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時柒眸光清亮，落了燈色的眼底，依舊澄澈淡然。
宋祁御目不轉睛的凝著她，那深深鐫刻在腦海中的臉頰，是他午夜的幽夢。
可是，這份喜歡，終究因為家恨而變了顏色。
在今晚之前，他未曾後悔過。
但在今晚之後，他追悔莫及。
若一切都還保留著原來的模樣，是不是就不會變的一發不可收拾。
“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但我……從沒想過傷害你！”
宋祁御沉深的口吻為自己道出了一句蒼白的解釋。
他牙關緊咬，剋制著自己的情緒，眼波逐漸變得深邃，“至於以後，應該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了。”
硯時柒的臉頰，劃過一絲愕然。
她垂眸看著自己的鞋尖，漫不經心的笑道，“不管以後會不會發生，至少我在宋先生身上學會了一個成語。”
宋祁御看向她，沒有接話。
硯時柒自顧自的挑眉，徐徐轉身之際，說了四個字，“人心叵測。”
話落，她悠然遠走。
那一道倩影在走廊的地面投下一條細長的暗影。
宋祁御一瞬不瞬地望著她遠走，插在兜裡的掌心狠狠蜷起。
心裡，在這個深夜，變得空落落的。
曾幾何時，他對她充滿了幻想。
如今，被他一手毀掉了所有的情誼。
夏末的那個午後，他在學校籃球場遇見的女子，驚豔了他的目光和歲月，美好的讓人對她心生嚮往。
可惜啊，所有的期待和愛慕，盡數被他自己摧毀。
他從沒後悔生為宋家人，現在……卻徹底迷茫了。
宋祁御在原地久站不動，直到通往綠植園的方向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他徐徐側目，和秦四哥視線相撞之際，雙雙凝眸，沉默不語。
此時，秦四哥面無異色，暗邃高深的覷他一眼，轉瞬與之錯身而過。
宋祁御彎著唇角，低聲發問，“十幾年前，你發生過什麼？”
男人的步伐，因他的話而停頓了數秒。
他沒有回眸，面色冷峻，“你不該問我！”
宋祁御信步上前，猶豫片刻，直言道：“所以，是真的？”
秦四哥不語，只是回以淡漠的一眼，作為回應。
剎那間，宋祁御心下了然。
他自詡是秦柏聿的對手，卻偏偏對他的過往毫無所知。
可他心裡很清楚，秦家老四，不說謊！
他這樣低調卻高傲的男人，也從不屑說謊。
宋祁御斂去所有的神色，幽嘆過後，空氣中流淌出幾不可聞的兩個字，“抱歉！”
除了這些，他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父親的死，是意外，多年來被自己的奶奶營造成被害身亡的假象。
他的暗恨，是無數個日夜的自我折磨，到頭來卻是一場獨角戲。
人生過了這些年，他突然間分不清真相和假象了。
若能重來一次，他寧願自己永遠是硯時柒口中的……宋老師。
他或許很壞，可歸根結底，是人為促成。
可他的內心依舊殘存良善，事到如今，也深知該罷手了！
若說宋祁御到底對硯時柒有幾分的喜歡，大概只能用一句話來表達。
在利益和家族面前，他可以違背心意的放棄硯時柒！
而這樣的喜歡，終究不夠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