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股鹹溼的味道飄入鼻中,一大片的曬鹽場印入了眾人的眼簾。

此時天氣已經放晴,很多工人正在鹽場內曬鹽。

潔白的鹽巴顆粒已經顯現在眾人的眼中,白花花一片。

看到這幅場景,這些江南士族之人差點連眼珠子都瞪了下來。

在他們眼中,這哪裡是鹽巴呀,這完全就是鋪在地上的金子。

看到眾人的眼神,楊帆故意說道:“哎呀,大家怎麼不走了,這是本公閒暇之餘讓人建造的曬鹽場,根本沒什麼看頭,難道大家對這個有興趣?”

李泰愕然問道:“何謂曬鹽?”

這話倒是問出了眾人的心思。

古代製鹽之法,除了開採鹽礦,就是用海水煮鹽。

據古籍記載:“暮春之初,北海之民即煮海為鹽”。

煮鹽是將海水放入容器之中熬煮,將水分蒸發從而結晶成鹽,因此並無“曬鹽一說”,更不會刻意建一個曬鹽場。

海水煮鹽自古有之,但是海水曬鹽卻要宋末才會出現。

因此,在場之個並不知“曬鹽”之法。

咳咳!

楊帆乾咳一聲,解釋道:“這是本公掌握的一種全新的製鹽方法,不需要燃料熬煮,只是曬鹽所需的場地和工人就行。”

“你們也知道,本公的水師人員很多,每天消耗的鹽巴巨大,採購比較麻煩,所以不得已建造了這個鹽場。”

“唉,本公身負皇命聖,事務繁雜,既要建設華亭縣,一個開闢航道,更要建設錢莊,都沒有多少時間打理鹽場,如果大家想要曬鹽之法,大家也可以加入進來,一旦把鹽巴賣到海外,利潤自然是不會少的。”

大唐的鹽、鐵,除了官營之外,其實也可以私人開採,並沒有太多的限制。

就像長孫無忌,就是大唐最大的鐵礦商。

因此,楊帆說讓大家經營鹽場,並沒有人覺得意外。

但即使是這麼大的利潤,在場之人好像並沒有立刻叫嚷著參與,反而齊刷刷的望向了朱沛。

要知道,江南最大的鹽巴生產和銷售商,就是由朱家佔據著。

如果大家叫嚷著參與,豈不是明著以朱氏為敵?

實力比較薄弱的世家,當然不想面對朱氏這個龐然大物。

而實力強的世家,則在權衡著利弊,所以大家都沒有發話。

楊遜和林郗對視一眼,眼中都出現了驚訝之色。

對於這個所謂的“曬鹽”能否得到利潤,兩人是絕對不懷疑的。

只是他們沒想到,楊帆會這麼明目張膽的對付朱家。

顯然,楊帆對於朱沛剛才沒有表態所以有些生氣了。

這才拿出殺手鐧,想要離間朱氏的那些支持者,以達到分化吳郡江南士族聯盟的目的。

他倆也深感慶幸。

要不是剛才已經答應楊帆的合作,可能楊帆就要拿出一些東西來打他們的臉了。

看來朱沛不合作,馬上要悲劇了!

此時大家都想看看,朱沛該怎麼應對。

果不其然,此時朱沛臉色以黑如鍋底。

如果楊帆真能夠大批次製造食鹽,那他朱家的生意將會一蹶不振。

不過,朱沛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這個曬鹽之法,一個鹽廠能產幾何?成本會不會太高?”

楊帆呵呵一笑:“本公發明的曬鹽之法,像這麼大的鹽場一年能產100萬石的鹽巴,成本嘛,就是建這麼一個鹽場,再請幾十個工人便可,至於海水,大家都知道是免費的。”

大唐一石為120斤左右,100萬石鹽巴……

呼……

算學不好的都不知道這是多麼大的產量。

反正他們知道很多很多!

在場之人無不吸了一口涼氣。

要知道,大唐貞觀年間的鹽巴,每一斤都在100文左右。

如果一個鹽場一年能產100萬石鹽巴,這等於是多少錢呀!

雖然鹽巴產量過高可能會導致鹽巴的價格下跌。

即使是這樣,但也絕對是一本萬利。

更何況,如今大家要與楊帆合作開闢海外航線。

只要有能力,可以把這些鹽包運到海外去賣,利潤絕對可觀。

雖然他們可能建造不出現楊帆這麼大的曬鹽場。

但一小半還是有能力建造的,即使一年產10萬石的鹽巴,相當於1200萬斤。

一斤即使只能賣以前的1\/10價格,也可以賣10文一斤。

換算下來,一個小的鹽場,至少能夠有幾十萬貫的收益。

除去成本,對於一般的世家來說,絕對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最關鍵的是,這是一筆不受別人限制的買賣。

畢竟,海水不竭便取之不盡,誰也管不著?

如此一想,在場的人眼睛都紅了,急吼吼的看著朱沛,眼神裡滿是貪婪和急迫……

顯然,他們再也不管你朱沛會不會答應。

看著這些江南士族的模樣,朱沛無奈地苦笑。

江南之地的鹽生意,規模最大的無疑是他朱家。

如果他朱家不拿下這個曬鹽之法,那我其他世家必然會把他朱家慢慢蠶食。

雖然不知道楊帆所說的成本是不是真的這麼低,但想來沒有騙他們的必要。

朱沛明白,楊帆這是在報復之前他故意找茬。

意圖聯合各家置他朱家於死地。

一旁的李泰也欲言又止。

本來聽說“曬鹽”有如此驚人的產量,他也想要參一手。

畢竟,這可是另外一座金山。

但是,他又不好直接跟朱家起衝突。

一旦和這些江南士族爭搶,他害怕這些人全部倒向太子那邊,因此,他打消了這個主意。

楊帆可不管朱沛那難看的臉色,自顧自的說道:“不是本公瞧不起你們,說你們笨,明明守著這麼大的一片海,居然讓百姓連鹽巴都吃不起,當真浪費資源,這可都是錢吶!”

“我打算向陛下申請,以後大唐只能有十個鹽巴生產廠家,五個由朝廷把控,其餘五個名額拿來進行出售,價高者得。”

“同時,以後大唐所有的鹽巴都由這十家鹽廠生產,這些鹽巴在大唐境內實行統一定價,運出海外銷售的,各憑能力!”

朱沛面有慍色,顯得極度不爽。

假如皇帝真的批准大唐只能存在十個鹽場,那豈不是把他朱家的鹽生意給搶佔了?

就算楊帆身為江南道大都督,如此明目張膽的取締朱家的鹽生意,朱沛斷然不肯。

於是朱沛死死盯著楊帆說道:“大都督,自古以來,商道就實行自由買賣,你這樣嚴加干涉,是不是太霸道了?”

倒也不怪朱沛惱怒。

如果真像楊帆所說的,把天下鹽場分為十處,五處由朝廷掌控,五處由私人掌控。

很顯然,大家都會對這鹽廠的名額虎視眈眈。

想要得到這些名額,顯然也不是輕鬆的事兒。

到時候天下世家一起競價,他朱家還真不一定有能力拿下其中一個。

更主要的是,他朱家的生意比較單一,本來就是靠販賣食鹽為生。

如果以後斷了這條財路,他朱家將會一蹶不振。

見到朱沛不服,楊帆也不多言,微笑著繼續給其他人介紹,根本就不理會。

曬鹽場只是他丟擲來的第一個誘餌罷了。

之所以這麼說,也是為了回擊朱沛剛才的不合作。

當然,楊帆主要是想收刮江南士族,把這些人的家業榨乾。

畢竟,江南這些人想要得到這些工藝,他們就必須先要籌集錢款。

而這筆錢款是巨大的,顯然他們不可能籌集到。

如今大唐皇家中央銀行馬上成立。

這些人不是想要錢嗎?

來貸款就行。

貸款當然要抵押,而這些世家所佔的田地就是楊帆的目標。

沒有了田地,江南世家自然不必要那些種田的流民,到時候自然會把這些人給吐出來。

缺人啊!

楊帆只能給這些世家下套了!

如今這些江南世家只考慮到了利益,根本沒發現自己已經入了圈套。

當然,這些世家即使發現也沒辦法,畢竟楊帆這是陽謀,他們不得不就範。

走過鹽場,楊帆來到了一座巨大的建築面前。

建築大門口掛著巨大的三個字——琉璃廠!

楊帆一行還沒來到,楊來福早就在大門口處等候。

一見到楊帆,楊來福便彎腰施禮,恭聲道:“見過公子。”

如今楊帆官位越來越高,公子這個稱呼,除了自己家裡人,已經很少有人稱呼了。

“福伯不用多禮!”楊帆把楊來福扶起來,隨口問道:“裡面安排得如何?”

楊來福笑道:“公子請放心,已經安排妥當,只要這些人不亂走,都不涉及到琉璃生產的關鍵步驟。”

“另外,隔壁的造紙廠,王淑芬已經讓人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去看。”

琉璃廠和造紙廠屬於最掙錢的產品之一,楊來福和王淑芬來到以後,楊帆便交給了他們管理。

畢竟,自己家裡人是最放心的。

聽到楊來福的話,還沒等楊帆表態,楊遜便急忙開口道:“大都督,現在人多眼雜,咱們就先不去看這個琉璃製造廠了吧……要不咱們直接去造紙廠?”

“是啊大都督,咱們還是去直接去造紙廠參觀吧!”一旁的林郗也趕緊啊合。

看到急切的兩人,楊帆當然知道他們的心思。

這兩個傢伙顯然害怕製造琉璃的方法被別人看到。

畢竟,他們已經把琉璃生意當成了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看破不說破,楊帆倒也沒有刻意強求。

其他人也不敢有什麼意見,於是一行人直接轉向了旁邊的造紙廠。

行進的過程中,楊帆對著楊來福問道:“新氏造紙是否順利?”

王淑芬和楊來福是夫妻,想來應該瞭解情況。

楊來福說道:“公子儘管放心,用竹子製造出來的紙張韌性更足,而且更加雪白,絕對是書寫的最佳選擇。”

在關中的時候,主要用麻和樹纖維製造紙張,原本的配方自然不能生搬套用,要在原基礎之上另行改進。

而南方多竹,最適合造紙業的發展。

所以讓王淑芬帶領工匠研究用竹造紙的工藝。

蕭然聞聽楊來福的話語,頓時吃了一驚:“你們真能用竹子造出紙來?產量如何?質量如何?”

對於蕭然如此驚訝,楊帆並不覺得奇怪。

雖然造紙業在華夏有悠久的歷史,但大多都是以樹木的纖維和麻為原材料。

自從宋代藤被砍伐殆盡後,竹造紙才逐漸開始出現,這才大大豐富了造紙材料的來源。

如今還是大唐初期,蕭然不知道竹子可以製造紙張並不奇怪。

楊來福笑了笑,恭敬的說道:“回稟郎君,老朽也不知道什麼樣的紙張質量算好,但產量絕對高,我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為了讓天下讀書人都能夠用上我們的紙張。”

楊來福語氣恭敬,但神情卻是傲然不已。

讓天下讀書人都能夠用上我們的紙張……

確實是這些造紙工匠的目標。

聽到楊來福這麼大言不慚的話,蕭然顯然不相信,怒極反笑道:“簡直笑話!即使你們掌握了用竹子造紙,但你怎敢說出‘讓天下人都能用得上你們的紙張’這樣的話?”

“你可知每一張紙的造價幾何?所需要的人工費用幾何?天下讀書人又有幾何?”

“我承認,大都督在關中之時,應該對造紙進行了改進,甚至降低了很多成本,但即使是這樣,也不是一般讀書人能夠承擔得起的,你這種說法簡直是天方夜譚。”

楊來福看了看楊帆,見楊帆並未制止,他便心中有數,於是轉頭對著蕭然說道:“正因為紙張貴,所以我們才鑽研出各種降低成本的方法,南方多竹,用竹子造紙,所以我們能夠把紙張的成本降到最低……”

蕭然顯然對楊來福的說法不相信,鼻子裡哼了一聲,不滿道:“如果為了降低成本而影響紙張的質量,甚至影響讀書人書寫的效果,那要這些紙有何用?”

這次不用楊來福說話,楊帆已經打斷道:“蕭兄,紙張的質量好不好,會不會影響書寫,你進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不過,本都督向來不弄虛作假,要麼不做,要麼做最好的,如果你們蕭家生產出的紙張質量比這裡的還好,不要說你可以拒絕合作,我直接把這些紙張全吃了都可以!”

呃。

楊帆這話也說的太粗魯了,蕭然直接無語。

作為文人,他只是不想因為產量而影響質量而已,所以才發了一些牢騷。

這得是多狂的人,才能說得出這麼自信的話。

如果改進造紙術真的這麼簡單,那他們蕭家千年傳承的造紙術豈不是顯得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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