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府內,楊帆剛把手上的工作處理完,下人來報,李泰持貼拜見。

持貼拜見?

楊帆有些懵!

李泰那死胖子除了自己的後院和機密要地,其他地方可都是橫衝直闖,現在怎麼這麼規矩了?

轉念一想,楊帆倒也猜透李泰此行的目的。

洛兒小姑娘的刺殺讓江南士族的人瑟瑟發抖,楊帆也是知道的。

甚至是默許了這樣的行為。

畢竟,楊帆可不是聖人,面對別人的攻擊還能以德抱怨。

既然這些江南士族想誣陷自己,就要做好被報復的準備。

當然,楊帆之所以默許月落的行為,其實也只是想給這些江南士族一些警告,讓他們這些人乖一點,不要淨給他找麻煩。

如今江南的攤子逐漸鋪開,每個人都忙的腳不沾地,楊帆可沒有太多心思去搞這些勾心鬥角。

這幾天那些江南士族之人拜會李泰的事兒,楊帆也有耳聞。

既然那些江南士族想要和解,楊帆當然不會拒絕,甚至喜於樂見。

既然李泰如此正式的拜訪,楊帆當然也不敢怠慢。

原本打算去陪自己幾個女人,現在是他倒想看看李泰有什麼說辭。

剛想出門迎接,卻沒想到李泰已經被下人引到了正堂之內,陪李泰一起的還有一名管家。

一見到李泰,楊帆先行施禮道:“微臣見過魏王殿下!”

李泰和熙一笑:“咱們都是一家人,妹婿不用多禮,此行就是想嘮嘮些家常,故且隨意一些!”

嘮家常?

如此正式的拜訪,楊帆當然不會相信這個理由。

不過,李泰沒有先說,楊帆當然不會自己開這個頭。

李泰當然也不是易予之輩,只留下了自己的管家,直接把楊帆府上的僕人打發出去,有些反客為主的感覺。

李泰反客為主,楊帆倒不介意,反而賠罪道:“江南事務繁忙,沒有前去拜會殿下,反而讓殿下登門,微臣惶恐啊!”

“妹婿乃江南父母官,諸事繁多,豈能因私費公,倒是本王無所事事,煩添妹婿不少麻煩。”李泰擺了擺手,毫不介意的笑道。

“殿下果然宣告大義,微臣佩服,殿下在江南住的不習慣麼?如果有什麼困難儘管說,只要能夠辦到我一定盡力而為!”

李泰暗歎一聲,只好說道:“本王在江南得妹婿照顧,諸事皆好,哪能不習慣?反倒是看到華亭縣一天一個變化,百姓也安居樂業,本王真是欣慰的很啊,這一切可都是妹婿的功勞!”

“殿下過譽了,這都是大家努力的結果,微臣豈能一人獨享讚譽?更何況,華亭縣能變得越來越好,這裡面可有殿下的大部分功勞啊!”

……

兩人縱聲談笑,相談甚歡!

如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李泰和楊帆是多麼好的朋友呢!

李泰的管家驚訝不已。

自己的主子魏王殿下最是擅長周旋應酬,與什麼人暢談都能如魚得水,甚至東拉西扯間就能讓對方忍不住首先開口詢問來訪的目的。

可楊帆恍若未聞,也就跟著插諢打科,根本不詢問李泰有什麼事兒前來,分明就是一個官場老油條啊!

可他又哪裡知道。

前世楊帆作為業務員,經常接待客戶,對於談判中的技巧早就瞭然於胸。

雖然官場上的一些道道他不是很清楚,但其實都萬變不離其中,摸渾打滾的本事那也一點也不會比李泰差……

楊帆可是知道,較量之中,誰先開口誰就輸了!

更何況,聊家常更能讓人親近,也能讓雙方更容易接受談判的結果,這也是一種技巧。

說了半天口水話,看著楊帆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作派,李泰不由微微苦笑。

這位妹夫可真坐得住呀!

明明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卻裝作什麼事兒也沒有。

李泰罵了一句小狐狸,心頭悱愎不已,甚至有些愁眉苦臉起來。

他真的害怕楊帆漫天要價!

哎,沒辦法,看來只有明說了!

正當李泰思考該如何開口之時,卻聽楊帆問道:“我看殿下眉宇間一股愁容,何以心事重重的樣子?可否說來聽聽?”

暱妹,此時李泰真想罵娘?

楊帆這是會讀心術嗎?

為什麼總是能夠預料自己的下一步?

自己本來就想明說了,卻被楊帆直接截住,被人牽著走的感覺真不好!

李泰鬱悶地道:“妹婿果然慧眼如炬,江南的一些老友不知好歹得罪了妹婿,這讓他們寢食難安,所以託本王做個和事佬,同時向妹旭賠罪。”

楊帆親自給李泰奉茶,笑道:“哪敢讓殿下親自上門賠罪啊!這不是折煞小子麼,一旦讓長樂聽見,豈不責怪我目無尊卑?”

“再說了,既然是殿下的老友得罪於我,那又與殿下何干?”

李泰接過茶水,苦笑道:“妹婿就不要捉弄本王了,本王的家底都在江南,你又不是不知道。。”

楊帆呵呵笑道:“殿下真是辛苦了,不僅在朝中需要時刻小心,在江南還要被這群傢伙拖累,確實難呀!”

李泰順杆就爬,哭訴道:“本王就有這點家底了,所以還請妹婿手下留情呀!”

本來李泰也不願意先開口直奔主題的。

畢竟這樣看上去是自己有些弱勢。

但是楊帆這傢伙拿捏火候這手段實在太強了,讓李泰深深震驚了。

本來以為楊帆能力強,知識廣,武功高……

那麼在交際方面必然會欠缺一些,沒想到是個老滑頭!

李泰覺得,楊帆實在太妖孽了,所以只得放低自己的姿態。

李泰如此坦白和低姿態,倒讓楊帆有些意外。

看來那群人真被小姑娘的手段鎮住了!

不過,楊帆卻想岔了。

月洛雖然武功很高,卻也達不到讓整個江南士族人人自危的地步。

他們害怕的是楊帆的報復!

而李泰如此放低姿態,則是存著交好楊帆的心思。

在李泰看來,雖然大唐文成武將不少,但能跟楊帆相比者,還真是沒有。

更主要的是,楊帆年紀還這麼小,還有足夠的成長空間,這才是最可怕的。

雖然如此低姿態會有些丟人,但只要能夠得到楊帆的好感,李泰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與皇位相比,放低姿態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聽了李泰的話,楊帆也收起了笑容,嚴肅的問道:“殿下如此說,微臣當然不會不知好歹,您儘管吩咐,微臣一定照單執行!”

李泰暗暗罵了一聲。

楊帆這張嘴可真厲害呀!

一句話就把問題又給踢了回來。

若自己不說出一些好處,豈不是讓人覺得自己以權壓人?

“此次彈劾你,乃是王氏牽頭,其他人是被王氏糊弄的,如今王氏已經被嚴懲,還請妹婿放過其他人,只要能夠和解,有什麼條件您儘管提!”

李泰這話算是直接明說了。

意思是說,帶頭的人已經被處罰了,如今江南士族那些傢伙已經服軟,你就放過其他人吧!

聽到李泰的話,楊帆心頭不免有些發笑。

這件事情上,楊帆從沒打算深究到底。

畢竟,再牛的人也不可能跳出時代的限制。

不管怎麼說,江南還是江南士族這些人說話算數。

畢竟,這是時代的背景決定的。

如果楊帆想要逆流而行,除非把這個秩序全部打破。

但皇帝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而且楊帆也沒有這樣的精力和時間。

想到這兒,楊帆說道:“既然殿下都這麼說了,微臣又豈能不給殿下的面子,提條件那就不必了。”

這話讓李泰驚訝不已。

他知道,楊帆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

如果他李泰的面子這麼大,當初也不會被楊帆爆錘了!

雖然李泰猜不透楊帆的心思,但只要楊帆同意和解,他的目的也就達成了,趕緊說道:“妹婿果然大氣,本王佩服,你放心,這些人本王定然會嚴肅警告,讓他們以後不敢亂來。”

楊帆擺了擺手道:“殿下不必如此,既然江南士族那些人願意和解,微臣也很欣慰。”

“某也知道這些人之所以針對我,並不是針對我個人,而是他們害怕失去自己的利益。”

“既然如此,微臣可以讓他們有一個合作共贏的機會,以後他們不僅不會失去利益,反而會比以前掙得更多,就是不知道他們肯不肯放下成見!”

“當然,大家想要一起掙錢,那就得要守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嘛,殿下可以去轉告他們……”

楊帆的這番回答,算是給足了李泰的面子。

畢竟,楊帆不僅一個條件不提就同意和解。

而且還提出合作共贏的機會,這簡直就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

李泰一直尋求與楊帆合作的機會,但由於江南士族與楊帆的敵對關係,讓他夾在中間一直左右為難。

現在好了,楊帆居然如此大度,李泰又怎能不知好歹。

雖然知道楊帆有藉助江南士族來發展江南的心思,但李泰並不會反對。

畢竟,把江南建的越來越好,對李泰而言也是大功一件。

在他看來,楊帆忍辱負重,還屬於吃虧的一方呢!

想到這兒,李泰輕嘆一聲,感慨道:“妹婿的胸懷深如四海,本王不如多矣,此次事件是江南這些人有錯在先,回去以後,本王一定勸說他們,讓他們放下成見,一起打造美好的江南。”

“當然,妹婿如此給本王面子,本王也不能不交底,來之前那群江南士族的人已經說了,什麼事本王都可以跟他們做主。”

“以後若是有能夠幫到妹婿的地方,但講無妨,只要本王做得到,絕不推脫。”

看著面前豪氣干雲的楊帆,李泰並沒有達成目的的喜悅。

在他看來,楊帆年紀輕輕,說話辦事就如此沉穩老練,而且根本不在乎自己個人的得失。

人家講究的是大局觀,在於開拓進取,在於繼往開來。

而自己呢?

卻還在為那幾個不成器的世家子弟求情,只為了讓這些人維護自己、支援自己。

甚至在來之前還患得患失。

卻不知人家楊帆根本就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唉,在來之前,自己和那些江南士族早就落了下乘,拍馬也趕不上楊帆的遠見。

所以,李泰乾脆就將話挑明瞭說,也算是投桃報李。

意思很明顯,就是表示那些世家子弟已經服軟了。

不要說給他們利益了,即使是不給他們利益,李泰都能代他們答應條件。

這倒把楊帆弄得有點發愣,試探道:“殿下的意思是,不管我提出什麼合作,他們都會無條件答應?”

李泰苦笑著說道:“倒也不是說無條件答應,只要不是太離譜,本王都能代他們做主!”

楊帆心神百傳,不斷的評估是否要繼續坑這群江南士族一把。

最後還是決定,還是公平合作為好。

畢竟,那些江南世家經過這麼多的事兒,顯然也是害怕了。

要不然不會推舉李泰作為和事佬與自己進行和解,同時還能夠答應一些無理的條件。

更何況,如果這些人以後再也不知好歹,楊帆也不怕。

最多再弄死幾個人來顯示一下自己的肌肉?

說實話,如果楊帆真想,弄死幾個人對他而言簡直輕而易舉。

不說那些可以遠端阻擊的步槍,就是武裝到牙齒的水師也不是江南士族能夠抗衡的。

想了想,楊帆擺了擺手道:“殿下的好意微臣心領了,你也不必故意要求他們做什麼,畢竟這個合作是建立在公平公正的基礎上的。”

“他們想要掙錢就參與,不想參與某也不強求,只要他們以後遵紀守法,以正當的方式掙錢,即使不參與合作,我也不為難他們。”

“不過,殿下可以跟他們講一講,以後海運衙門總管一切海貿事務,各家只要正常繳稅便可以繼續出海進行商貿,但是不得以見不得人的手段打壓其他人。”

李泰頗為詫異,疑問道:“妹婿的意思是說,你想讓他們合作的專案就是進行海運商貿這方面?”

“當然不止海貿,江南各種產品的生產、運輸或者交易,都可以成為合作的專案,甚至是咱們即將開業的大唐皇家中央銀行,他們也可以入股!”楊帆擺手道。

李泰苦笑道:“如此一來,到時候大家都想進行合作,該如何分配?”

楊帆呵呵一笑:“世界這麼大,商品這麼多,你以為僅憑某一家就能夠單獨吃下?殿下,目光可不要僅限於江南,否則只能成為井底之蛙!”

雖然楊帆這話有些鄙夷的意味,李泰卻無從反駁。

確實,以前江南士族把目光放在江南這一畝三分地上。

幾乎都是一兩家壟斷幾樣日常用品,楊帆的到來讓他們感覺到了威脅,所以才奮力抵抗。

可現在不一樣了!

楊帆說的沒錯。

他們應該把目光放到整個帝國,甚至是其他的國家。

這麼大的市場,如果江南士族還想獨佔,那就是螞蟻吃象,簡直是不自量力。

江南士族之所以想趕走楊帆,是為了什麼?

還不是為了利益?

只要能夠讓他們賺取足夠的利益,江南這些人還會暗地裡玩弄手段打壓楊帆麼?

顯然,答案是否定的。

李泰幾乎可以預料,只要楊帆讓這些江南士族保持昌盛,這些人擁護楊帆絕對會比擁護自己更加熱心。

李泰這時才發覺,自己的目光太短淺了!

輕輕一嘆,李泰頹然道:“即然如此,本王會將你的話原原本本帶給他們,但本王敢肯定,這些人定然會爭先恐後尋求與妹婿合作,到時候你得要斟酌其中的利弊。”

“多謝殿下!微臣會認真考慮的,你跟他們說,想合作的人三天以後集中到大都督府,本都督會親自介紹和帶他們參觀合作的專案,如何取捨,自有他們自己決斷。”

既然已經答應讓江南士族參與,楊帆就讓他們見識一下自己真正的肌肉。

也讓這群固步自封的江南勳貴開開眼界。

當然,歸根結底,楊帆還是惦記著這些人豐厚的家底。

只有讓這些人參與進來,把錢投進來,整個江南的建設才能大踏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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