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追風就去了冷飄颻的房間,至於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已經忘了個一乾二淨。

站在冷飄颻旁邊問,“你真的決定了娶她了?”

他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睜開眼睛,“她非要嫁我也沒辦法,我已經讓人把憶夢樓打掃出來了,以後就讓她住在那裡.”

“你就不怕我娘知道了?”

追風是能坐著絕不站著,他半歪在椅子上拿起一個蘋果就要往嘴裡送。

冷飄颻一把奪過,“大清早吃蘋果,你不怕胃疼了?”

追風看著被扔遠的蘋果咂咂嘴。

他倒了杯熱水遞給追風,“少喝點暖暖胃!”

坐下來說,“這場婚姻本來就是一場交易,我允諾她永遠都是冷府的少夫人,我冷飄颻的正妻,一輩子跟她相敬如賓!至於其他……”他抬起眸子撇了一眼正在喝水的追風,“我可保證不了!”

出嫁的前一天晚上,艾雪在書房裡巴巴的等著父親回來。

家丁回來告訴她艾大人被皇帝留下來議事呢,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讓她早點休息。

她神情恍惚的回到房間坐在小几前看著流淚的紅燭。

收拾衣服的紫夏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樣子走過來問,“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不過就是想到明天就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心裡有點不痛快!”

拉過紫夏的手,“你坐,我……有點事情需要你幫忙!”

紫夏坐她對面,“你幹嘛這麼吞吞吐吐的,有什麼事直說就好了呀!”

“我明天要出嫁了!但是我走了又不放心爹爹跟華兒……”她半低著頭小心翼翼的看著紫夏的表情,“所以你能替我照顧……”紫夏情緒激動的抽開她的手站起來,“你什麼意思?你要甩掉我?”

艾雪急忙站起來拉著她的胳膊,“你誤會我了,我沒有想甩掉你的意思.”

她悄無聲息的嘆了一口氣,“我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讓你留在這裡替我盡那份孝道,我就算是走了也就沒有那麼多遺憾了.”

“可是沒有我你怎麼辦呢?要是你婆家人欺負你了誰來護著你?要是他們關你黑房子了誰偷東西給你吃?晚上蹬了被子誰替你蓋好被子啊……”“你的脾氣這麼臭,動不動就跟人家鬧得臉紅脖子粗的,我要是不在誰去找人替你收拾爛攤子?”

想著她們在一起的朝朝暮暮,她不受控制哭的稀里嘩啦。

艾雪皺眉咬牙儘量剋制不讓自己流下眼淚,她心煩意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是任由她哭。

很久以後,紫夏擦乾眼淚走出門,“你不願意帶我,我也不想去,照顧老爺和六少爺是我的職責.”

艾雪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看著桌子上疊的整整齊齊的嫁衣。

心裡七上八下的,真的不想去啊!怎麼一下子就要嫁人了呢,還在遙遠的北方……也不知道薛凝昊會不會在她走的時候送送她。

那天晚上她一夜未眠。

冷府的花轎很早就來了!站在院子裡的艾大人老淚縱橫的看著女兒,“嫁了人可不能像現在這麼由著性子來了了!凡事要多留心……你娘走的早,我也沒有照顧好你,這麼多年你受的委屈我都知道!”

長這麼大,這是她看到艾大人第三次流淚。

第一次是為了她的母親,第二次是她的祖父母,這一次是為她。

她明白自己在父親心裡的位置。

艾雪拉著父親的手強笑著,“爹爹,您不要這樣說,我知道您的難處.”

他遞給艾雪一方絲帕,“這玉你拿著!這是你出生時一位故人送的,原本是你跟他兒子的定情信物……”艾大人想起故人又看著要遠嫁的女兒難過的說不出來話!冷府的迎親隊伍已經在門外等了很久,喜娘也催促著讓她走。

她再也壓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抱著父親哭的頭暈目眩。

艾熙跟艾華今天沒有去私塾,早早的在院子裡等待。

平常不怎麼喜歡她的二夫人看到她一副紅衣的樣子也不禁紅了眼眶,“你這丫頭從小就不讓人省心,以後要是有機會了就回來看看你爹爹!”

艾雪哽咽著,“我都要走了你還要說我?”

她咬著嘴唇頓了頓,“二孃,我知道以前都是我太任性了,希望您能看在我就要遠嫁份上原諒我!”

她朝著周圍看了一圈。

二夫人明白她的意思,“並不是姍兒不想來送你,只是因為她跟你的屬相相沖不能來!”

艾雪點頭說了句“知道了”抬手摸了一把臉帶去了眼角的淚。

她從皓腕上摘下來一隻血紅色的手鐲遞給二夫人,“艾姍從小就喜歡我的鐲子,煩請二孃交給她,以前的種種都是我的不是,讓她不要記恨我.”

二夫人哽咽著,“你這死丫頭說什麼胡話,搞得好像回不來了一樣.”

艾雪看到父親鬢角銀白色的頭髮,在剛升起的朝陽下顯得分外刺眼,她的心裡顫了一下,從來沒有發現爹爹已經這麼老了!“爹爹,雪兒走了以後您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濃茶雖然可以提神但對胃不好……”一旁的喜婆又在催,兩個孩子死命的抱著她不撒手。

艾雪強笑著彎下腰替他們擦乾眼淚,喉嚨裡好像卡著什麼東西一樣艱難發聲,“男子漢大丈夫還哭鼻子啊?哭鼻子了還怎麼保護姐姐啊?”

艾熙哭的小臉蛋通紅,打著哭嗝說,“哭鼻子了還是可以保護好姐姐……”站在艾熙旁邊的艾華嘴唇都哭白了,“雪兒姐姐是不是不會回來了?”

她的眼淚已經不受控制,一串串順著臉頰流下來,“怎麼可能不回來?你忘了姐姐每次出去都會帶糖葫蘆給你們的啊!”

她悄無聲息帶走不聽話的眼淚,摸著他們肉嘟嘟的臉蛋說,“以後要聽爹爹和二夫人的話知道嗎?”

兩個孩子抽抽搭搭的回答,“記住了!”

她後退幾步跪倒在父親面前磕了三個響頭,“女兒拜別爹爹!”

兩個孩子被家丁拉開,他們撕心裂肺的哭喊著不讓姐姐走。

艾雪上轎落簾的那一刻,艾大人感覺自己的心挖走了,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上。

紫夏將自己鎖在房間裡哭的昏天黑地,什麼也做不了的情況下只希望她遇到一戶好人家。

上了花轎的艾雪終於可以放心大膽的哭了,她在哭自己要離開的父親,弟弟和家人朋友。

還有從小長大的故土告以及前途未卜的人生。

哭過之後她掀起轎簾希望能夠看到她想看到的那個人,可一直到她乘上去北方的船,岸上的風景慢慢變得模糊,腿站酸了也沒有等到想念的那個人……天上開始下起濛濛細雨,陪嫁的小丫頭催了好幾次她才心灰意冷卻又一步三回頭的進去了!但她不知道的是薛凝昊自她上花轎的那一刻就默默跟在花轎後面,看她上船後偷偷躲在遠處,一直眼含淚水目送她越走越遠直到不見……他一個人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背影裡面有說不出來的孤寂。

沒人知道他對艾雪是怎麼樣的一種感情,也許就像他說的只是把她當妹妹看待。

也許心裡喜歡她,但迫於家裡的壓力和以後的仕途只能將這份感情深深的埋藏……他是個很懂得權衡利弊的人,一旦沒有足夠的把握,就絕對不會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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