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

咕都。

咕都。

暖閣中,桌旁的紅泥小火爐上,烘著一尊小鐵壺,鐵壺裡發出一陣咕都咕都的響聲。

伴隨著響聲一同而起的,還有清新誘人的酒香味。

張綸拿起手邊的棉布,輕輕提起小鐵壺,然後給范仲淹倒了一杯溫酒。

“希文,待到初春,你我二人可就要各奔東西了。”

“此一別,還不知何日才能再見。”

“使君,你我二人想要見面還不容易?”

范仲淹面帶輕笑,說著說著,只見他拿起酒盞,高高舉起。

“來日你我二人相約京師!”

“哈哈。”

張綸撫須大笑,讚道。

“好,既如此,你我二人便約在京師見面。”

緊接著,張綸舉起酒盞,將其中之酒一飲而盡。

何謂京師見面?

當然是兩個人皆是在朝為官。

張綸乃是恩蔭入仕,初補三班奉職,此官位武職,在重文輕武的大環境下,他能走到知州這一步,已然很不容易。

所以,他很清楚,如果沒有特別際遇的話,他這輩子大機率是沒法調回京師的。

即便范仲淹日後仕途順利,一路青雲直上,只怕也不會動用私情將他調回京師。

如果希文這麼做了,那他就不是範希文了。

故此,想要回京任官,只有靠張綸自己努力,直到時機合適,然後由范仲淹推上一把。

放下酒盞後,張綸又拎起鐵壺給范仲淹續上了一杯,倒酒時,他忽然感慨道。

“希文,此去西京,怕是前途多舛啊。”

張綸的擔憂並不是毫無緣由的,如今范仲淹的名聲,可不怎麼好。

大抵是譭譽參半。

贊他孤勇的,有之,罵他譁眾取寵的,亦有之。

當然,贊他的多是寒門子弟,毀謗的則多是世家大族出身計程車子。

天下書院千千萬,憑什麼讓你應天書院拔了頭籌?

太室院),不比你應天書院成名更早?

天下聞名的終南隱士种放,曾經便於太室書院執教,論名氣,你范仲淹給种放提鞋都不配!

不過,這等言論若是被种放之侄種世衡知曉,多半會來個北宋版否認三連。

我不是!

我沒有!

別瞎說!

不止是太室書院不服,嵩州的和樂書院(大中祥符初年,宰相張齊賢創立的),青州的松林書院(先為王曾講學之所,後建為書院)。

岳陽的石鼓書院、長沙的嶽麓書院,江南地區的華林書院、東佳學堂、光祿書院等等。

這些書院的名聲雖然比不過應天書院,但人家的底蘊也不差。

朝中有不同派系的朝臣帶節奏,在野又有這些書院學子帶節奏,兩相疊加,范仲淹的名聲沒有臭不可聞,已然是叨天之幸了。

“毀我謗我者,謂之何求?”

范仲淹態度極為灑脫的笑了笑,不以為意。

“朝廷的養我之恩,官家的賞識之恩,希文怎能置之不理?”

“我之一生所求,不過八字而已!”

“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此言如洪鐘大呂,振聾發聵!

一時間,張綸的腦海中只剩下這八個字。

唰!

下一秒,張綸只覺熱血上湧,連帶著身上的汗毛也是倒立而起。

“好!”

“好一個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張綸面色通紅的從席間站了起來,然後對著范仲淹長揖施禮。

“希文此言,當真是令人心神往之,請受我一拜!”

此時此刻,張綸心中的震動簡直難以言喻,他和范仲淹相識已久,但從未像今天這般。

不得不承認,在這一瞬間,他心裡除了激動,剩下的只有慚愧。

小了!

格局小了!

和范仲淹一比,他便如那螢火之光。

“使君,當不得如此。”

見狀,范仲淹連忙起身,一個箭步踏至張綸面前,便欲將其拉起。

結果誰知,一拉沒拉動,二拉,還是沒拉動。

如此反覆數息,張綸才不緊不慢的直起了身子,而後但見他端起酒盞,再次施禮道。

“希文此言可以為師矣!”

“這一拜,當得,當得!”

范仲淹面露無奈,嘆息道。

“使君,你這讓我如何自處啊。”

張綸呵呵一笑,直言道。

“以前如何,以後便如何。”

……

……

……

丁府。

後院書房。

在下人眼中風光無限的大總管,此時便如一條惶惶之犬,戰戰兢兢地跪伏在地。

“相爺,人死了。”

“死了?”

丁謂先是驚詫,然後怒火瞬間從他的心頭湧起。

砰!

重達十數斤的硯臺直接砸在了大管家的身上。

卡察!

大管家只覺得左肩部位發出一道輕微的骨頭斷裂聲,劇烈的疼痛不由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然而,他什麼動作都沒來得及做,一隻大腳便闖入了他的視線。

玄幻小說相關閱讀More+

開掛的我令神明迎接終焉

十二月的春風

從鐵襠功開始天下無敵

仲夏老柳

元始神尊

大丈夫的貓

未曰一遊

執筆墨仙

一人飛昇,不如一起飛昇

千尺舟

我,劫修!殺人放火,天生純良

楚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