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形,陸雄目眥欲裂,這可是他最後的家底。

若是沒了,那他陸雄可就真誠光桿司令了。

不過,見到來人手持一杆大鐵搶,躍上船來便如虎入羊群。

兵器飛舞,碰著死挨著亡,平時悍勇的親兵根本沒有一合之將。

船上的親兵慘叫連連瞬間就死了一片!

陸雄心中怒氣勃發,抽出橫刀,一個箭步就撲了上去!

大刀揮出一道道光影,照著那員唐軍武將裝束的敵人腦袋砍去。

刀鋒由於速度太快,劃破空氣發出一聲尖銳的嘯聲。

陸雄感覺,這一刀簡直是他平生巔峰之作。

顯然,那員唐將已然注意到發難的陸雄,眼看大刀就要劈上腦袋,手裡的大鐵搶像是從虛空而來,猛然出現在陸雄的眼前,直取他的咽喉。

一寸長一寸強!

如果大刀不防守,未等砍上對方的腦袋,就得被這一槍刺穿咽喉!

陸雄無奈,只得大刀一收,變劈為削,狠狠的削在長槍之上。

只聽“當”一聲大響,陸雄倒退出了好幾步才站住身形。

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手中傳來,不由讓陸雄悶哼一聲,全身氣血翻騰。

好不容易壓制住體內翻騰的氣血,陸心中駭然!

此人的力氣怎麼會這麼大?

自己一向以勇力稱雄一方,這一下硬碰硬才發現自己的力氣比對方低了不止一籌!

不過,由於硬生生接了對方這一擊,將對方的身形阻了一阻,沒法乘勢擊擊,否則他肯定小命不保。

可是未等陸雄鬆一口氣,手持長槍的唐將已然攻了過來。

隨手往後一刺,殺了正想偷襲他的海盜,一個健步朝自己衝了過來。

手中的大槍猶如靈活的木棍,已經向自己當胸捅來!

陸雄不敢大意,手中大刀再次擋住大槍,腳下移動洩力,身形往一旁一讓想要藉此躲開這一擊。

只要能夠阻延片刻,後面的親兵就會協助自己把對方擊殺。

好虎架不住狼多,即使對方再強也必然喪身此地!

陸雄的想法雖好,當大刀擋在對方兵刃上,才知道大錯特錯!

剛剛對方顯然並沒有盡全力,這一槍的力量遠比剛才那一槍要大的多。

“當”的一聲巨響,手中大刀已經被震得脫手而飛。

不過好歹及時錯身,沒有被一槍桶得腸穿肚爛。

然而對方手腕一翻,又一個槍花刺出,鋒利的槍頭便在陸雄頭上捅出了一個深深的窟窿。

陸雄劇痛之下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嘶,當場氣絕身亡。

薛仁貴手腕用力,長槍將陸雄主屍體挑起,大喝道:“匪首已死,爾等再不投降,格殺勿論!”

岸上的海盜全都傻眼了,全都呆愣愣的看著被一杆大鐵搶挑在半空的屍體。

再看看那個身材魁梧勇猛絕倫的唐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們這夥海盜的勢力在江南一帶能夠稱王稱霸,都是因為陸雄的個人武力卻絕對是頂尖級別!

這麼多年來,他們之所以能夠在大唐日漸強盛的同時,仍然能夠自由自在,就是因為陸雄的勇猛剽悍和強橫武力!

可就是這麼一個在海盜心目中無比強悍的老大,在一群親兵的護衛下,居然被一員唐軍將領斬殺當場,誰敢相信?

老大都被殺了,咱們還拼命什麼?

再打下去,只有等著被宰殺殆盡的下場。

不知是誰第一個拋下了兵器,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所有海盜全都放棄抵抗,丟下兵器抱著頭蹲在地上。

“官爺饒命啊,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就是就是,我們只是聽令行事壞事沒幹多少啊!”

“官爺,我可以帶你們去剿滅其他海匪,饒了我們吧。”

求饒之聲不絕於耳,整個島上雜亂喧囂。

薛仁貴虎目一瞪,大喝道:“全都閉嘴!若再敢聒噪,當斬不赦!”

薛仁貴的怒吼實在是太霸氣了。

何況,此時陸雄還在他高高斜舉的槍尖上挑著呢。

海盜迫於威勢,一個個噤若寒蟬,再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水師兵卒趁機把所有投降的海匪全部控制住,接管了整個海島。

士卒們心中喜悅,紛紛大呼道:“薛都統威武!”

楊帆站到薛仁貴身旁,滿眼皆是欣賞之色,大聲說道:“此戰仁貴當居首功!”

薛仁貴心中氣血翻騰,激動不已。

這才是自己的世界,這才是自己想要的!

只有在軍伍之中,才能體現出自己的本事、價值!

薛仁貴臉孔漲紅,興奮不已,大吼道:“大都督威武!”

說完,這才將陸雄的屍體狠狠摔在地上!

一個人再是膂力驚人,這麼長時間舉著這麼一個人,也有些吃力。

幾乎所有的水師兵卒都大喝響應:“大都督威武!”

“大都督威武!”

“大唐必勝!”

楊帆滿臉赤紅,差點一腳將薛仁貴踹翻在地。

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這麼會去拍馬屁。

再說,自己可是什麼都沒幹,這種吹噓但凡有點廉恥的人都會覺得心虛。

雖然聽起來確實很爽,但楊帆還是臉紅啊。

不過,蘇定方並未被勝利衝昏頭腦,對著海匪大吼道:“但凡舉報立功者,皆可抵過,其他人冥頑不靈者殺!”

“殺殺殺!”

海島之上,吶喊聲震盪雲宵!

所有的海匪都被分別關押在島上。

這些沒了兵器且早已破膽的海匪已不足為患。

那些被炸沉海邊的錢財也讓海匪水鬼幫忙進行打撈,作為戰利品拖回江南。

至於所有的船員和隨行人員,從上到下盡皆神情亢奮,此戰勝利,開啟了對於新式戰船的新篇章。

隨著黑夜降臨,清理也已接近尾聲,露天的屍體被掩埋,大火被撲滅,毀壞的船隻也被清理到一旁。

戰列艦會議室裡,楊帆大馬金刀的坐在首位。

李泰、蘇定方、薛仁貴、席君買等將領分坐左右,各個喜笑顏開。

李泰不由讚歎道:“妹夫果然大才,本王原以為你弄的一些奇淫技巧只是一些旁門左道,沒想到這個新式海船實乃戰場利器。”

“就說那望遠鏡和大炮吧,有了此物,無論陸地還是海上,不僅能對對方兵力部署瞭如指掌,更把整個戰場的變化掌握在手中,特別是那大炮,簡直就是天外仙物,彷彿能夠摧毀眼前的一切物品。”

“有這些利器在,即使兵力差距巨大也能夠以寡敵眾,甚至可以尋找敵人的薄弱之處給予致命一擊,簡直是戰爭殺器,本王佩服之極也。”

對於李泰的話,在場之人紛紛附合。

“是啊!魏王殿下說的不錯,能夠輕易而一舉戰勝眾多海匪,一切都是大都督的功勞!”

聽到眾人的稱讚,楊帆略帶得意的說道:“大家過譽了,不過,《論語》有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只有先準備最先進的武器,才能夠以最小的傷亡獲取最大的勝利。”

“雖然本都督對於兵法韜略排兵佈陣不是很瞭解,對於臨場指揮也不是很熟悉,但在某看來,一個強悍的軍隊,除了要有堅定的意志,還要有銳利的武器,而先進的武器則以弱勝強、以寡敵眾的必備條件之一。”

“當然,在本都督看來,用鮮血打出來的功勳看似激動人心,實則是對自己的部屬的不負責任,這是主帥的失誤,更何況,用部屬的性命和鮮血換來的勝利,本都督不屑一顧。”

“兄弟們都是爹生娘養的,家裡都有父母妻兒,若是輕易舍了性命一個家就毀了,因此,本都督強調,除了要配備最好的裝備,還要有嚴苛的訓練。”

“平時多努力,戰時少流血,只有強悍自身,到了戰場,無論我們面對什麼樣的敵人,才能以壓倒似的優勢碾壓過去。”

“即使敵人千般計策萬種應對,只要有絕對的優勢,我們就能夠立於不敗,因此,先進的武器需要我們共同努力去開發,平時的訓練需要各位平日的努力,這樣咱們才能無往而不勝!”

“大都督仁義!”

幾員太將齊齊起身,神情激動的給楊帆行禮。

能像楊帆這樣愛惜下屬的上官又有幾人?

正如楊帆所說的那樣。

哪一個兵卒不是爹孃生養的,哪一個兵卒沒有父母妻兒?

雖然在戰場之上犧牲一個兵卒是很平常的事,甚至在上官的眼中僅僅只是一個數字。

可就是這一個小小的數字,卻代表著對一個家庭的毀滅性打擊。

古往今來,又有幾人去關心那些默默無聞付出的底層兵卒?

一將功成萬骨枯。

很多將軍只是把士兵當做賺取功勳的工具。

而像楊帆這種體恤下屬,甚至把下屬的生命放在第一位的上官,簡直是古今少有。

這樣的人絕對不會為了利益、為了功勳而將他們這些將領、士兵推出去以成就他自己!

跟著這樣的主帥,不僅能夠輕易賺取功勳光耀門楣,還能夠賺取足夠的錢財,還有比這這更美好的差事麼?

不用想也知道,在楊帆手下當值,簡直是名利雙收。

看著眾人激動的表情,楊帆問道:“此戰我方傷亡多少……”

對於戰損,這是楊帆最關心的事情。

雖然穿越以來他已經越來越融合這個把人命當草芥的時代,也漸漸的也對人命越來越漠視。

但楊帆到底是有著在健全的法制社會中成長起來的現代人,世界觀確實有些不同。

或許他能夠對敵人的生死不屑一顧,但是對於自己手下每一個兵卒的生命,依舊格外重視。

聞言,蘇定方立刻拿起一份厚厚的賬簿遞給楊帆,口中介紹道:“由於水師缺乏作戰經驗,陣亡者三十有三,重傷者四十有四,輕傷者不計其數……”

蘇定方記憶力驚人,即使沒有賬簿,卻對各個數字信口拈來。

翻閱著統計資料,楊帆臉色漸漸陰沉。

蘇定方心中有些忐忑。

難道這位大都督認為自己指揮不利才會損失這麼多人?

可自己確實已經把戰損降到最低了呀。

畢竟己方的人員幾乎都是新訓練的水兵。

正當蘇定方忐忑不安之時,卻聽楊帆再次問道:“陣亡士兵的名字可否有記錄?屍骸可否全部收殮到位,統計可有遺漏?”

“陣亡士兵的姓名都已經記有記載,只是屍骸並未收殮完畢,至於是否有遺漏,還在後期複核!”蘇定方張了張嘴,腦門直冒汗,但還是硬著頭皮回答。

要不是瞭解楊帆的脾性,蘇定方甚至懷疑楊帆在故意找他的茬。

畢竟有沒有漏洩誰敢保證啊?

而李泰卻直接傻眼了。

在他看來,蘇定方以這麼小的代價平定海匪,簡直比古之名將也不弱。

可楊帆如此挑剔,顯然是雞蛋裡挑骨頭。

很顯然,楊帆是故意為難蘇定方。

如果說統計陣亡士兵的名字是最基本的,但要一一收斂檢視士兵的遺骸,甚至保證沒有遺漏……

開什麼玩笑啊!

整個大唐都沒有這麼一說!

想當初征戰東突厥的時候,好多士兵的屍骸都留在了草原上,誰就敢說要把這些屍骸收回?

更何況,現在咱們是海戰,死了掉進海里的,可能早已經飄走,上哪裡去撈?

若是全部一一撈取,甚至後期驗明正身,恐怕沒有時間十天半個月根本不完不成任務。

李泰覺得楊帆有些吹毛求疵了,趕緊為蘇定方辯解道:“咳咳,大都督,本王從未聽聞戰時有收斂陣亡將士遺骸的規矩,沒有這個必要吧?”

“況且,只要對陣亡者按照其功績給予撫卹或者授勳,如此足矣,何必勞神勞力去收殮陣亡者的屍骸,這豈不是多此一舉?”

在古人看來,士兵埋骨異鄉乃是一種榮耀。

反正是死,屍骨埋在哪裡不是一樣。

李泰覺得楊帆有些小題大做,自找麻煩。

大丈夫馬革裹屍,死了便死了,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唯有席君買跟隨楊帆時間最多,深知楊帆的心性。

不過,席君買口中默然不語,心中卻是很是感動。

哪怕現如今的楊帆身居高位,屬於執掌一方的大都督,卻依舊未曾失去赤子之心。

不拋棄,不放棄……

這就是他們這個團隊所信守的諾言。

面對李泰的說辭,楊帆面無表情,毫不給面子說道:“魏王殿下,大唐軍隊有沒有這樣的規矩本都督不管,但只要在本都督手下當值,我就要對手下的人負責到底。”

“蘇定方作為此次出海的主帥,就必須考慮到方方面面,不容任何一方面有失。”

“更何況,本都督讓你列席會議是對你的尊重,並不代表你可以在會議中說話?”

聽到楊帆如此不給面子的話,李泰胖嘟嘟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顯然楊帆這個大都督是要讓大家知道,在江南,還是他楊帆說了算。

即使他是皇帝最寵愛的皇子,也得靠邊站著。

看來楊帆是想拿他這個皇子立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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