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戰列艦上,那些跟隨而來的世家之人已經從興奮中緩過神來。

他們甚至有些後悔乘坐這趟船出海,因為他們發現這艘船的目的地居然是琉球島。

作為江南之人,他們很清楚這裡早已是海匪的天下。

最主要的是,他們根本沒有看到其他護衛船隻一起出行,這也就說明他們此行危險重重。

若是被那些海匪團團圍住,即使這艘船再大又有什麼用?

一旦被海匪抓住,眾人不敢想象後果會是怎麼樣!

於是只得向李泰陳述此行的危險性。

聽到這話,李泰也嚇得不行,趕緊跑到船頭找到了楊帆。

更讓李泰氣憤的是,楊帆這傢伙正領著一眾夫人正對著廣闊無垠的海洋指指點點,好像在說著什麼有趣事兒。

咯咯的笑聲在海風中不斷飄遠。

只見高陽公主杏眸閃閃,好奇的問道:“夫君,這世界上真有這麼大的魚麼?”

原來,此時楊帆正在給眾女普及海洋的知識,現在正講到藍鯨。

楊帆笑著點點頭:“不錯,海洋裡最大的魚長有四十幾丈,重量可達500石以上……”

楊帆並沒有糾正高陽公主把藍鯨稱為魚。

早在《山海經》中就有這麼一段描述:“鯨,海中大魚也。其大橫海吞舟,穴處海底。出穴則水溢,謂之鯨潮,或曰出則潮上,入則潮下;其出入有節,故鯨潮有時。”

這恐怕要算我國古代最早對鯨魚的記錄。

從這段記錄中我們可以得知,當時的人們已經觀測到了鯨魚潛浮運動的一些規律。

至於把鯨魚稱作“大魚”,鑑於當時並沒有對鯨魚進行歸類,實在無可非議。

高陽公主有些難以置信,驚問道:“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巨大的生物,如果人掉到海里,還不得被他一口吞掉?”

“咳咳……這個……公主殿下放心吧,鯨魚雖然很大,但它和人類比較友好,一般不會吃人,你就不用擔心了?”

楊帆只能隨便編了個藉口搪塞一番,決定不再講吓去。

這裡面可涉及到了鯨魚的生理結構,講出來她們聽也聽不懂。

“鯨魚真善良啊,它們體型這麼大,吃什麼呢?不會被餓死吧?”高陽公主感嘆道。

聞言,楊帆頓時哭笑不得。

鯨魚真的善良麼?

楊帆不想去評判,但對於那些小魚小蝦來說絕對是不友好的。

而不遠處的李泰則不爽了,他認為楊帆在糊弄自己的妹妹,趕緊揭穿道:“高陽妹妹,你可不要被他騙了,據古籍記載,大魚者,海魚也,大者長千里,小者數千丈。一生數萬子,常以五月六月就岸生子,至七八月導從其子還大海中。鼓浪成雷,噴沫成雨,水族驚異皆逃匿,莫敢當者。其雌曰鯢,大者亦長千里,眼為明月珠。”

“大魚被沿海一帶稱為海妖,力氣大的可怕,很多出海的漁民都怕碰見這些海妖,一旦遇到,很容易船翻人亡,根本不是良善之物!”

楊帆轉頭望去,卻見一個胖胖的身形從甲板踱步走來,白臉微圓,腰腹闊大,正是魏王李泰。

不可否認的是,這傢伙果然博學多才,對這些偏門知識也記得這麼清楚。

李泰說的確實沒錯,古代的漁民其實是很怕鯨魚的,一般會把鯨魚當成海妖。

因為這時候的造船技術有限,古代漁民所用的船隻很小。

一旦遇到成群的鯨魚,很容易會收到波及而導致船毀人亡,這也是漁民把鯨魚當成海妖的原因。

聽到李泰的話,高陽白皙的臉蛋兒滿是糾結。

但在她心中,自己的夫君瀟灑倜儻、溫潤如玉,那是濁世翩翩佳公子,完全滿足高陽公主心裡對於夫婿的憧憬。

更重要的是,這個男人好像天文地理無所不知,而且胸襟、氣魄都不是一個會說謊的一些小人。

因此,高陽公主強辯道:“魏王哥哥,夫君既然說鯨魚不吃人,那一定就不會吃人,我相信他。”

“這……這……哼,反正鯨魚並不善良,如果真善良,為什麼漁民還把它稱為海妖呢?”見到高陽公主如此辯駁,李泰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畢竟他知道鯨魚的知識都是從書上學來的,他根本沒見到過鯨魚的模樣。

看到高陽公主還想反駁,楊帆擺了擺手笑道:“鯨魚都在深海里,咱們接觸不多,就不必都去探討了……對了,不知魏王前來有何事?”

聽到楊帆的話,李泰這才反應過來此行的目的。

很快,高陽公主幾女都被李泰趕走了,說是和楊帆有事要談。

高陽公主天真爛漫,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妥之處,長樂公主卻是一臉擔憂。

她可知道這位四皇兄性情高傲,而且和楊帆很不對付,一旦發生衝突,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李泰在一眾弟妹的眼裡威望很足,眼睛一瞪,長樂公主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退走。

船頭上,有些溼潤的海風吹在臉龐上,李泰和楊帆兩人都不說話,氣氛很是詭異。

此時李泰的眼晴死死盯著楊帆,眸裡精芒閃閃,凌厲如刀,帶著毫不掩飾的懷疑,就連呼呼的風都靜止了一般。

楊帆站立如松,卻並不為被對方的氣勢所懾。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為何李泰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但既然李泰前來找自己,那這傢伙一定會說出自己的目的。

李泰不開口,楊帆當然不會熱臉貼冷屁股,還是轉頭看向了天邊。

看到楊帆悠閒的神情,令李泰愈發惱怒!

白白胖胖的臉上肌肉猛地一抽,魏王李泰幾乎是咬著後槽牙,一字一字說道:“楊帆,你為何故意讓本王陷入險地,現在本王真恨不得將你斬殺當場!”

在他看來,楊帆就是故意誘騙他上船,目的就是為李承乾除掉他這個競爭對手。

上次楊帆為李承乾爭取了一年之期,在眾朝臣眼中,楊帆已經成為了李承乾的人,李泰當然也是這麼認為。

如今楊帆沒有告知他此行的危險,李泰自然懷疑楊帆居心不良。

經過那些世家之人的恐嚇,李泰當然心頭更加害怕。

一旦被海匪抓住,怎能還有他離他活命的機會?

如此一想,李泰焉能不恨?

若命都沒有了,他還憑什麼去覬覦太子之位?

楊帆卻似絲毫沒有感受到李泰的滔天怒火,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毫無怯意的回視著李泰凌厲的眼神,輕笑道:

“魏王殿下真是恩將仇報啊,某這次讓你賺了這麼多錢,居然說某讓你置於險地,簡直太讓人寒心了,再說,你說某故意讓你陷入險地,可有證據?”

“尼妹,老子要將你大卸八塊。”楊帆如此毫不掩飾的說辭,差點把李泰給氣炸了!

嘴裡罵了一句,提起腿就踢了過來。

幸好楊帆早有準備,李泰的體型又大胖,根本就沒有絲毫威脅。

可楊帆卻不幹了,微微一側身,大喝道:“想打架,找打是吧?老子打架可從沒輸過,如果再動手,信不信某把你丟進海里,讓你嚐嚐海水的味道,難道殿下以為我不敢!”

李泰氣個半死,卻也只能氣呼呼的瞪著楊帆,再不敢動手了。

因為他知道,楊帆這個棒槌真的敢把他丟下海里去。

楊帆瞅了李泰一眼,興致盎然看向了若隱若現的島嶼,看來不用多久就能夠到達。

如果楊帆猜的沒錯,這就是琉球島最大的島嶼草萊嶼。

李泰惡狠狠的瞪了楊帆半晌,似乎也知道自己拿這傢伙確實沒法,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哼了一聲。

只是看到楊帆這幅淡然自若的神情,心裡愈發怒火中燒。

為了掩飾心虛,李泰氣呼呼說道:“楊帆,本王雖然和你有過幾次衝突,但並不是什麼大的恩怨,你為何處處針對本王,讓本王跟你來琉球島,豈不是羊入虎口,更何況,那麼多世家之人都怎麼邀請過來,一旦他們有什麼損傷,本王怎麼交代?”

這也是李泰最不解的地方。

兩人之間的衝突,最早是因為楊帆任禮部侍郎,後來是蕭詩韻,

在李泰看來,那不過是意氣之爭,過去就過去了,還犯得著記一輩子仇不成?

何況,兩次分明都是楊帆佔了便宜,為何楊帆還要不依不饒陷他於險地?

要知道船上很多世家都是他請來的,如果他們有個閃失,即使他李泰能夠逃出去,也與儲君越來越遠。

畢竟,如果沒有江南士族的支援,李泰憑什麼能夠掙得過李承乾。

聽到這話,楊帆終於知道李泰為什麼會這麼說,嘆了口氣,說道:“殿下真是誤會微臣了,微臣怎麼會讓殿下身處險地?如果我真這麼做,長樂她們也不會原諒我啊,更何況,此次讓殿下上船雖然有一些私心,但絕對是為你好,唉,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做好人真是太難了!”

李泰覺得質問楊帆那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如果再說下去,這傢伙非得把自己氣死不可。

“呵呵,和著你讓本王陷入不義,本王還得好好感激你不成?”

熟料楊帆完全不留會他的嘲諷,居然正色點頭道:“不錯,殿下應該感謝我。”

李泰差點氣得吐血,這混蛋怎能這麼不要臉,心頭暗罵,不錯你妹啊!

若不是怕你還手,本王真想打你一頓,還感謝你,想得美。

楊帆瞥了李泰一眼,傲然說道:“你還真不信,此事你還真得感謝我,至於原因……想不想聽,想聽就乖乖的候著,不想聽就滾蛋。”

雖然李泰恨不得咬死楊帆,卻也只能冷著臉說道:“那本王真想聽聽你有何高見,險本王於險地,害本王於不義,本王還得對你感恩戴德不成?”

心裡卻在想,哼,即使你楊帆巧舌如簧,也改變不了現在的事實。

畢竟,琉球島被海匪佔著,楊帆不可能不知道。

當然,李泰也敢怒不敢言,若真的惹毛了楊帆,難保這貨不會惱羞成怒。

若真要是動起手來,李泰可一點勝算都沒有。

現在李泰只是期望於楊帆無言以對,自己才好奚落這個無法無天的傢伙。

楊帆哪裡知道李泰心裡居然想這個?

堂堂親王,李二陛下最寵愛的兒子,居然害怕被自己打,也真是沒誰了。

乾咳一聲,楊帆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此行雖然有一些危險不假,但絕對不會有性命之憂,這點微臣敢對天發誓。”

“另外,雖然王爺邀請了很多世家之人,但這些人的性命可比不上我的娘子,若真有危險,某還會讓長樂她們上船麼,況且,讓那些世家之人徨徨恐恐,絕對對殿下有好處!”

李泰一臉譏諷:“前兩點本王暫且相信,但讓那些世家之人身處險地對本王有好處簡直就是扯淡……”

說完,李泰直接一副看你怎麼辯解的表情。

楊帆回頭瞅了瞅,見沒有人在附近,便壓低聲音問道:“即便大多江南世家明面上都支援殿下你登上大位,但這些人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並不是真心實意為你,不知殿下信不信?”

李泰大怒道:“放屁,如果沒有利益,誰又會支援本王呢,即使是支援太子的關中世家,也還不是期望太子登基後得到好處。”

“江南世家一直支援本王,你卻想離間我們的關心,你到底意欲何為,難道你是受了太子之鼓惑,才故意陷害本王。”

“經此一事,江南世族一定以為是本王想對付他們,你知道本王為了收他們下了多少力嗎?一切都被你毀了,本王恨不得食你之肉、飲你之血,才消我心頭之恨!”

李泰越說越氣,面目有些猙獰,他是真的以為楊帆在算計他。

一旦江南世族之人有損傷,他李泰就難逃其責,他與江南世族的關係必將陷入死局。

江南之行本來就是來鍍金的。

在李泰看來,只要他做出一點功績,又有江南士族的支援,回去以後太子之位唾手可得。

眼看儲君之位即將到手,卻被這個棒槌給攪合黃了,自然憤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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