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重重,在把交接工作處理完畢,楊帆便率領著督運營所部功成身退。

楊帆返回長安,最高興的莫過於公孫節,因為再也不用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時時刻刻防備。

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公孫節自從與楊帆頂槓之後,處處小心翼翼,深怕楊帆產生報復心裡。

以至於安排的住所都不敢住進去,只能暫時住在軍營裡。

如今楊帆這個威脅一走,公孫節心情好了很多,坐在有些陰暗的軍賬裡笑意盎然。

下一步就得著手拉攏本地勢力,與他們聯合起來架空李道宗,進而達到破壞楊帆布局的目的。

心中正在思慮之時,忽聞營房外親兵呼喊:“校尉大人,江夏郡王招你前去議事!”

公孫節心頭一喜,猜想應該是李道宗要商議接手防務一事,這可是掌權的好機會。

騰的一聲站起來,率領著一眾親兵出了營房,急匆匆朝著都督府趕去。

邏些城很少下雨,這一日,卻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場冬雨。

雖然雨勢不大,綿綿的雨絲隨風輕擺,籠罩著一層煙霧。

除了上一次的歡迎宴會,這是公孫節第二次進入邏些城。

這時他才有時間打量著這座吐蕃曾經的都城,街道上熱鬧非凡,大街小巷充滿了歡聲笑語。

甚至很多小孩憑雨絲落在身上,嬉鬧著在街上到處亂跑,好一副祥和安定的模樣。

但公孫節知道,這樣的場景應該不會持續多久,而且他也不允許。

因為最終的目的是為了破壞楊帆的佈局,如果一片祥和之地,豈不是說明楊帆的佈局是正確的?他當然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搖了搖頭,公孫節憐憫的看了這些吐蕃百姓一眼,為了達到目的,只能犧牲這些人的利益了。

正準備邁步前行,耳中卻聽見啪的一聲響從遠處傳來,隨即公孫節陷入了黑暗,同時他的腦門上出現了一個血洞。

這讓跟隨的親兵驚恐莫名,因為公孫節臉上的那一絲憐憫還掛著,瞳孔卻已經煥散,顯然已經沒有了生命的氣息。

如此詭異的模樣,嚇得眾親兵六神無主,一部分親衛慌亂的尋找著襲擊者,一部分撒開腳丫子前去彙報,整個街道亂做了一團。

在公孫節的親兵如同熱鍋中的螞蟻一般慌亂尋找的時候,不遠的一處客棧三樓內,一名男子憑窗遠眺,正是席君買。

見到公孫節人軟倒在地,鮮血染紅了地面,席君買卻無動於衷。

不一會兒,一個身影自樓梯處閃現,沉聲道:“稟告小隊長,任務完成!.”

席君買轉身看向來人,頜首道:“幹得不錯,這公孫節自己作死,怪不了誰,咱們立即出發,趕緊追上侯爺!”

“諾!”

那人應了一聲,轉身下樓。

席君買又遠眺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公孫節,嘴裡不停嘀咕:“侯爺果然威武,居然能發明出如此恐怖的武器,真是天縱奇才呀,難怪這種武器只配備在了親衛的身上,實在太恐怖了.”

說完,隨之如同鬼魅一般也消失在了客棧之中。

細雨綿綿,雖然客棧中的客人也聽見了這聲響動,冬雷在吐蕃雖少,但也時有發生,都不以為意,飲酒閒談,根本無動於衷。

如果他們知道這聲響動讓幾百米外的一名大唐校尉死亡,不知道還能不能這麼淡定。

……西南都督府,府外的細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

李道宗尚在書房之中對著如山的案卷辛苦奮戰,剛剛處理完,抬手飲了一口熱茶,緩解了一下手指的僵硬。

這時他才發現,好像自己早已經讓人傳令給公孫節,這個傢伙怎麼還沒到,難道真的明目張膽違抗自己的命令不成?正在此時,書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房門被人霍然推開。

李道宗皺了皺眉,平時雖然沒有擺什麼架子,但是這裡好歹是自己處理公務的地方,什麼人這麼沒有規矩,沒有經過通報就闖了進來?不爽的轉過頭去,便見到自己的親衛隊長一臉驚慌的闖了進來。

“發生了什麼事?”

李道宗有些驚訝的問道。

這位親衛隊長跟隨他多年,平素最是穩妥的一個人,今日怎地這般失態?親衛隊長渾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忽說道:“王爺,公孫節死了!”

“什麼?公孫節居然死了,抓到了兇手沒有?”

李道宗大吃一驚,騰的一聲站了起來。

心中卻閃過一個念頭:“忠義侯乾的?”

第一個念頭就是楊帆把公孫節給幹掉了。

“呃,沒有抓到兇手,但公孫節死在了大街上,根本沒有見到襲擊之人,據說,當時只聽到叭一聲響,公孫節的腦門便出現了一個血洞,襲擊者所用的武器都還沒查清楚,更不用說抓到人了,但這種武器實在可怕,王爺定當要多加小心”親衛隊長心有餘悸的解釋。

李道宗卻是有些愕然,叭的一聲?然後,他自然想起了剛剛的那一聲異響,還以為是冬雷呢?到底是什麼武器?李道宗百思不得其解,不過轉眼之間,他就釋然了。

誰管那個武器是什麼?只要公孫節死了那就是皆大歡喜!這混蛋到了吐蕃,一直恕我拉幫結夥想架空自己,早就令李道宗煩不勝煩!李道宗還指望著能在吐蕃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偉業流傳千古,能看得慣公孫節就見鬼了!更何況楊帆他們幾人已經達成了共識,公孫節一定得除掉,只是沒想到楊帆會這麼快出手罷了。

不過死得正是時候,一旦讓他接管的防務,後果就不堪設想了,李道宗嘴角不自禁的溢位一絲笑容。

自此以後,吐蕃這個地方就再也無人對他掣肘了,便可以大刀闊斧的按照楊帆的佈局行事!……細雨綿綿,吐蕃高原的氣候便是如此,一旦下雨便冷得不行,瑟瑟的冷風又似乎想要把徹骨的寒意吹進骨頭。

雨勢不大,但道路卻已經泥濘不堪,在這般陰冷的天氣下行軍,對於士卒的身體是極大的考驗。

長途跋涉帶來的勞累使得身體的溫度很高,再被陰冷的雨水一淋,極易染風寒。

因此楊帆直接在一處平坦之地紮營停留,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為了等候席君買幾人。

雖然知道席君買不可能讓他失望,結果還沒出來之前,一切都還沒有定論。

剛踏入大帳,席君買便來稟告任務的完成情況。

“侯爺所料不差,那公孫節在大軍走後便迫不及待進城接手防務,我們直接在熱鬧的街市上暗殺了他.”

楊帆挑了挑眉毛:“有沒有人發現你們?”

“沒有!”

席君買篤定地道。

楊帆點點頭,倒是沒有太多意外。

說到底,這件事雖然誰也拿不出證據,但是有許多人其實是不需要證據的。

比如李二陛下,又比如張亮!只要他們心裡確定是楊帆幹得就行了,要什麼證據呢?不過,無論如何,公孫節這個傢伙必須死,不然對於吐蕃的佈局實在是威脅太大了。

“嗯,不錯,你好生下去休息,明天我們還要抓緊趕路.”

楊帆擺了擺手說道。

船到橋頭自然直!如今已經進入十一月,如果晃悠悠再耽擱時間,回到長安城就要過年了。

楊帆可不想在半道上過年!當楊帆他們正從吐蕃撤軍回長安的時候,長孫衝一行人已經到達了長安城。

雖然一路辛苦,但長孫衝卻不敢有一絲耽擱,一回到府上就火急火燎的找到長孫無忌。

趙國公府書房內。

“砰!你說什麼?”

一盞茶杯掉落地上,被摔得粉碎。

長孫無忌怒目而視,額頭的青筋凸起,富態的面容此時漲得通紅,頜下的短鬚也不斷抽動。

“你在官場之上已經歷練多年,見過的陰謀詭計也不少,怎能犯下此等低階的錯誤?”

“那段志玄出身市井,根本不知教禮,翻臉無情猶如家常便飯,你怎能將把柄落入其兒子手中,以後咱們長孫氏豈不是被其牽制?”

長孫無忌痛心疾首的喝斥,幾乎是咬著牙後座大聲怒吼。

站著的長孫衝戰戰兢兢,垂著頭諾諾不敢反嘴。

看著一臉沮喪的兒子,長孫無忌心中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心裡不禁泛起疑惑,這還是那個聰穎獨秀的兒子麼?做事居然如此莽撞,根本不思量後果!深深吸了口氣,長孫無忌努力壓制住心頭的怒氣,哀嘆道:“咱們長孫家不怕做錯事,天大的錯事亦有為父和你姑姑給你頂著.”

“可你現在做出如此幼稚之事,實在太荒唐了,為父深感失望,為了除掉楊帆,就與段瓚合謀,虧你想得出來!”

“你簡直天真到了極點,且不說能不能把楊帆弄死,即便滅了楊帆,你就以為能甩得脫段家的糾纏?”

“段瓚父子可不是什麼信守承諾的君子,若是敲詐起來,絲毫不會顧及臉皮,甚至會將你敲骨吸髓榨乾了為止.”

自己的兒子曾經多麼精明的一個人,怎地如此糊塗?長孫無忌簡直不敢相信長孫衝會做出如此無腦的舉動。

再說,在長孫無忌眼中,如果長孫家想弄死一個人,還輪不到與別人合作的地步。

看到父親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長孫衝咬著嘴唇,一雙修長的手指握成的拳。

他可以捱打、可以捱罵,但就是受不了長孫無忌這種極度失望的表情。

怒氣矇蔽了神智,只見長孫衝抬起充血的雙眼,大聲嘶吼道:“孩兒就是恨,就是不服,那楊帆有什麼能耐,憑什麼你們一個兩個都看好他?”

“再說,我是酒後失言說出了作戰計劃沒錯,可是沒有證據,誰能把我怎麼樣?”

“況且,段瓚保證,楊帆絕不可能活著回到長安!我要他死.”

“啪!”

長孫無忌抬手就是狠狠的一個耳光,打得長孫衝一個趔趄,隨即大怒道:“給我閉嘴,有些話即使想也得一輩子爛在肚子裡,正所謂禍從口出,否則不僅僅是你,整個家族都得受到牽連.”

“由於你的失言,讓前鋒營近千人死亡,又有謀害功臣之嫌,你以為陛下是吃醋的?若這事一旦流傳開來,即使是陛下也保不了你.”

長孫衝捂著火辣辣的臉,讓他神智清醒了不少,慌亂的說道:“父親,孩兒知錯.”

長孫無忌臉色陰沉,雙眼直視著長孫衝,問道:“你怎麼會如此恨楊帆,莫非有什麼仇怨?”

“呃……”長孫衝猶豫不決。

見到長孫無忌並未罷休,只好說道:“那楊帆作了那首《愛蓮說》,孩兒如今成為長安笑柄,便是公主的清譽也受損,孩兒氣不過,所以才想要置楊帆於死地!”

長孫無忌根本不信,微微搖了搖頭。

這一輩子,若論揣摩人心,不說獨一無二,卻也不是長孫衝能夠騙到的!從兒子長孫衝遊移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的這番話未免有些不盡不實。

別人寫一首歪詩你就弄死別人,這不是扯淡嗎?更何況別人是有勳爵官位的人!思量一番,長孫無忌卻也不好逼得太急,只能旁敲側擊問道:“那你與公主之間呢,是否有什麼隔閡,雖然你們當得起相敬如賓,但反倒不像真正的夫妻.”

按說身為人父,等閒是絕對不會跟兒子探討夫妻之間的關係,可長孫無忌實在是忍不住想要問一問。

小夫妻兩個看似恩愛,實則總是給人一種敬而遠之的疏離感,難免惹人生疑。

難道長樂公主與楊帆勾搭上了,才讓自己的兒子失了智。

最主要的是,長孫衝成婚多年,卻一直沒有兒子降生,這不得不讓長孫無忌懷疑。

面對父親質疑的目光,長孫衝面色發白,心頭怦怦直跳,勉強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否認道:“孩兒與公主的感情一直很好,也沒什麼問題.”

長孫無忌沉吟半晌,卻是不信,說道:“你與公主成婚多年,一直未有生育,過得幾日為父便向陛下請求,為你納一房妾室,生兒育女,傳宗接代,乃是頭等大事,想必陛下不會因為此事便偏見於長孫家.”

“另外,剛剛所說之事你把它爛在肚子裡,不可再與段家合作做糊塗事,其他的有為父幫你善後.”

長孫衝笑不出來了,訥訥道:“謝謝父親,不過納妾一事……這個沒必要吧?父親此舉必然令公主難過,若是公主的身子有什麼毛病,豈不是令她難堪?”

“勿需多言!”

長孫無忌擺手打斷,冷聲說道:“難堪又如何?你且安心,自有為父去跟陛下求情.”

“啪”一聲輕微的破碎聲音從書房外傳來。

父子倆面色大變,下意識的互視一眼,剛剛的話語,可不能流傳出去,那可就是彌天大罪。

長孫衝畢竟年輕些,一個箭步竄到門口,便見到門邊有一盞湯水灑在地上。

長孫衝猛地跑出來,對著門口幾丈外看守的家僕喝問道:“剛剛是誰來過?”

那家僕被長孫衝猙獰的面容嚇了一大跳,趕緊跪地說道:“是公主殿下.”

“人呢?”

長孫衝急問。

“剛走!”

此時,長孫無忌也從房內走出,黑著臉問道:“是誰?”

長孫衝有些呆滯的說道:“是公主殿下.”

長孫無忌愣了一下,面色陰鬱,趕緊思量起對策。

不知這位公主殿下剛剛聽沒聽到他們父子間的淡話?若是聽見,到底聽見了多少?一時之間,即便是狡詐多智的長孫無忌也感到棘手無比。

他倒不怕公主聽到後面的話,可若是聽到了前半段,那事情就鬧大發了,主要是他還沒有準備好說辭。

長孫衝當然也知道問題的嚴重性,趕緊說道:“孩兒這就去看看公主.”

“無論如何,你要將公主先穩住,再探探口風,如果……我們長孫家可不能因為這事一蹶不振……實在不行,你懂的……”長孫無忌陰沉著臉,眼中閃著寒光。

“孩兒省得.”

長孫衝悽慘一笑,最後咬一咬牙,急匆匆向後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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