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七點半,但益恆來到工地。

他戴了個墨鏡,整個臉被口罩遮住,打扮得猶如剛下飛機的明星一樣,生怕誰看到了他的真面目。

此時,未到上班時間,工地上不見一人。

河底最上游已搭好五塊模具,裡面間距布著插筋。

一米寬的溝延伸至遠方,裡面的水已排盡。

但益恆走到下游,望見溝末端斜向河邊深挖了一個大坑,與即將澆築的混疑土擋牆溝形成的落差輕鬆地把溝內的水自然引排。

辜經理說曾二哥的施工經驗豐富,看來是名副其實。

但益恆抬眼向河中張望,外江河面寬敞,只是前天寬敞乾涸的河中只有一條小小的溪流,今天卻有了十來米寬的河水在流淌。

河對岸雜草叢生,自然河坡岸上不遠處有房地產公司正在加緊修建房屋。

對岸河坡整治,恐怕也得花幾百萬吧。

誰又能拿到那個工程呢?八點鐘一到,工人們從板房工棚來到工地。

曾二哥、李鋒兩人在河邊對他們開班前會。

但益恆從下游慢慢走到他們身邊。

曾二哥看見他的打扮,嚇了一跳,大聲說:“但老弟,你咋不多休息休息,這裡有我們,你擔心什麼啊.”

“我呆在家不習慣,聽說今天開始澆築河堤,還是過來守到好.”

曾二哥對著工人們,說:“兄弟們,這是管理我們施工的負責人,叫但哥.”

工人們齊刷刷地喊叫:“但哥,早上好!”

這是什麼待遇?工人們前兩天對他、李鋒以及陳新民一副愛搭理不搭理的樣子,咋瞬間就變樣了。

曾二哥一手拉著但益恆手,一手揚起,說:“兄弟們,咱們一定要給但兄弟紮起,把這個工程幹好,聽見沒有!”

“聽到了!”

“幹活吧.”

工人們散開,開始按分工各自忙碌起來。

曾二哥放開但益恆的手,從衣袋裡掏出一包中華煙,扯開,抽出一支遞給李鋒,對著但益恆說:“但老弟,昨天何勇、謝浩、李鋒和我已把基坑驗收了,照了相,畫了草圖,相關資料手續你儘快安排弄出來喲.”

“曾二哥,你放心,陳工在弄那些資料.”

李鋒趕緊接話。

但益恆說:“曾哥,你看我沒什麼管理經驗,前天三句話不對頭就跟人鬧起來了。

幸好有兄弟們壓場子,不然,我多半被人打殘了都說不準。

與那些人如何打交道你得教教我.”

曾二哥笑笑說:“但兄弟,看你老實巴交地,想不到挺有種!哥,就喜歡你這種人。

其實,做工程的人誰沒有點勢力。

他們來談業務,大家好說好商量,要是鼓搗來,那絕對不行。

打架,只要有理,我從來沒怕過誰!不過,你是長住灌州市的人,有些事就算再冒火,還是要忍忍,最好不要惹怒了那些地頭蛇。

至於如何應付那些人,各有各的辦法。

你嘛,雖然不抽菸,我看你還是最好買包好煙揣在身上,以後碰到那些人來工地,笑臉相迎,把煙散起,對他們客客氣氣的。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就是這個理。

你認真聽完他們的要求,你好好給他們說你只是一個現場管理的,他們說的事你做不了主,得彙報公司,把鍋甩給公司,他們自會去協調.”

遇事都讓公司來解決,那公司還要你做什麼。

但益恆不認同他的觀點,出於尊重,還是點點頭,說:“曾哥,你說得對。

不過,我還是覺得如果自己能解決並處理好這些事,公司就會少了很多麻煩.”

“哎呀,那些人都是吃幹抹淨的人,能有什麼辦法自行解決,除非你認識官場上當官的或者社會上有勢力的大哥,不然,要毫髮無損地打發他們可就難了.”

“事在人為,總會有辦法的.”

曾二哥嘿嘿笑道:“但老弟,這種事你經歷的太少了,以後管工地,什麼奇葩的事都會碰到。

先不要想這些了,目前,你應該注意商混車進場的事。

你可要把好關,哥告訴你,來的商混車要看是新車還是舊車。

很多不清楚門道的人,別人單據說多少方你就認多少方,那可要虧慘的。

如果工地有地磅,那麼進出稱重計算就可以了,但是沒有地磅,如何計算方量呢?”

“這個簡單啊,模具不是做好了嗎?每個模具長寬高先測,混疑土倒進去方量就有了啥.”

“這種方法計量是可行,但是預埋件、鋼筋這些要扣除,算來算去的麻煩,還有進入都有損耗,這個又咋算呢.”

“也不麻煩啊,電腦把表制好,輸資料它自己就計算出來了,損耗只要在合理範圍內雙方認可就行了啊.”

“你們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樣。

就算不麻煩,他們也不會認。

他們一般自己派多少方的車,會有運輸小票為結算方量。

購買者就要想辦法來核實方量是否對了,有地磅進出檢查當然好了,但是沒地磅不可能一車一車的查,只能隨機抽查檢查。

你先算昨天搭的模具方量,車來了,澆築後計算下,只要相差不大就行。

一般新車方量應該不會有多大出入;至於舊車,由於硬化的混疑土佔用空間,如果攪拌筒沖洗不徹底,容積可大可小,這就要小心了.”

但益恆心頭一驚,手心裡面捏著一把冷汗。

他知道,龍詩越和曾二哥不給他提示,自己如果對商混進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麼,很可能就要中招,讓公司受損。

可,商混公司有地磅啊,進出都有記錄,而且是與我公司長期合作的啊,他們做假如果被發現了那不是有損他們公司的招牌嗎?曾二哥見但益恆不說話,以為他說的話嚇到他了,拍拍他的肩說:“不要擔心,拉法基與你們公司是長期合作的,一般情況下不會有大的問題。

只是聽說過有些施工單位對進場的商混車憑票寫多少方就認多少方,因此吃虧的大有人在。

據說一個公司修五公里的公路,用本地商混,就是因為對進出的商混車沒有重視,最後混疑土方量多用了300方。

臺車模具算去算來,方量是一定的,為什麼最後統計方量多出幾百方,才懷疑商混車進場方量與實際相差太大。

但那時,找商混公司也沒辦法,進來你不稱重,說多少方你認了的啊,只能自認倒黴了.”

但益恆拱手,說:“謝曾哥提醒,有你負責施工,誰想坑我,那是自討苦吃.”

曾二娃剛想說話,兩輛商混車一前一後地開來了。

這兩輛車是新的商混車,他笑道:“但兄弟,我們是瞎操心,拉法基公司厚道,用新車拉我們的商混,每車12方,等會澆築完算算方量是否一致就行。

你們要記,我們的人也要記每天進場多少車。

你第一次管理工程,守到澆築完核算下。

我想應該不會有很大問題.”

“好的,曾哥.”

但益恆對著李鋒說:“李工,就辛苦你做好記錄和澆築的混疑土擋牆計算,進出拍照,嚴格把關及時核對.”

“是!”

李鋒答著,跟著但益恆與曾二哥一起下到河岸。

兩輛商混車順著下坡便道開到河邊,間距五米停下。

李鋒拿出手機對兩車拍照。

曾二哥對著下來的兩司機大聲說:“兩位師傅,你們票據的方量,我們要核實下.”

一位司機說:“沒問題,這是新車,每輛12方,澆築後計算,開始吧.”

曾二哥叫兩名工人指揮兩輛挖機分別開到基坑外圍側身擺好,模兩邊各站一名工人,手拿刨鋤。

澆築開始。

挖機司機操作挖鬥伸到商混車出料口,以不碰攪罐車的合適位置停止。

商混車司機操作商混車出料手柄,將混疑土放入鬥裡,放到不溢位位置停止。

挖機司機顯然是經常幹到這事的,他操作挖機端漿旋轉,動作協調連貫,平穩地端到模上方,然後正對著模板,慢慢地翻一點挖鬥,隨著挖斗的外翻,帶大臂收小臂,在挖鬥即將翻完的時候,帶一點旋轉,整鬥漿就均勻地倒入了模裡。

挖機司機旋轉接料之時,站在模邊的工人用刨鋤往模裡鉤刨著。

但益恆第一次真正看到挖機如何澆築混疑土。

以前看到修路的,商混車直接往路上倒,工人們再鉤平;修房的,用泵車送;修坡的,用滑料帶滑送。

澆築完畢,幾人核對了模具裡澆築的混疑土,經計算與車子所拉方量相差很小。

但益恆簽了票據,兩輛商混車返回去拉料了。

一名工人拿著電動震搗棒震搗模裡的混疑土。

但益恆感覺耳朵有些刺耳,問李鋒:“咋個今天監理沒過來呢?”

李鋒說:“哥,謝監理打了招呼,說重要的節點通知他,像基坑驗收,河堤混疑土澆築完成等,其他我們施工方自己做起走,相關資料跟起走,該拍照的拍照該留影的留影就行。

他不定時來檢查,昨天他來了,現在多半在睡懶覺.”

但益恆微微一笑:“中午,我們一起去福星樓吃個飯,隨便叫上他.”

李鋒挨近他,悄聲說:“監理兩頭吃,吃住都給他安排好了,還要請他吃飯?”

但益恆瞪了他一眼,徑直走到曾二哥面前,說:“二哥,今天中午賞臉一起吃個飯,你和李鋒先盯到現場,下一趟商混車來了,麻煩幫到核算下,我回辦公室看看陳新明工作做得如何了.”

曾二哥說:“要得,這裡你不用管了。

李兄弟做事可靠,你放心吧.”

但益恆走到李鋒面前,向他交待商混車方量數必須核對並且相差不大方可認可後,轉身離去。

但益恆邊走邊想,看來管理一個工程要學的東西實在太多。

無論是施工還是監理,那些管理或監理過多個工程的人員,一定經驗豐富,見多識廣。

我有空得多多請教他們。

如果他們能知無不言,一定受益匪淺。

今天,曾二哥如果不主動說出商混車的貓膩,自己就是被人坑了還傻呼呼地幫別人數錢呢。

不過,畢竟做假欺騙的是少數,有信譽的公司豈會做那些齷蹉之事。

那怕無心一次,都會有損其公司聲譽,哪個公司會傻到冒這個險呢?回到板房辦公室,陳新民正在做資料。

但益恆說:“小陳,李鋒守現場,你負責統計資料。

你們倆每天要對施工的機具、人員,商混車進出次數及方量、工程完成情況及時統計,工程簽證單要及時跟進並上報監理,圖紙也要及時完善.”

“曉得,哥。

關於設計圖紙一般沒有什麼變化,偶爾有特別的時候,不過很好改的.”

“那就好。

我去福星樓訂午飯,中午你與李鋒、曾二哥一起來吃飯.”

“好的.”

但益恆往福星樓走著,電話響了,是歐珈饅打來的。

他猶豫了下,接聽。

“哥,你好些沒有,現在住在哪裡啊,下午我早點關門,過來看你.”

歐珈饅急切地問道。

“珈饅,我很好,暫時借住在一個朋友家.”

“對不起啊,我連你的一個朋友都不如.”

歐珈饅聲音嘶啞,已哭出聲來,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你……你住在龍詩越家裡?”

但益恆默然不語。

“你……你為什麼要去她家,你喜歡她嗎?”

歐珈饅的心紛亂不安,女人天生就是愛吃醋的,由其是各方面都比她強的女人更讓她有危機感。

“我……我無家可歸,是她主動請我到她家的。

我……我只是暫住幾天.”

“住幾天,一個女人能輕易帶一個男人回家住嗎?你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你不要騙我!你今天起不準住她家,住賓館去,爸那裡我再求求情,晚上我來找你,不給我說清楚,我絕不饒你!”

說完,電話被狠狠地結束通話。

但益恆怔在那裡,有些懵了,溫柔可愛的女孩一下變得蠻橫刁鑽,這轉變得也太快了。

別人都說,女人是善變的,時而溫文爾雅知書達理,時而小氣刻薄不可理喻。

她們的心情瞬間可天上地下,發起怒來讓你摸不著頭腦。

女人真是可怕的動物啊。

哪裡才有善解人意賢惠溫柔的女人呢?龍詩越倒是通情達理,可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啊。

但益恆臉色不覺沮喪起來,一股寒意從心底冒起。

歐珈饅的醋火如何才能澆滅呢?這真是認人頭痛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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