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龍圖?”

“他倒是個能臣,但資歷差了幾分,若是官家真的看好他,不若先將他遷為參政。”

“待到日後時機合適,再行升遷。”

這一次,劉娥沒有繼續附和官家的提議。

因為直升呂龍圖為宰相,於制不合。

論資排輩,古來有之。

權知開封府事雖是執政之選,但按照正常流程,上一步或是樞密副使,或是參政。

“那便如大娘娘所言吧。”

李傑知道劉娥心中的擔憂是什麼,無非是怕破壞了升遷潛規則。

此事可大可小。

說大,由權知開封府超資提拔為宰相,此乃沮壞吏治之舉。

說小,不過是一次皇權的小小任性。

“善!”

劉娥滿意的點了點頭,官家能夠從善如流,這是好事。

何況,未來是官家的。

既然官家看重呂夷簡此人,待到官家親政,另行提拔,不過是一封詔書的事。

依祖宗故事,兩府大臣向來是由天子親自拔擢。

翌日。

一封詔書從禁中傳至政事堂。

【輔臣馮拯再三上表,請致仕,允之,加忠武軍節度使,同平章事。】

【王曾加中書侍郎、平章事,加呂夷簡為給事中,參知政事】

詔書前一段的大意是,念在馮拯勞苦功高,特加使相銜,以使相之名致仕,儼然是最高的幾種榮譽之一。

而後面一段,則是新的人事安排。

馮拯致仕後由王曾接任宰相之職,然後空缺的參政由呂夷簡繼任。

這詔書來的太過突然,以致於丁謂不知該如何自處。

太乾淨利落了!

距離馮拯第一次上書,這才過去幾天?

似宰相致仕,擱在之前少說也得十天半月,時間拖得久一點,兩三個月也不算稀奇。

這詔書是誰的意思?

回過神來,丁謂生出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追根朔源。

這一點,必須弄清楚!

很重要!

若是太后的意思,那他的頭上估計得刻上一個‘危’字。

馮拯是先帝親自指定的顧命大臣之一,現在先帝入陵了,太后將馮拯清洗出了,自己定然也是逃不掉的。

畢竟,他和馮拯是差不多的。

若是官家的意思,此事未嘗沒有迴旋的餘地。

念及至此,丁謂再也沒了辦公的心思。

不多時,他來到政事堂外的門房,在政事堂主事的,解釋國朝之重臣,誰沒幾個親隨?

跑腿的,駕車的,應有皆有。

所以,政事堂外便專門修了兩所小房子,專門供這些隨從休息,隨時待命。

這種地方,大概和後世的司機休息間類似。

隨從休息的地方緊挨著停車的地方,一般而言,政事堂的相公們是很少來這裡的。

即使有事,也是讓政事堂的書吏傳召隨行。

不過,丁謂現在的心情很急迫,哪還顧得上這些細節。

“相爺。”

丁吉看到丁謂親至,先是一驚,然後立馬小步快跑迎了上去。

“相爺,此地汙穢,您當下腳下。”

“跟我過來。”

經這麼一提醒,丁謂立馬注意到了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馬糞味,只見他擺動衣袖,輕輕一扇,而後面不改色的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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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政事堂的大門,來到內面的廊廡,空氣中的馬糞味頓時消減了大半,眼看四下無人,丁吉低聲詢問道。

“相爺,有何吩咐?”

“確有一事。”

丁謂環顧四周,小聲囑咐道。

“傳信宮中,向雷押班求證一事,今日禁中傳出的旨意,到底是誰的意思。”

丁吉雖說是丁謂的隨從,但他本人亦是丁謂族中的後輩,有了這層血緣關係,辦事自然令人放心。

很多不可對外人言的事,大多都是經由丁吉辦的。

如果沒有這層關係,丁謂豈會讓他去和宮中聯絡?

“是!”

丁吉連忙稱是,雖然他還不知道具體是問什麼,但能讓相爺主動去尋雷押班,定然不是小事。

“記得小心一點。”

儘管丁謂對丁吉很放心,可臨行之前,他還是不忘囑咐一句。

畢竟,勾連禁中可是大忌,此事若是暴露,單單憑藉這一罪責,就足以讓他丟掉相印。

“是,只因(吉)省得。”

一般而言,通常是雷允恭聯絡丁謂,不過特殊時期,自有特殊之法,只是由宮外聯絡宮內,相對麻煩一些。

麻煩,也就意味著手續更加繁瑣,同時也代表著容易出錯。

然而,丁謂現在哪還顧得上‘暴露’的風險。

當務之急是確認宮中的意思。

……

……

……

申時三刻。

福寧殿。

“官家,雷押班求見。”

雷允恭剛到福寧殿,張茂則便第一時間通傳了此事,因為雷允恭一臉急切的樣子,可不像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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