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村時,許景晟好奇地觀望著四周景色。

碧海藍天海鳥盤旋,只覺得這處坐落在海邊的漁村太美麗了。

“聽說這裡以前是一片莽莽叢林?大妹妹是跟著誰一道到這裡來的?能在這裡開闢出一處村莊倒有幾分本事。”

許萬鈞臉色沉了沉,他來過漁村,知道莊上的人們之所以來到這裡,全是許景洛的主意。

村子能有如今的美好盛況也和許景洛的鬼點子分不開,別的不說,幾個月前進城領物資,要不是許景洛那賤丫頭拿住自己的把柄相威脅,那幾千斤米糧誰領得走?

這廂聽到許景晟誇許景洛,許萬鈞聽了就十分不爽,偷偷扯了扯嘴角。

“是景洛在鄉下莊上那群種田的人,開荒種地原本就難不住他們。”

“鄉下人的確吃苦耐勞,大妹妹能跟著他們在這裡落腳,倒是她的福氣。”許景晟感慨了一句。

這時,一旁田地裡忙活的人們瞧見了許萬鈞,個個直起腰一臉戒備地盯著他們。

“喂,許大人,你還來咱們漁村做什麼?章夫人不會見你的,趕緊滾吧。”

許萬鈞臉色難看極了。

許景晟不明就理,臉色也沉了下去。

“幾位鄉親說話為何這般不客氣?難不成,還不能讓人進村了不成?”

“咱們漁村誰都歡迎,就是不歡迎這位許萬鈞許大人。”馮永勝帶著幾名漢子,撂下手裡的活,圍了上來,“這位公子要進村找誰?你進去可以,許大人還請留步。”

許萬鈞竭力壓下心中的憤怒,裝作一副無比委屈的樣子。

也不說話,知道自己一旦開口勢必會被人揭短,老實巴巴地望向許景晟。

許景晟見自己爹這麼不被人待見,心裡自然不舒服,翻身下馬。

他可是見識過屍山血海的都尉,在馮永勝和幾位漢子面前半點不帶懼意,不過,也並無囂張跋扈之意,衝馮永勝微微頜首,客客氣氣開口。

“家母章氏帶著幾位弟弟妹妹居住在漁村,我此次前來是來尋家母的。”

“這位公子,你是?”

南周亡國逃亡前,馮永勝看過許景晟打軍營裡寫給許景洛的信,這會兒也猜到此人應該是許景洛的兄長許景晟,不過還是求證性地問了一嘴。

“在下章氏長子,許景洛的兄長許景晟。”

一聽到許景晟的名字,馮永勝和其它幾位莊上的漢子個個目露欣喜。

馮永勝急忙道:“是景晟公子,章夫人和景洛姑娘可沒少牽掛唸叨你,快進村吧。”

許景晟卻望著許萬鈞對馮永勝道,“讓我爹一道進村,不管我爹孃之前發生了什麼,我這回來就是要解決這些事情的。”

許景晟都這樣說了,馮永勝等人自然也不好再阻攔。

許萬鈞騎在馬背上根本就不下來,裝模作樣地對許景晟道,“兒啊,爹這段時間身子骨大不如前,就不下來走路了,騎馬進村吧。”

“好的,爹。”許景晟到底沒見過許萬鈞的醜惡嘴臉,對他還挺孝順的,牽著馬和他一道進村。

許萬鈞一臉得意地剜了馮永勝一眼,心道你們這些多管閒事的人,今天有自家長子做主,難不成還帶不走章氏那個蠢貨?

馮永勝只能暗暗搖頭,心道景洛姑娘那般尊重兄長許景晟,只希望許景晟也能明辨是非,不要單信許萬鈞的一面之詞才好。

大家聽說許景洛那位在戰場上的兄長許景晟回來了,便都圍在許景洛家門口瞧熱鬧。

雖然也都想不明白許景晟是怎麼打戰場上逃回來的,不過人能回來,就是天大的喜事。

人們同時也不安地猜測,許景晟既然領著許萬鈞來了漁村,章夫人和幾個兒女怕是要跟著他們一道走了。

院裡,許景晟一現身,章氏就認出了他,手裡端著的碗,啪地掉在地上,淚流滿面地撲了過去。

“景晟,是你,真的是你,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娘,這幾個月您受苦了。”許景晟拉著章氏來到一旁坐下,紅著眼圈哽咽道,“快別哭了,我這不沒事了嗎?”

邊說邊打量母親章氏,見章氏面色紅潤精神也不錯,便放下心來。

“兒啊,你也受苦了。”章氏眼淚還是止不住,狂喜不已。

每次許景洛進城,她都要叮囑到處打探一下許景晟的訊息,不曾想日思夜想的兒子今日竟然好端端出現在她眼前。

“感謝老天爺保佑,感謝老天爺保佑。”章氏激動地跪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許景晟急忙把她拉起來。

母子倆說了幾句話、傾訴了一番之後,許景晟便招呼僵在一旁的許萬鈞,“爹,還不過來坐下?”

“誒!”許萬鈞忙過來,挨著章氏坐下。

章氏卻滿臉冷淡地往旁邊移了移,躲瘟疫一樣躲著他。

許萬鈞心中雖然不爽,但也死死壓下了,依舊滿臉堆笑。

先把章氏哄回去,屆時再慢慢收拾她,遲早讓她變回那個懦弱無能對自己言聽計從的蠢婦。

許景晟見章氏對許萬鈞冷漠成這個樣子,心裡不由埋怨起了大妹妹許景洛。

記得他離京前往軍營時,娘對父親還是情深似海的,也不知道大妹妹都幹了些什麼,竟然攪和得娘對爹斷情絕愛了。

這樣一想,許景晟對許景洛越加不滿,等把娘接回去之後,第一時間就是要修理一下這個興風作浪的大妹妹。

暗歎了一口氣,許景晟望向章氏。

“娘,你和爹這麼多年的恩情怎能說斷就斷?您聽兒子一言,跟父親和好吧。”

聽了許景晟的話,章氏一臉驚詫。

“景晟,你在城裡可有見到你大妹妹?”

若他與景洛見過面的話,應該知道許萬鈞的所作所為,不可能糊塗到勸她和許萬鈞複合才對。

不過,不等許景晟答話,許萬鈞忙搶著回答。

“那個滿嘴慌話的逆女,若讓景晟見她,她保不準說我些難聽的話糊弄景晟,阻止咱們一家團聚。”

這話,把章氏氣得臉漲得通紅。

“許萬鈞胡說八道些什麼?你給我住嘴……”

“住嘴?我為什麼要住嘴?”許萬鈞望著章氏,咄咄逼人道:“是那逆女拿刀子逼著我給你寫的休書吧?是她逼著我給幾個兒女寫的斷親契書吧?我有說一個字的慌沒有?”

許萬鈞官場上混的老油子,知道何為先發制人,就要用這兩個問題,讓許景晟徹底站到他這邊。

許景晟臉色有些難看,望著章氏:“娘,爹說的可是真的?”

章氏嚅囁著道,“的確是這樣的,可……”

許萬鈞再次打斷,“都幹出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了,還說她不是逆女?”

邊說邊抹起了眼淚,神情語氣那叫一真摯,任誰聽了,都會信以為真。

“她當年未婚生子被我送到鄉下莊上,因為此事她怨毒了我,千方百計報復我,好好的一個家,被她給拆得七零八落。”

“你耳根子軟聽信了她的話,我也不怪你,如今景晟回來了,一家人也該團聚了。”

章氏氣得渾身發抖,偏生她那個性子又不善於辯駁,指著許萬鈞半天說不出話來。

許景菱、翠英和曹嬤嬤又都不在家,也沒人幫著她解釋一句。

許景晟信以為真,拉過章氏的手,苦口婆心道,“娘,你和爹也是微未夫妻,縱使之前鬧了些不愉快,也不該這般計較,帶著弟弟妹妹,回到爹身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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