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但益恆一覺醒來,天已大亮。

雨後的太陽烈得很,明晃晃地從窗外透了進來。

昨晚母親的話,讓他煩悶得久久不能入睡,等睡著了連娃早上起床上學他都不知。

他心中萌發了幾次衝動想將夏蘭出軌的事吐出來。

他知道一吐出來,定會嚇倒母親,母親也絕不會認夏蘭這個兒媳了。

夏蘭在母親心中是難得的好媳婦,他又怎忍心破壞呢,讓母親傷心呢?但益恆坐起來,躺在床背上。

想起結婚以來他每週都會主動給老丈人兩口子打個電話,問候一下他們;從發現夏蘭出軌證據以後,他再也沒打過一次電話。

他恨夏蘭的背叛,同時也恨上了老丈人兩口,怨恨他們倆老沒教育好他們的女兒。

這樣的愁緒讓他對夏蘭全家都沒有了好感,以致電話換了都不曾給老丈人說一聲,雖然腦海裡還清晰地記得他的號碼。

他不知道老丈人們是否發現了異常,或許他們牽掛的只有他們的女兒,只要女兒給他們聯絡就行了吧,至於女婿聯不聯絡都無關緊要吧。

“唉---”想那麼多幹嘛,但益恆嘆息一聲,起床匆匆上了個廁所又回到床上,靠在床上眯著雙眼。

母親聽到聲音,一會兒,端著一碗醪糟蛋進到臥室,說:“兒子,媽做了你最喜歡吃的醪糟蛋.”

但益恆睜開眼,接過碗,用勺子舀起吃。

想起,結婚以來,他無數次在週末把早餐送到夏蘭床前,還遭她嫌棄吵到她睡覺,自己卻從來沒有享受過一天她做好早餐給他送來。

每次住在哥家,母親都把早餐做好,叫他起來吃或者給他送到床前,多年來他習慣了,心裡就覺得理所應當了。

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吧。

夏蘭也是這種心態嗎?但益恆心裡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楚感覺湧上心頭,眼裡閃著淚花,幾口吃完,第一次為母親的付出說了句:“媽,謝謝您.”

但益恆媽接過碗,說:“兒子,你工作辛苦,媽又沒什麼事,給你做飯,看著你吃得香,我就感覺很知足。

快點起床,你不是還要回蓉城嗎?”

但益恆點點頭,強忍著要滾出眼眶的淚水,把放在床邊的褲子拿過來,掏出錢包,點了一千一,說:“媽,這錢您拿著,給染染一百.”

但益恆媽說:“夏蘭這個月給了一千,你不要再給了.”

“媽,我把你的所有存款都借走了,您一點零花錢都沒有,萬一有個急用,你咋辦?”

但益恆媽遲疑了下,接過來,說:“好吧,我就拿著。

你一個人在外也不要太節約了,快點起來.”

起床洗漱完畢,已是八點半了。

但益恆的手機響了,是副經理辜強打來的,他趕緊接聽。

“小但,剛接到龍總通知,他要我陪他到施工現場檢視一下,你在工地嗎?”

但益恆慌了,說:“我在家,還沒去工地呢.”

“那你趕快去,我們等一會就出發了.”

“好.”

但益恆掛掉電話,給母親說了一聲就匆匆跑出家門,打車往工地趕去。

半個小時後,龍建超與辜強到達現場。

但益恆、李鋒和曾二哥陪同他們檢視了河坡建設以及正在平整河岸的綠化地。

龍建超仔細詢問了工程施工進度、施工安全、施工質量和施工難點等相關事宜。

但益恆一一做了詳細地解答。

龍建超滿意地說:“小但,你們現場的幾位辛苦了,邊坡澆築已至尾聲。

剛才看了河坡,基礎和坡面都令人滿意,希望你們再接再礪,把綠道、綠化弄巴適.”

“龍總,您放心,有辜經理的領導,曾二哥的施工隊伍,小李、小陳把好安全和質量關,這個工程絕對不會出任何紕漏.”

“那就好。

小但,你做得很好,聽說還自己掏錢給工人每天買老冰棒,還合理的利用時間避暑,既把工作幹好了還提高了工人幹活的積極性。

這樣,給工人的冰棒錢,公司出了;另外從今天起每四天給工人們買一次西瓜,到時,花了多少錢,你一起報賬.”

“龍總,謝謝您對工地的關照。

自從我來到公司,經常聽到辜經理和曾二哥說您工程技術過硬管理經驗豐富人格魅力出眾,我都非常的崇拜您,希望以後能得到您多多的指點和賜教,我不斷成長起來.”

龍建超很是受用,微笑著說:“我只不過比小辜和小曾早出來幾年,那有他們說的那麼誇張。

不過,一個團隊要想管理好一個工程,幹好工程,幾人必須相互配合取長補短地抓好幾方面,一是圖紙圖集要吃透,二是施工規範要熟悉,三是基本的工具會用,四是常用軟體要精通,五是操作流程要熟悉,六是施工重點要明白,七是安全和質量要管控好……總之,施工門道太多,要多學習多總結,幹幾年自然就熟了.”

“龍總,您看您把管理工程總結得如此精闢,我相信在您的領導下賜教下,我們這個團隊一定會快速成長起來的.”

龍建超笑道:“小但,不愧是從體制裡出來的人,說話情商挺高。

這樣,我遇到個棘手的事,今天下午要去處理,您陪我去一趟,見識見識.”

立在一邊的辜強聽到先前的話,覺得臉上有光,轉眼,臉色一下就暗了下去。

龍總早上給他說,上午檢視工地,下午還有其他事。

如果龍總帶但益恆去,他還有希望嗎?但益恆一下就看到辜強的臉色變了,誠懇的說:“龍總,謝謝您的關照,我這人談判經驗沒有,私底下瞎吹還行,正式場合怯場,有時話都抖不清楚。

我去連屁都放不出一個,會耽誤你的正事的.”

龍建超笑容一下沒了,正色道:“小但,剛才我還在誇你情商高,轉眼,你就讓我大失所望。

你不是想學東西學本領獨擋一面嗎?一說棘手的事就把你嚇倒了?做為一個男人,要敢於應對難事,要敢於與各種人打交道,敢於處理各種突發事件和危機,方能成長起來.”

但益恆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說:“龍總,我跟您去!”

龍建超轉頭對辜強說:“我們今天中午就在這板房食堂吃午飯,下午三點一起到柏條河銘水源茶樓去.”

吃過午飯,龍建超從車內拿出一個夾著幾頁檔案的資料夾回到板房。

板房裡有些熱,板房窗戶、門都大開著,兩臺落地風扇搖晃著頭,吹起了涼爽的風。

李鋒、陳新明識趣地到曾二哥房間去耍了。

龍建超關掉板房的門,坐在一臺風扇前。

辜強、但益恆坐在他對面。

“你們倆先看看這資料.”

辜強接過來仔細翻看。

龍建超說:“去年底我們公司完成了黑水門康電站進壩隧洞的修建,全長800米,投資1500萬,單車道,洞身結構為襯砌型式、路面為c30混疑土路面。

該工程完工後已於去年12月08日竣工驗收,除質保金45萬之外的款項已全部結清。

現在遇到一個棘手的事就是隧道分包人要我們補償他們15萬的窩工以及隧道多施工的20米費用.”

辜強說:“這工程是錢振春負責的,他清楚一些,咋不把他叫回來處理?”

“遠水解不了近渴,錢工不是派到松州縣修河堤去了嗎?何況隧道包工頭胡明亮給我打了兩次電話,今天還親自跑到灌城來說再不處理解決,他就要去向業主討個說法,如果業主不理他,他就告到業主總公司去.”

“看來這人是鐵了心了。

合同是咋個籤的?是總包還是按隧道延米包給他的.”

“就是總包,合同明文規定了隧道設計變更在3%以內工程總價不作調整.”

“那他沒有理由要這個錢啊,合同已清楚載明瞭啊,超過24米才算錢啊,他連這個賬都不會算嗎?龍總,對於這種人,堅決不能縱容,不然,傳出去,以後我們公司這種糾紛就會變本加利.”

“唉,辜經理,你不知道。

這個隧道包工頭胡明亮是貴州的,帶領著一批專業打隧道的工人。

這個工程我們中標後又是關係戶介紹他來的。

他威脅我說他手裡有整個工程偷工減料的證據,如果他多幹的這些活拿不到錢,他就什麼都不管了。

我怕這事如果處理不好,會起連鎖反應的.”

“做工程都有偷工減料的貓膩,只要在合理範圍內他又能怎麼樣,何況這個工程都竣工運營半年多了,又沒出問題,他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這可大意不得,會影響我公司的信譽的。

再說,我也不知道他掌握了什麼,看他底氣十足,所以想給他談談,看看他究竟有什麼底牌.”

但益恆插道:“辜經理,上次我不是給您擺過我原來公司發生的一件事嗎?這個事有點相似,最好還是息事寧人的好.”

龍建超疑惑地望著他。

“龍總,或許我說的不對,但是以前我公司碰到過類似的事情,搞得業主和承包方領導很難做,最後業主扣了質保金,還處分了現場的管理人員。

現在,國家對工程管控力度加大,由其是國營企業,如果有人舉報,必會重視。

門康電站如果是國營控股企業,如果上頭收到舉報必會動真格的查,電站業主就麻煩大了,甚至可能牽涉到一系列的有關人員;如果是私企控股,更麻煩,他不可能放任自己的錢去修了一個有質量問題的工程,更會嚴查到底。

您們是知道的,任何工程,如果嚴格查,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問題。

您們敢打保票這個工程沒有一點問題嗎?”

龍建超臉色一下凝重了起來,陷入沉思。

辜強說:“我們公司管理的工程應該不會出大的問題,如果真有問題就是現場管理出了紕漏。

這事,得好好問問錢工了.”

龍建超沉吟片刻,說:“小但,以你看,此事該如何處理方妥.”

但益恆扣扣腦袋,說:“我考慮得不全,說說我的粗略想法,如有不妥,請不要見怪。

第一,先與那包工頭見面,好好給他談,不要讓他走上告那一步;第二,與當時推薦打隧道之人打招呼,想必他們之間有一定的利害關係,讓他周旋一下;第三,與業主負責管理工程的領導去電,先把了解到的情況給他說一下,讓他們領導之間有個底;第四,安排人全面核查竣工資料,看有無紕漏;第五,如果確信工程沒有大的紕漏,能應付任何檢查,那麼就跟他鬥到底.”

龍建超站起來,在辦公室來回走了幾圈,過了良久才停下來,說:“小但,這個工程最大的紕漏就是路面混疑土標號問題。

錢工在隧道打通之後彙報說該段隧道地質條件好,路基為較完整堅硬的花崗岩夾輝長岩,地基承載力及變形模量高,且該道路屬於廠區交通道,一般無特重交通需要,設計用c30混疑土鋪路基簡直就是浪費。

錢工他們現場偷偷用的是c25混疑土,相關資料都做了手腳,這事事後我也知道了。

如果這事一告,動真格的一查,必會露陷。

算了,舍財免災,下午跟他談時把錢給他算了.”

但益恆說:“龍總,他這是不厚道的行為,窩幾天工多做了二十米是有合同明文規定了的,他卻反水,就是因為抓住了我們的把柄,有持無恐的要錢。

這擺明是小人作為,我們可不能輕易地答應了他,如果開了他這個頭,以後所有包工頭都這樣做就防不勝防了.”

龍建超與公司另外兩位老總在接到胡明亮訴求時已碰頭並算過,c30去年施工時450元一方,c25是320元一方,隧道長820米,路面厚度米,寬米,多賺了十來萬而已。

胡明亮要15萬,連工人窩工耽擱都一併算上了。

為了息事寧人,他們三人商量好了最多給十萬,多一塊錢都不行。

想到一個外省人欺負到門上來了,這口氣真是咽不下又無可奈何,龍建超面色鐵青,半天不說話。

但益恆說:“龍總,您也不要生氣。

現在這社會講的就是利益,朋友之間也談利益。

這個隧道施工姓胡的雖然不厚道,但是做為包工頭,他多幹了活當然想拿到他應得的那部份。

想必我公司增量也是得到業主認可的吧,那部份錢我們也拿到了。

您們也知道強勢一方的霸王合同讓弱勢一方有時無可奈何,長期合作的包工頭因為要長期拿工程做,他們吃點虧就只好認了,而這個外省包工頭,卻不一樣,他與我們公司可能就是一次合作,他不願吃這個啞巴虧,目的就是想把他實際幹了的那一部份拿回來;如果拿不回來,他一告也讓您後續不好受,甚至要業主更難受,這可能就會因小失大,連質保金都拿不到了。

現在是法制社會,為一點小事鬧出什麼來可有損您身份.”

龍建超聽到這中肯的話,點點頭,臉色緩和了許多,說:“大家休息一下,等會去談判.”

辜強、但益恆趕緊點頭。

但益恆將電風扇移到床前,龍建超和辜強和衣在床上躺下;但益恆上了自己的床,昨晚沒休息好,早就困了,一閉眼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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