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一天,卻似乎註定不會平靜了。

悄無聲息地,就在青年俊傑凡點點專心致志地掃著地上的落葉的時候,忽然一雙腳出現在他眼前,青年俊傑凡點點吃了一驚,若非是祭祖的時日,平時連清門中數個月內也不會有人來此,今天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日,怎麼會有人來呢?他抬頭看去,不料這一看,吃驚更甚,直令他全身一震,竟是向後退了一步,面上變色,愕然師聲道:“掌……掌門師伯!”

站在他面前的,赫然竟是失蹤多日的連清門掌門道長玄一魔。

連清門掌門玄一魔道長身上仍然是穿著那一件墨綠道袍,只是其中有些部位看去居然有些破爛的跡象,這在往日裡無論如何不能想象居然會發生在名重天下的連清門掌門道長身上。

此刻看去,掌門玄一魔道長面無表情,似乎比記憶中瘦了些,彷彿又多了幾分滄桑。

青年俊傑凡點點心下混亂之極,雖然他並非連清門中核心人物,自也不比明月寨上愛星辰魔兄妹等人洞悉內情,但當日掌門玄一魔道長與聖虛子玲瓏道人在鞠生祖師祠堂起了衝突的時侯,他卻是在場的,而其後兩人雙雙失蹤,如今聖虛子玲瓏道人已然過世,掌門玄一魔道長卻悄無聲息地會到這裡,其中波折詭異,直令人隱隱心寒。

不過雖然青年俊傑凡點點這裡心中驚愕,七上八下,那邊的掌門玄一魔道長卻似乎對他毫不在意,目光只在青年俊傑凡點點身上停留片刻,便望向了那座宏偉的鞠生祖師祠堂。

掌門玄一魔道長看著那座殿堂許久,忽然緩緩地道:“點點師侄,這裡現在就你一個人?”

青年俊傑凡點點怔了一下,點頭道:“是,掌門師伯.”

掌門玄一魔道長向他瞄了一眼,忽的目光一疑,卻是落在了青年俊傑凡點點腰間的聖虛劍上,碧綠的劍芒輕的流轉,雖然古人離去,它卻依舊帶著那獨有的傲然之氣,卓爾不群。

碧綠的光芒倒映在他眼中,掌門玄一魔道長的臉色也隨之變化起來,慢慢的浮現出一股迷茫的沉思的表情,凡點點此刻心頭混亂,不知是應該離開去前山向主峰諸位師兄稟告才好呢,還是在這裡繼續看著?不過掌門玄一魔道長並沒有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他那奇怪的神情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另一種漠然,他淡淡地向青年俊傑凡點點道:“師侄,你就在這兒,沒我吩咐,不許其他人進來.”

說罷,也不等青年俊傑凡點點答話,就大步走去,徑直去了鞠生祖師祠堂的陰暗大殿中。

青年俊傑凡點點怔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能目送掌門玄一魔道長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進了內殿,待最初的黑暗過後,呈現在掌門玄一魔道長面前的便是大殿之上巨大的供桌和供桌後面無數的靈牌,一股莊嚴穆之氣迎面而來,連清門歷代祖師就在這裡,冷冷而沉默地注視著掌門玄一魔道長的身影。

掌門玄一魔道長的身子輕輕顫抖了一下,似乎體內有什麼東西發作,令他頗為痛苦,但他很快忍耐了下來,慢慢走到供桌前,取過供桌上的檀香,在旁邊燭火上點著了,走到供桌正前方,對著歷代祖師的靈位,他緩緩跪了下去。

陰暗的光亮裡,他的臉也似乎是陰晴不定的,只是那點點香火的溫暖,飄起了淡淡輕煙。

“連清門歷代祖師,不肖魔弟玄一魔……”他的聲音低沉而嘶啞,雙手拿著香火卻似乎在輕輕顫抖,像是內心十分激動,以至於話說了一半就再也沒下文了。

他的頭深深埋了下去,匍匐在無數靈牌之前,寬敞宏偉的大殿中,不知哪裡起了風,周圍的布幔開始輕輕飄動,連供桌上的燭火都開始明滅不定。

忽的,拜倒在地的掌門玄一魔道長身子猛然一抖,也不知如何用力,他手中握著的三隻檀香突然間受到巨力侵蝕,竟是在瞬間無聲無息的話來區分,而一團黑氣在此刻從掌門玄一魔道長身上散佈出來,急速翻騰,不斷擴大,眼看就要將掌門玄一魔道長的身子完全籠罩其中。

站在大殿之外的青年俊傑凡點點,像是若有所覺一般。

眉頭皺了起來,情不自禁的向著那大殿方向他進一步。

那片陰影深處,突然升騰起一團詭異的氣息,其中妖邪之氣甚重,絕非這鞠生祖師祠堂中本來所有的。

他腦海中閃過剛才掌門玄一魔道長那怪異的臉色,心中一陣不安,但看著那雄偉的大殿,他卻又有些猶豫起來。

山林寂寂,鞠生祖師祠堂周圍,卻是轉眼之間連鳥鳴聲都絕跡了,似乎那些鳥兒也感受到了莫名的危險氣息,一個個噤若寒蟬。

大殿之中,掌門玄一魔道長的身子抖動的越發厲害,圍繞在他周圍的黑氣也越來越濃,原本靜默的大殿裡,不知何時竟有了旋風,發出低沉的嗚嗚聲,在空曠的殿堂裡急速吹動著。

風力越來越大。

掌門玄一魔道長的身子在顫抖中,在黑氣的籠罩下,慢慢的站了起來,這個時候,他面上的神情,卻彷彿是突然變了個人一樣充滿一股暴戾之氣。

但仔細看去,在暴戾兇殺之氣背後,掌門玄一魔道長眼中卻另有一種痛苦之色,以至於她臉上級肉扭曲,彷彿他一直在強自忍耐著什麼,但看著情形,卻顯然漸漸支撐不住了。

就在這詭異而危急地關頭,圍繞在他周身的那真怪風也是越吹越勁,不但將沉重的供桌都吹得開始微微後退,甚至就連在供桌之後那遙遠的香案令牌,竟也被波及了,許多靈牌在勁風中搖晃不停,有一些更有將要跌到的跡象。

身為連清門中的掌門玄一魔道長,如此這般衝撞祖師靈位,可以說是已經大逆不道了,只是看他的臉色,那兇殺戾氣越來越重,又怎麼還顧得上這個。

便是在這個時候,忽地只聽“噼啪”的一聲輕響,果然在勁風之下,香案上某個放在角落邊緣的靈牌終於支撐不住,跌落了下來,摔在地板石塊之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聲音似乎也驚動了正自苦苦支撐的掌門玄一魔道長,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去,瞬間不知怎麼,周身大震,如一盆涼水當頭澆下。

兇戾暴虐的神情迅速退去,詭異的黑氣也不知怎麼收斂消失,在他的臉上,只剩下了悔恨與悲傷。

昏暗的燈光之下,那跌落在地的靈牌靜靜地躺在那兒,一動不動。

在木牌上,赫然竟是一片空白。

這是一個無字靈牌。

那一片空白,似乎也在冷冷地注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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