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大氣!我等便不客氣了!”

“姑娘這個朋友,在下交定了!”

開口之人,大多都是一些江湖門派中人。

千機閣的兵器重金才得以求到,在場的人每一方十件兵器,這加起來,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謝臨眼珠子都快瞪掉了,這筆帳肯定不是從國庫中出,那便只可能是走如意樓這邊的私帳...

他心口一悶,一口老血憋在胸口處,恨不得捶胸頓足仰天長嘯,

敗家啊!敗家啊!

宋懷看著沈千昭,明明就是個身形單薄的小姑娘,看著肩不能挑擔,時不時有些令人憐惜,卻總是做出這麼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他薄唇微抿,嘴角隱隱上揚。

景老看向沈千昭,顯然也沒有料到沈千昭會有這般舉動,臉上掛著欣慰,這個徒弟,收得好啊。

瞧瞧,這出手闊綽啊。

他看向一旁的千管事,示意他瞧瞧沈千昭。

千管事默不作聲的移開了目光,沈千昭是大晉的公主,自己不一樣,自己就是個平平無奇的管事,窮。

...

兵器順利簽訂了文書,帶著文書一臉春風得意的謝臨,恨不得抱著文書親上兩嘴。

宋懷卻是在心裡頭想著,沈千昭練的是鞭子,卻這般愛耍刀,是否要為她挑選樣稱手的兵器?

就在一行人出了千機閣大門準備上馬車時,齊書玉帶著隨從攔下了沈千昭。

齊書玉揮了揮手中的扇子,儼然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樣,一改平常刻意壓低的聲音,聲色溫和明朗,“姑娘,且慢。”

熟悉的聲音響起,沈千昭腳步一頓,眼裡閃過一抹冷意。

就是已經上了馬的謝臨,這時看見來人,都一副警惕的姿態。

他對這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面具男實在沒好感。

尤其是經過今日之事。

沈千昭轉過身,看向朝自己走來的齊書玉,心中一陣惡寒,卻面不改色,淡漠疏離,“有事?”

齊書玉微微一禮,笑意染上嗓音,溫潤有禮,“多謝姑娘相贈的兵器,在下齊玉,有意結識姑娘這個朋友,不知姑娘芳名?”

一旁的宋懷手默不作聲的摩挲了兩下腰間掛著的大刀的刀柄。

沈千昭心中冷笑,還真是和上輩子一樣,一樣以假名示人。

“我從不結識不以面目示人之輩。”

此話一出,在場幾次皆是一愣。

謝臨在心中暗暗的誇了沈千昭一句:講得好!

宋懷本放在刀柄上的手鬆了松。

齊書玉微微一怔,意識到沈千昭這是在說自己,有一瞬間的窘迫。

一旁的隨從面色慍怒,他從不曾見過有什麼人敢這般同自家公子說話。

在齊國時,那些個女子,哪個不是上趕著求著同自家公子說上句話。

現在自家公子難得這般主動同這人搭話,以自家公子的身份,這女子理應感激涕零才是,卻是這般,這晉國的人好生無禮,真是不知好歹。

齊書玉短暫的窘迫後卻是笑笑,“姑娘也是以面紗示人,我與姑娘,也算是不謀而合,姑娘又為何不能與在下結識交個朋友?”

沈千昭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一眼齊書玉,“我是以面紗示人,可我又不想結識你。”

如此毫不留情的話,齊書玉即便是裝得再好的涵養,此時卻也掛不住了。

那隨從臉都變了,大聲呵斥,“你這人好生無禮!我家公子好心與你搭話,你卻惡言相向,你們晉國的人都是以這般禮儀相待的嗎?”

齊書玉抬手攔下隨從,示意他莫要再開口。

沈千昭卻笑了,“我曾聽聞別人說過,有什麼樣的隨從,便有什麼樣的主子...”

“小兄弟口中的以禮相待,是我大晉的待客之道,可不請自來者,卻非我大晉的客人,本姑娘又何必以禮相待呢?”

謝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沈千昭果然還是這麼伶牙俐齒。

就是這樣一張嘴,就算是黑的也都能說成白的。

齊書玉面具下的臉色,如履薄冰。

一旁的隨從臉色又紅又白。

沈千昭唇角微後,看向一旁的宋懷,“走吧。”

宋懷冷峻的面容上掛上一絲笑意,他抬步邁上了馬車,微微彎下身子,朝沈千昭伸出了手,掌心朝上。

沈千昭明亮的眸子裡染上一抹笑,他果然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了。

沈千昭緩緩將手交疊於宋懷掌心中,寬大溫暖,另一隻手剛要提裙襬踏上馬車時,宋懷寬大的手卻緊緊的握住沈千昭的小手,將她整個人輕而易舉的拉上馬車。

另一隻寬大的手掌在沈千昭腰間虛扶著,待她站穩了,這才鬆開了手。

沈千昭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一陣眩暈,她發楞的盯著宋懷看...這眼前的人,是她認識的那個宋懷嗎?

四目相對,沈千昭的目光中有道不完的眷戀與不捨,宋懷的目光中,有道不盡的複雜情緒,時間就彷彿在此刻靜止了一般,停滯不前。

謝臨低低的輕咳了一聲,“該走了。”示意兩人趕緊上馬車,這還有外人在,收斂些。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宋懷伸手撩開馬車簾,手堪堪扶在沈千昭的頭上,護著她上了馬車,這才瞥了一眼戴著面具的齊書玉。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連樣子都不曾見到,更沒有什麼交集,可面對這人,心中卻總是有一股隱隱的不安,就彷彿這人,會自己有威脅與傷害,以至於他總有些下意識的警惕行為。

馬車行駛離開,齊書玉攥著扇子的手微微收緊,從不曾有哪個女子敢這般待他。

面具下的臉色,竟是比這面具還要猙獰幾分。

一旁的隨從忐忑開口,“公子...”

齊書玉聲色陰寒,“讓人去查查,看看這姑娘,究竟是什麼人。”

隨從心中一喜,他家公子這是要出手了,看來這姑娘,是沒什麼好果子吃了。

“是,屬下馬上安排人去查。”

齊書玉面色這才好轉了一些,心中冷笑:那兵器設計師,非他齊書玉莫屬。

...

馬車上,沈千昭摘下了面紗,將腦袋靠在宋懷的肩膀上,果不其然引來宋懷身子一僵。

他肩膀微動。

以為他要推開的沈千昭疲憊道,“宋懷,我好累,別推開我,讓我靠一會...”

“...就一會。”聲音比平時都要多了幾分沉重感。

宋懷僵硬著的背脊一刻也不敢鬆懈下來,沉悶的嗓音淺淺的應了一聲,“嗯。”

現在的自己...怎麼捨得推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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