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如此,她現在屁顛屁顛跑過去蹭吃蹭喝,豈不是名不正言不順了?

不行,就算撇下我這張老臉不要,我也要吃上幾口熱乎乎的飯菜!

於是,龐老夫人滴溜溜轉動了幾下眼珠子,鄭重其事道:“哼!兒啊,你要休掉章氏,必須先請示為娘才是,為娘既然沒有答應,那你休妻一事便可作廢。

反正休書什麼的都在你那裡,我們不認,她們也拿不出證據,奈何不得!所以,章氏無論如何都還屬於我們鎮遠將軍府的媳婦,我們去吃她幾口飯菜喝她幾口湯也是理所應當的!”

話落,她便將許萬鈞一把推開,氣勢洶洶地跑了過去。

樹蔭底下,章氏她們正吃到一半,就猛地聽見身後有人大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揹著姑奶奶吃獨食!殺千刀的東西,都給我滾開!”

龐老夫人說完,雙手握住剛才在路上撿的一根木柴,便要往她們身上砸過去。

許景洛眼疾手快,立馬抓住木柴的前端,順勢輕輕一帶,龐老夫人腳下一滑,頓時跌了個四腳朝天!

龐老夫人氣急敗壞,索性就躺在地上,滿地撒潑打滾,嘴裡還哭唧尿嚎。

她嗓門大,一時間,四周的百姓聽見聲音,都紛紛圍了過來看熱鬧。

不一會兒,許萬鈞和他的幾個兒女匆匆奔了過來,見老夫人把動靜鬧得這麼大,不由得怔了一怔。

龐老夫人偷偷給許萬鈞使了個眼色,許萬鈞也是隻老狐狸,頓時領會,飛快地衝了過去,將她給攙扶起來,然後,兇巴巴地瞪了抱臂看戲的許景洛一眼,怒喝道:“好個沒良心的畜生,你和你娘偷偷躲起來吃獨食,令你祖母與老子餓了一天,這還不算,眼下居然對你祖母動粗,真是大逆不道啊!”

圍在四周旁觀的百姓們,這時不約而同地看向許景洛,竊竊私語,大抵都是持責備的口氣。

聽到大家都在罵許景洛不孝,章氏與許景安、許景菱皆坐不住了。

章氏首先開口道:“各位鄉親千萬別誤會了,我們與這幾個人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

許景安也怒瞪著許萬鈞,道:“這位許老爺,我沒記錯的話,咱們姐弟幾個不是早就與你們一刀兩斷了麼?你已經不是我爹,那個老太婆也不是我的祖母。我們有休書與斷絕關係的契約,白紙黑字的,你難道還想不認賬麼?”

“認賬?認啥賬?”

龐老夫人聽了這話,掙脫開許萬鈞扶著她的手,耍賴道:“胡說八道,我們什麼時候簽了勞什子契約?就算有,也是你們幾個胡亂捏造的。只要你們立馬把那兩樣東西撕掉,我就還當你們是我許家的孫兒!”

他嘴裡一面說著,一面伸長脖子,拿眼偷偷地瞧她們擱在石塊上的菜湯,一個勁兒地往下嚥唾沫。

再忍忍,馬上就有吃的了!

如今,章氏與許景洛待在一塊兒,看他們的情況,想必逃出來的時候儲備了很多物資,以後就這麼賴上他們,哪裡還愁沒飯吃沒水喝呢?

許萬鈞也瞧見了,許景洛他們騾車上搭載的一整車物資,急不可耐地想現在就趕緊將騾車給趕走,佔為己有了。

他努力剋制住自己內心的慾望,擺出一副深情的模樣,幾步來到章氏面前,連哄帶騙地想勸她將之前寫的休書和斷絕關係的契約給撕了,重新恢復許家人的身份。

就連一向強硬霸道的趙姨娘與龐老夫人,也輪番上陣,跟著裝模作樣地求了幾下。

章氏看著前倨後恭的三個人,眸光漸寒,面上也籠起了一層寒霜,忍不住在鼻孔裡哼了一聲。

若非昨天她一路尾隨許萬鈞到了榮禧苑,親耳聽見他與龐老夫人交談的內容,這回恐怕又會心軟,上了三個卑鄙小人的當!

她只恨自己,直到現在才終於看破許萬鈞那醜陋的嘴臉,這一回,說什麼也絕不可能再受他們許家人的欺負了!

於是,章氏從容不迫地抬眼,凝視著許萬鈞,一字一頓地道:“許萬鈞,你給我聽好了,我與景晟、景洛、景菱、景安,從今以後,不再屬於鎮遠將軍府,與你們沒有任何的關係,你不必對我裝模作樣地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麼,你對我和孩子做過的那些事情,真以為我啥也不知道......”

“好你個狠心的惡婆娘,敬酒不吃吃罰酒,竟敢造謠中傷我兒,蓄意破壞我們祖孫感情!我們許家好不容易拉扯成人的孫兒,你說斷絕關係就斷絕關係?沒門!

章氏語猶未了,龐老夫人就惱羞成怒地撿起地上的木柴,想要賣力地往章氏身上砸。

許景洛眼疾手快,再次一個箭步迅速躥上去,牢牢抓著那根木柴,用力一甩,就將龐老夫人甩出幾丈遠,連連後退,險些打了個趔趄。

然後,無論龐老夫人怎麼捶胸頓足,呼天搶地地叫罵,都無動於衷,轉身看向許萬鈞,挑著眉道:“許老爺,明明是你寵妾無度,薄情寡性在先,狠心將我們幾個掃地出門,不念親情。如今,怎的好意思湊過來叫我們重回許家?”

她頓了頓,又呵呵兩聲,譏嘲道:“我沒猜錯的話,許老爺出城的時候,只顧著一箱接一箱的往車上搬銀子,卻忘了準備食物和水罷?一整天都在捱餓口渴,如今看我們水糧不缺,物資充足,於是對我們的東西動了歪念頭,想要佔為己有罷?嘖嘖,你們幾位的麵皮,還真是比城牆還要厚上三分啊!”

許萬鈞見自己的企圖,讓許景洛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無情地捅破,不禁氣急敗壞,說那封休書與斷絕關係的憑證,都是為她所迫才寫下來的。

說完,還指著她痛罵起來,一句比一句要難聽!

眼瞅著他被自己的話給氣得兩眼翻白,險些厥了過去,許景洛感到十分痛快,絲毫不介意他罵自己的髒話,反倒是冷笑了兩聲。

她瞬也不瞬地盯著許萬鈞,道:“許老爺乃是堂堂鎮遠將軍,位高權重,誰人敢惹?七年前,你不由分說就把我打發到了城外的別莊,並且不準任何人來看望我,也不准我再踏進將軍府半步。既是如此,你倒是說說看,我到底如何能逼迫你簽下那兩樣文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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