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兆生回頭一看,滿臉的詫異。
“月兒臨終前,留給你了一樣東西。”
馮茗嘆了口氣:“你在這等著,我去拿給你。”
言罷,馮茗也不管林兆生是留是走,直接轉身向著屋裡走去。
不多時,她的身影又重新出現在花園,相比於去時,她的手上多了一樣東西。
一個小木盒。
“你走吧。”
將盒子交到林兆生的手上後,馮茗下了逐客令。
往後,他們應該再也不會見面了,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
“這是……”
林兆生正準備問一問裡面是什麼,結果馮茗‘砰’的一聲關上了院門。
望著緊閉的大門,林兆生無奈的搖了搖頭。
也是。
有什麼好問的?
裡面裝的是什麼,直接開啟看看不就知道了?
緊接著,林兆生輕輕的開啟了手中的木盒,然後他便看到了那封染血的信。
緩緩取出那封信,看到信上的內容,林兆生頓時淚如雨下。
【我愛你,雖然我只看過你一眼,我想一直陪著你,但我不得不離開……】
滾燙的淚珠順著臉頰,大串大串的往下滑落。
“啊……”
林兆生放聲痛哭,他想吼出聲,可他彷佛得了失語症一般,不論怎麼喊,最終發出的只有沙啞的嗚嗚聲。
《仙木奇緣》
他在想,邱月當時寫下這封信時,是何等的無助,何等的絕望?
他無比的痛恨自己!
為什麼不在邱月的身邊!
他痛恨自己為什麼要轉學到三味大學!
如果沒有轉學,邱月又怎會挺著大肚子往三味大學趕去?
林兆生隨便找了塊空地,無暇顧及地上髒不髒,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
此刻,他心中的悲痛難以言表,在這種悲痛面前,世間任何的文字都是蒼白且無力的。
他恨得發狂!
心痛到無法呼吸。
如果現在神站在他的面前,提出用他的命去換邱月的命,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同意。
這封信的字裡行間雖然都不是在說他,但林兆生不再乎。
這封信的字跡明顯不是邱月的字。
那個血手印才是邱月的。
這封信大約是某個醫生或者護士寫下的,應該是邱月彌留之際的遺言。
那時的時間肯定很短,短到邱月無法留下更多的話。
接下來的時間裡,林兆生就這麼呆呆地坐在門前的空地上,目光始終落在那封信上。
八月中午的太遠很勐烈,但林兆生毫無所覺。
他彷佛忘記了軀體上的刺痛,暴曬再痛,也抵不過他的心痛。
又過了一會,隔壁的老教授正準備外出,當他關門時,眼前的餘光看到隔壁馮家門口坐著一個人。
老教授抬頭看了看頭頂的烈日,然後又瞧了瞧沒有任何樹蔭遮擋的林兆生。
這孩子是怎麼了?
不熱嗎?
此時,林兆生渾身上下都溼透了,就像是淋了一場大雨,汗水順著鬢角和額前的頭髮往下淌。
哪怕汗如雨下,林兆生依舊沒有任何動作,他就像是一尊泥塑似的,就那麼靜靜地坐在原地。
猶豫片刻,老教授微微一嘆,而後他邁步向著林兆生這邊走來。
天這麼熱,不能讓林兆生這麼一直坐在太陽底下,時間久了,會要命的。
脫水,中暑,熱射病,輕則住院,重則喪命。
“小林?”
“小林?”
老教授輕輕的喚了兩聲,發現林兆生毫無反應,他不由俯身輕輕地推了林兆生一把。
“小林。”
林兆生若有所覺,抬頭看了一眼。
看到林兆生眼裡的麻木,老教授吃了一驚。
這孩子是怎麼了?
到底是受了什麼樣的打擊才會有這樣的眼神?
老教授不著痕跡的瞄了一眼馮家的大門,然後心裡默默一嘆。
真是造孽啊!
當年全校聞名的天才,怎麼變成今天這樣了?
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關於林兆生的情況,老教授聽說過一點,但也只限於聽說,沒有特地瞭解過。
當時,他還惋惜了好一會。
其實,對於論文抄襲的事,他是不怎麼信的,小林是真正的數學天才。
有必要抄襲嗎?
完全沒必要!
但他和小林又不是師生關係,完全沒必要出這個頭。
畢竟,馮茗也不是什麼小人物,而且馮茗和小林之間的關係又很複雜。
何必去蹚這攤渾水呢?
真參與了,說不定討不得好,最後還惹了一身騷。
學界裡像這樣的情況太多了。
導師侵佔學生的成果,又不是什麼新鮮事。
告導師抄襲?
一個沒有背景的窮學生,哪有資本和人家打官司?
“小林啊,天氣這麼熱,你不能這樣坐著,會出事的。”
老教授一臉憐惜的看著林兆生:“起來吧,找個涼快點的地方待著。”
說著,老教授語氣微頓,嘆息道。
“這世間啊,哪有過不去的坎,走著走著你就會發現,路早就在你腳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