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兄長,建那般多的窯子,又是做什麼用的?”

“以後要燒磚,燒石灰.”

這個冬天,馮永等人肯定是要去城裡住的,不可能會窩在茅草屋裡過完這個冬天,好歹是朝廷派來的官員呢,住茅草屋算怎麼回事?馮永又不是神經病,為了表現自己清廉特意去住茅草屋?那也得讓諸葛老妖相信才行。

所以既然自己能住得好一點,為什麼不去?只是在離開前,還是得把事情安排好,同時給來年開春做些準備,這樣自己才能安心去城裡。

至於這裡,冬天的時候只要安排好人看住就行了。

所謂的部曲,不就是在關鍵時刻替主君受苦受累的麼?甚至有時候還得替主君去死。

至於看住一些羌人這種事情,那也叫事?遠處的人群有人歡呼起來,原來是割草的時候驚動了不少野兔野狐狸,那些老卒和部曲們開始競相追逐,準備打下來晚上打牙祭,剛才的歡呼聲,看起來應該是打下了一隻。

趙廣是個見不得熱鬧的人,聽到這聲音,心裡癢癢,直接就拉著王訓也跑去湊熱鬧。

馮永看了一眼正在伸著脖子往溝裡看,一副認真探索模樣的李遺,開口說道:“文軒,你怎的不去?”

李遺聞言轉過頭來笑了笑:“打那些個小獸,有甚意思?還不如跟在兄長身邊學些東西,再說了小弟要走了,兄長如若是突然有什麼事,還得去叫人,太過麻煩了.”

這話就說得讓人感覺很舒服。

李遺這個人,怎麼說呢?才華有,智商高,情商也不錯,關鍵是膽子夠大,光是想著要娶何家女可以看出來,這人的內心有一股瘋狂勁。

雖然馮永明知道他是諸葛老妖派來的,他也一直沒有避諱這一點,可就是讓人討厭不起來。

前面幾次交代他去辦的事,他都辦得很妥貼。

奈何是諸葛老妖的人,不敢交心啊!這個就有些可惜了。

馮永心裡想著,表面卻是不露痕跡,點點頭:“文軒有心了。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個事。

這青料雖好,可是入了冬以後,牛羊也不能全是拿這個東西來餵養,平時也要拌著些乾草料。

所以這秸杆一事,還是要文軒去辦,我比較放心.”

李遺身上有一層天使的身份,無論是做什麼,都要比自己方便許多。

李遺一聽,奇道:“這又是什麼說法?小弟雖是對牲畜之事不太明白,可是也知,牛馬等家畜,喜吃青色草料勝過那枯草,為何就不能全用青料餵養?”

“牛羊冬日裡若是全吃這青料,只怕要腹瀉拉稀。

不過若是用乾草拌之,卻是可平安無事.”

“那兄長為何又要做這青料,這事物做起來,看起來也是麻煩。

冬日裡,直接拿乾草餵食,雖說是牛羊不喜吃,但也能應付.”

李遺聽到這裡,感到更奇怪了。

馮永笑笑:“用乾草料餵養也不是行,只是一個冬天下來,牛羊多是掉膘掉得厲害,瘦弱不堪,甚至生病死去的比比皆是。

但用這青料就不一樣了,漲不漲膘不敢說,但至少掉膘沒這般厲害,而且牛羊又喜吃,這樣下來,可比那隻用乾草料划算多了.”

頓了一頓,又繼續說道:“最重要的是,這青料也可以在夏日裡貯存,這樣就可以在平日裡把牛羊吃不完的草料進行收割,不必到了冬日裡,想吃卻又找不到.”

李遺想了想,眼前一亮:“兄長此意,豈不是說可以尋得一片地,專門種草料,然後再割來做這青料?這草又不像那糧食需要人照料,隨長隨割……”說著說著,竟然莫名地激動起來:“如此一來,有多少草料,便可養多少牛羊,再不必受制於這季節之變,更不必受那草場之限。

小弟曾聽得那馬君侯說過,像那胡夷之人,冬日裡一場大雪下來,莫說是牛羊,便是人也死傷不少……”說到最後,看向馮永的目光灼灼如火。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就想到了養殖場這種事情,為什麼趙廣沒有這麼高的智商呢?馮永感嘆一聲,每次和這傢伙一談事情,都有一種莫名的暢快感,省多少口水,少費多少腦細胞?看到了馮永讚許的目光,李遺頓覺受到鼓舞,一拱手說道:“既是兄長所託,小弟義不容辭.”

說完,便興沖沖地走了,看樣子幹勁十足。

終於把幾個礙眼的都趕跑了,馮永看了一眼站在營寨門口附近瞭望塔上的關姬,心裡有些癢癢,腳下由自主地向那裡走去。

瞭望塔的梯子吱吱呀呀作響,馮永很是擔心這玩意是不是風吹雨打時間太久,已經變得腐朽了,自己爬到半路的時候會不會一腳踩空掉下去。

試著踩了兩腳,猶豫了一下,想想算了,自己又沒關姬那身本事,萬一真發生了那種事情,那就真玩完了。

這泡妹子,不能著急,得慢慢來。

馮永這樣安慰自己,正想離開,哪知身後響起李遺的聲音:“兄長可是要上去找關姬?”

尼瑪!馮永轉過頭,強笑問道:“文軒不是去忙了麼?怎麼會在這裡?”

李遺站在那裡,笑吟吟道:“小弟確是要去忙,這不準備出門麼,就看到兄長在此徘徊。

這上邊只有關姬一人,想來兄長自是要去找關姬去了.”

瞭望塔就在營寨門口,李遺要出去,自然要經過這裡,這個理由看起來很正常。

“而且小弟忽然想到一事,如哽在喉,不吐不快,故也是要過來找兄長詢問.”

“哦,什麼事?”

李遺左右看看無人,又特地抬頭看了一下上面,確認關姬不會聽得到,這才湊過頭來,低聲道:“前些時日,聽兄長對那馬將軍所言之語,看來兄長這牛羊之事,亦欲仿祝雞翁之舊事,不知對否?”

“差不多吧,不過與那養雞之事,也有不同.”

馮永點點頭。

李遺聽到馮永承認了,神情有些凝重:“自是不同。

那祝雞翁之術,最多也就是在錦城那幾個大家所知。

可是剛才小弟想來,如若真按兄長那青料之法,這牛羊規模這大,實是不堪想像。

這樣一來,那朝中勳貴,邊關守將,皆會因此而抱團,日後陛下和丞相心裡會有何想法,兄長可曾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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