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暗得很晚。

但益恆吃了碗牛肉麵喝了碗麵湯,來到拳館才傍晚七點。

林教練與陽教練正在打掃場館,等待學徒的到來。

但益恆向他倆打了聲招呼,便赤手空拳地練習擊打沙包。

他已學會了擺盪式打法。

他在沙包迴盪之時,閃躲即時,並能抓住最佳位置和時機出拳。

直拳、擺拳、勾拳、肘打、膝頂、腿踢等各種招式穿插、組合式的進行擊打練習。

但益恆練拳的目的其實是怕有一天在街上碰到韓斌,連衝上去的勇氣都沒有。

他不能做這樣窩囊的男人,雖然碰到他的機率幾乎為零,但誰又說得準沒有那麼一天呢?他一定要讓自己強,並不是為了碰到他能打贏他,而是不虛他。

他要有一份這樣的自信,但現在他知道他沒有,不是他缺少那份血性和硬氣,而是他怕一鬧出來他連抬起頭的勇氣都沒有了。

去找韓斌打一架要是讓他被戴綠帽幾年的事公之於眾,豈不讓所有人看他的笑話。

他不怕打架,那怕打得頭破血流,他都不怕,可是,他怕這事暴露,暴露之後的難堪他沒法面對!林教練見但益恆練了十來天拳,進步很大,走過來說:“哥,打得不錯嘛。

一直練這個也沒意思,還是要多練些實戰,要不我們倆練練?”

但益恆停下,撐住蕩過來的沙包說:“好啊,請師傅指教.”

兩人穿戴好拳擊護具,站在了擂臺上。

林教練的拳法是在苦練與實戰中成熟起來的,與他相比就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

他面對自己的學徒,盛氣凌人地說:“哥,你不管用什麼方法,就像打沙袋一樣,朝我來.”

但益恆眼一瞪,一下衝過去,拳頭猶如毒龍出海,閃電般向林教練面門擊去。

林教練頭一偏,他的拳頭便落空了,而林教練的拳頭根本不知它是從哪裡鑽出來的,好像也沒有動,他的小腹卻已真真實實地捱了一拳,打得他連退幾步。

林教練有些慌了,自己只是輕輕一拳啊,說:“如何?沒事吧.”

但益恆咬咬牙說:“你的拳頭也太快了,力量也太大了.”

林教練微微一笑,說:“我不還手,再來.”

但益恆厲喝一聲,又衝上去,左右拳接連擊出。

林教練步形變幻,頭卻左偏右移,輕鬆地避過但益恆連續不斷的拳頭。

但益恆驚歎林教練步法與避讓方法,練過拳的人與普通人根本就沒法比。

你一陣亂打,根本連人的身都近不到。

以前從小說或電影電視中看到那些神功奇技,一直以為是假的根本不可能有什麼真功夫,但是今天卻真正體會到拳手與普通人之間的差距。

他打不到,有些氣憤,上下並用,腳也跟著踢出去了。

林教練根本沒想到他會用腳,腿上被連踢了兩腳。

他跳開,踮跳著腳,說:“耶,手腳都用上了,再來啊.”

但益恆也學著他一樣踮跳著腳,左跳右跳,瞧著時機,突然一腳踢出,照著他右腳踮停的瞬間踢去林教練反應極快,下腿一矮,上半身略向後一仰,下半身一送,但益恆剛踢到他右腿便被一股力道透過腳底頂了回來。

他站立不穩,往後連退三步,差點摔倒。

但益恆有些懊惱,說:“林教練,你是咋個練的喲,就算打到你,痛的摔倒的多半是我自己喲.”

林教練笑笑,說:“下盤要穩,還有力量是練出來的。

你不僅要練拳,還要練捱打。

不然,碰到真正高手,你打別人幾拳他沒事,而他打你一拳你就倒了.”

“那咋個練啊?”

“我看陽教練教基本功時,你好像不感興趣,就是做做樣子。

你每天來了,學了基本功也不練習,更不練木人樁,就來打沙袋。

你看剛才與我對打,我稍稍用點力,你就站立不穩。

我真用力了,你只有倒地的份,所以做什麼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要從基礎一步一步地做起,最後才有效果.”

但益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摘下頭帽,說:“從今天起,我好好練基本功.”

學友們陸續到了。

但益恆正準備進教學室,電話響了。

龍詩越打來電話,聲音有些急促地說,她在青城二號橋上被騎電瓶車的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追尾,那人摔倒了受了點輕傷不知咋辦。

但益恆給陽教練說有事今天不練了,就往外奔,打車十分鐘不到就到了現場。

青城二號橋是雙向六車道,中間用分隔欄隔著。

此時天已經暗了,橋上的路燈都亮了起來。

龍詩越的車在慢車道停起,閃著應急燈,對交通沒有堵塞。

小夥子電瓶車倒在小車右側方,差點上了橋邊人行道。

小夥子坐在地上,腿上有些擦皮,流了些血。

橋邊人行道上站著有看熱鬧的過往群眾。

但益恆問了龍詩越情況,說:“出車禍了,你停車開啟應急燈後應該先把反光三角警示牌放在車後30米。

如果是輕微的擦刮不要叫警察,他的責任,咱們拍照留痕,商量解決就是了.”

“我就是這樣做的。

我下車看到自己的車只是刮花了車尾右側屁股,看到他受了點輕傷,所以沒報警。

本想給幾百塊錢叫他自己去看醫生,但他不幹,還打了幾個電話.”

“沒事,他多半叫他親戚朋友.”

龍詩越從後背箱拿出三角架擺在慢車道車後20米。

橋上車速極慢,車子都自動向兩快車道行駛而沒有走慢車道了。

但益恆問那小夥子感覺如何,要不要叫120。

他不說話,靜靜坐在那裡,擦破皮的地方血好像沒怎麼流。

不一會,小夥的親朋就來了幾個,圍著他問了幾句,便把龍詩越和但益恆圍攏。

“你們咋個開車的,把人撞倒了還若無其事,救護車都不叫,你們他媽的有沒有良心!”

一個稍微彪悍點的男子見車是寶馬七系,一下來了精神,大聲喝道,語氣中透出一股森寒,令人不寒而慄。

但益恆平靜地說:“這位大哥,事情你要先搞清楚。

第一,我們車正常行使,是他追的尾,這是他的責任。

第二,下車看他只是輕傷,說給他幾百,他不幹,就坐在地上賴著,問他要咋整他也不開腔.”

“我管你誰的責任。

他的車摔壞,人受傷了,你們還欺負他年輕,你還想叫他說什麼!不要看你們有錢有勢,就想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他看到兩人穿戴都不簡單,開的是上百萬的車,心中更有了趁機敲一筆的打算。

小夥子的另幾個親朋也跟著怒哄:“你們這些有錢人經常開著豪車揚武揚威,橫衝直撞,今天不僅把我兄弟的電瓶車撞壞,還把人撞傷。

人在流血,你們還不管,你們是不是人啊.”

但益恆說:“各位,馬上叫出租把他送醫院,聽醫生咋說,該檢查那就檢查那,該住院就住院。

我們現在報警,等警察來了檢視了事故現場,如果是我們責任,我們承擔;如果不是我們責任,想讓我們出一分錢,那沒門!”

彪悍男子一聽,怒氣沖天地指著他:“我兄弟說是這個女的撞的,你都不在車上,關你媽的屁事.”

遇事不怕事,但益恆都死過一次了,還怕你人多,大不了被你們打一頓。

他踏前一步,眼睛透出一種從未有個的兇光,冷冷道:“你嘴巴放乾淨點,這事也關你屁事,你跑來蹭什麼熱鬧!”

那彪悍男人被他凌厲的眼光和語氣震住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兇著臉說:“我也不管你是哪個,這事私了。

報警察有個屁用,哪個不曉得那些當官的都他媽偏心,盡幫有錢有勢的人.”

但益恆左右看著圍著身邊的人,不屑道:“你們圍那麼緊幹什麼,欺負我們人少嗎?我們也是本地人,朋友也多,這麼小的事你們覺得人多才能解決問題嗎?那我們打電話,等人到齊了再說.”

彪悍男子擺擺手,其他人都退到了他身後。

他說:“老實告訴你,我兄弟家上有老母下有娃都靠他,電瓶車看醫生養傷務工費等給兩萬,這事就算了.”

他的聲音慢慢悠悠,卻帶著一股沒有商量餘地的口氣。

龍詩越臉一下就變了,無助地望著但益恆。

但益恆猛咬牙關,沉默不語。

龍詩越掏手機準備給他老爸打電話了。

他爸在灌州市建築行業經營多年,哪方面都認識有人。

她本以為小小擦刮隨便找個朋友來幫到幾下就處理完了,但看這架勢,這夥人想趁機敲詐了。

但益恆伸手按著她手機,對著他們說:“他那點傷最多花得到伍百;他電瓶車壞了,我們車也刮傷了,處理都要上萬,沒叫你們賠就很不錯了。

錢,最多給你們五百,不然就報警,叫警察來處理!”

彪悍男子顯然被他的話氣極了,二話不說,一拳往但益恆鼻樑搗來。

但益恆練了十多天的拳,對這些很是敏感,往左一移,他的拳頭便落空。

他不想還手,這樣只會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但是他躲開之後隨即握拳擺出應戰的態勢。

龍詩越也拉開架勢面對著他們。

彪悍男子身後的人看他們架勢,定是練過拳術的人,都往後退了退。

看樣子這些人都是郊外進城打工的同村人,仗著人多勢眾想幫那小夥,可是真叫他們打架看到對方開的是豪車卻怕擔事怕擔官司。

只有這個彪悍男子一定打過架,脾氣也火爆。

只是自己突然一拳竟然沒有打到對方,他都愣了一下,再看兩人擺起的架勢,他便知道這兩人不簡單。

本以為今天撈著只肥羊,看同伴們都不想惹事的樣子,而眼前的兩人是有錢有勢的人,看樣子還沒叫人。

兩個人在他們這麼多人面前還非常硬氣,絕對不是怕事的人。

但益恆看他們沒動,大聲說:“我們不想打架,什麼事都好商量。

你們要想憑此敲詐,我們車上有行車記錄儀,報了警,你們分錢得不到,醫藥費我們也不會出一分.”

那個坐在地上的男子站起來,瘸拐著走過來,對著彪悍男子說:“哥,算了,她在前面開,突然減速,我來不及剎車,搬了下方向。

幸好我的車速不快沒有直接撞在她車尾上,只是別過他車右尾被她的車刮絆了下失去重心摔倒了。

我就是腿擦破了點皮,電瓶車也應該也沒有好大問題,叫他們給幾百算了.”

彪悍男子見兄弟都這樣說了,面子也可以順臺階下了,抬頭說:“五百不行,至少一千.”

但益恆剛想說什麼,龍詩越說:“給你一千,並不是我們責任,是看在小夥子說老實話份上,也看在他受了傷份上.”

說完,她轉身開啟車門,從包裡摸出一千,走過來,遞給那受傷的小夥。

小夥接過錢,他的同伴就有人去把電瓶車弄起,前後輪護殼摔爛了,試了試車,還是好的。

彪悍男子見兄弟收了錢,扶著他,上了他車。

轉眼,這一群人散去,路邊看熱鬧的群眾也散去。

但益恆把三角架收了,對著龍詩越說:“龍詩越,你心也太善良了吧,他那點傷塗點酒精巴點膏藥就完事了的。

要是他們鼓搗鬧,直接報警,到時警察一來,他追尾就不關我們的事,還要叫他們賠錢!”

龍詩越微微一笑,說:“看那小夥子就是一個鄉下進城的打工仔,掙錢不容易啊。

再說被這點小事糾纏,耽擱我的時間化不著,何況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是小事.”

“我可不服,他的責任憑什麼還給他賠錢?”

龍詩越聳聳肩,輕鬆地說:“你看啊,如果雙方為這點小事打起來事情會變得更大,警察來了扣我的車更是耽擱我的時間。

畢竟他受傷了,就當我掉了一千塊,沒事的。

你吃晚飯沒有,要不一起去吃個飯?”

“我吃了碗麵,還要回去練拳.”

“其實這點小事我可以不叫你的,我認識有能力解決這點小事的人多得很。

我們彼此留了微信電話多少天了,你硬是一個電話都不打,微信也不來個訊息,我就是想見見你,看你找到工作沒有?”

龍詩越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但益恆直接坐上了副駕。

龍詩越發動車子駛過青城二號橋,掉頭往城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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