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刺史掙扎怒罵著,被底下的兵士押走了。

看著那一鍋的米湯,沈千昭臉染上寒意,看向旁邊還跪著的兩個看守粥棚的兵士,語氣倒是平和了許多。

“劉刺史貪墨賑銀災糧,待查實後,依罪論處,你們二人,是他手下的人,理應同罪論處。”

那兩兵士一聽,對視一眼,心知,大勢已去,劉刺史這次,當真無法翻身了。

其中一個連忙磕頭認罪,“饒命啊大人,小的們也是受刺史大人的指示,不敢違抗啊!求大人給小的們一條生路啊!”

另外一個兵士咬咬牙,“小的知道賑銀和災糧的藏匿點...只求大人給小的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橫豎都是死,倒不如賭一把,幫著將劉刺史拖下臺定罪,興許還能有另外一條生路。

沈千昭嘴角微揚,心想,倒是個聰明的,“抬起頭來。”

那兵士鼓起勇氣抬頭,臉上是果決。

沈千昭點頭,“是個聰明的。”

她看向一旁的周言,“周大人,能否勞煩你帶著這人一塊,今日先在此負責施粥事宜?”

這些人,她暫時還信不過,更怕有人殺人滅口,讓周言看著,才穩妥些。

周言點頭應下,“沒問題。”

那兵士連忙磕頭道謝,沈千昭嘴角帶笑,“好好跟著周大人做好事,造福百姓,晚些時候,再過來問話。”

另外一個兵士見狀,當即飛撲上前,“小的也知道!大人,小的也知道災糧藏在了哪裡!”

“求大人饒了小的!”

見沈千昭無動於衷,他跪爬著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衣裙。

沈千昭紅唇緊抿,眉心緊擰,劃過一抹不悅,剛要出手,卻見那抓著自己裙襬的手被一旁的宋懷抽刀砍了下來!

下手果決狠戾,血淋淋的手掌掉落在地上。

“啊!!我的手!!我的手!”

那人抱著斷了手掌的胳膊哀聲痛喊,雙眼猩紅,滿臉淌著淚在地上翻滾。

宋懷眼裡劃過一絲殺意。

乘風彎腰撿起那隻斷掌,扔在那人身上,“諾,你要找的手。”

痛喊聲刺耳,那兵士直接被刺激痛暈了過去,在乘風嫌棄的眼神中被人抬走了。

“這好好的,怎麼就想不開去抓姑娘家的衣裙呢?”乘風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鮮血噴濺,沾上了宋懷的靴子,他卻視若無睹,面無表情的收回了沾上血的刀。

沈千昭心中情緒有些複雜...這是宋懷第三次為自己傷人了。

相信了因果報應一說,她並不想宋懷為了自己而去動那把刀。

大多的時候,嘴上說著喜歡看宋懷砍人,便也就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東廠所殺之人,都是些貪官汙吏該死之人,可若是為了自己,又另當別論。

瞥見沈千昭垂著目光看著地上的血跡,乘風低聲問旁邊的採秋,“你家主子不會是被嚇到了吧?”

畢竟到底是宮裡頭嬌養的小公主,大抵是沒見過這種血腥的場面。

要他說,這周言和宋懷,真是半點不懂得憐香惜玉,當著人小公主的面,又是砍腦袋,又是砍手的。

兇。

採秋擺擺手,“不會。”

她家主子,哪裡會被這種小場面嚇到。

只見沈千昭彎腰蹲下,扯著黃白色的袖口,去擦宋懷靴子沾上的血跡。

宋懷心驚,伸出手要去扶,卻已然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小姑娘蹲在自己眼前,那黃白色的袖口,一點一點,被染上了髒汙的血跡。

他心口一痛,整個身子僵硬著,大腦一片空白。

乘風瞳孔驟然睜大,捂著嘴巴,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採秋:“...”雖然知道她家殿下一向能為宋大人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可這大庭廣眾之下,就這麼蹲下身段,去給人家擦靴子…

這事若是傳到京中那幾位耳朵裡,那還了得!

一向性子淡薄的周言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突然發現,這世間很多的事,從來不是能夠去猜測的。

他總是認為,永樂公主和宋懷,身份上天差地別,即便是互通心意,又能如何。

可卻從未想到,這永樂公主,能為宋懷放下身段,做到如此地步。

沈千昭擦得認真,一舉一動,在旁人看來,便能看出她待此人,應當是放在了心尖上珍惜的。

好一會,她才終於起身,衣袖沾上了血跡,卻絲毫不在意,仰頭看著宋懷,唇邊掛著笑,“擦好了。”

見宋懷只是一直看著自己,那雙眼睛裡,有很多許久不曾看見的複雜情緒。

沈千昭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衣袖下的手火辣辣的,她抓了抓袖口,“我是想說,弄髒了靴子,想洗乾淨不容易...今日出門急,沒帶帕子。”

一旁的採秋轉身想撞木樁,心中欲哭無淚:主子啊主子,您身上這一套衣裙,可以買二十來雙宋大人這樣的靴子啊!

宋懷指尖發顫,張了張唇,卻什麼都不出口。

一旁的採秋見狀,連忙催促著幾人離開。

不一會,粥棚裡,僅剩兩人。

宋懷抬手,輕輕抓住眼前的小手,握在掌心中,輕顫的指腹反覆捻著那處染上了血跡塵土的衣袖,深邃的眸子帶著一絲猩紅,目光發燙。

無論怎麼去擦,黃白的袖口處,卻始終擦不去那抹髒汙。

“下次...別再做這樣的傻事。”宋懷嗓音低啞,帶著顫意。

他不願那人弄髒了小姑娘的衣裙,可到頭來真的髒了,還是因為自己。

血汙漬最是難洗,可讓宋懷心驚的,卻是她當著所有的人面,絲毫不在意眾人的眼光做出的舉動。

他宋懷能得如此相待,此生又還會有什麼遺憾。

沈千昭抿唇笑笑,“一件衣裙而已,我又不缺,回頭洗一下就乾淨了,倒是一雙能穿得舒服的靴子,卻是難得。”

她想擦掉的,其實遠不只是這麼一抹血汙。

宋懷原本就是心思簡單幹乾淨淨的人,自己卻與他大不相同。

前世揹負著的太多血債與仇恨,致使今生的自己註定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他該是像一彎皎潔的明月,自己卻是明月旁的雲層,能得月色眷顧已是難得,自是想守住他身上的明淨。

宋懷反覆揉捻的指腹發燙,隔著衣料按在沈千昭的掌心,“我知你在意我,可我卻不想你委屈。”

言情小說相關閱讀More+

那個上將:重生在末世

我的手去哪了

詩孤本記

湘江居隱

這和小說寫的不一樣啊

晴天就有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