僱兵”,從接手的工作看,他還是底層那種。

他們這種人在普通百姓眼裡可沒有什麼好名聲,一般都是各種麻煩的代名詞。

都說這幫人沒有道義和堅持,只認錢,誰給的錢多就跟誰幹。

至於是非對錯,就像廣告牌上女人的衣服一樣越來越少——就算有,也和沒有似的,甚至還不如直接沒有。

雖然不想和僱兵打交道,但作為普通人,行走時仍舊免不了與他們道路交錯。

在沛城,只要你的口袋裡沒有錢,那就不會有人為你講理、撐腰,那些幫派和僱兵或許是最後的希望。

儘管他們也會帶來麻煩,但大部分情況下是用一個小麻煩代替一個大麻煩,至少能讓人糊弄著繼續活下去。

換個角度想,如果不是幫派和僱兵在中間緩衝,任何人遇到那些大公司、大勢力,只會被碾成渣。

那時候……

活著,都是一種奢望。

“嗨,朋友,看你沉默寡言的,是不是還沒完全恢復。

剛剛你被帶走,那些警察都問了你什麼?”

戈黑臉繞了半天,終於問到他關心的事情,或許也是幫助莊續騰的唯一真正目的。

“對了朋友,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你叫什麼,還是察把我帶走問了些什麼?”

莊續騰豎起一根指頭,在戈黑臉眼前晃了晃,說道:“二選一.”

他想看看這個黑臉漢子的選擇,看看他是哪種人。

“呃,我…”戈黑臉揉了揉下巴上的散亂鬍鬚,猶豫了一下。

雖然他臉上帶著些許為難的表情,但他還是斬釘截鐵地說道:“你的名字.”

“莊續騰。

姓是父母給的,也與家裡人的工作有關;至於名字,是希望我繼續騰飛.”

莊續騰抬起頭來,扭過身子正對著戈黑臉,問道:“為什麼選擇知道我的名字?”

“如果不知道名字,就永遠不會多一個朋友。

哪怕從這裡出去之後咱們就再也不會重逢,至少也算相識一場。

生命透過相識產生交集,進而擦出火花,這點光明讓世界有了意義.”

咦,說得挺好啊,彷彿一首詩。

莊續騰饒有興致地問道:“你還是個詩人?”

“我可說不出這種漂亮話——是聽別人說的,我覺得很有道理便記住了.”

“哈!就算不是自己想出來的,能夠記住也不錯.”

莊續騰想了想,說道:“你為什麼察問了些什麼?”

“我是冒牌的,這身衣服不是我的。

有人讓我來裝作要錢的工人,我要對得起這份工作,最好能裝得像一些。

再說了……”戈黑臉湊近過來,手掌擋住嘴巴,壓低聲音說道:“如果能回答的像那麼一回事,就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你知道嗎,發生了爆炸案,萬一查不出真兇,肯定會找替罪羊……當僱兵的,一般都是最好的選擇.”

沛城的破案率很高,但……莊續騰想到父親的名言:不能把犯罪數量壓下去,破案率就是假的,pcpd等於飯桶。

這種情況下,每個人都要好好照顧自己。

“好,我明白了。

我告訴你那裡面都發生了什麼.”

本來莊續騰肯定還是會告訴他詳情,只是現在更情願了。

ps:每日12點和18點雙更,不定時加更,回饋老書友。

大家多收藏推薦,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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