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看起來面生啊,混哪條道的?拜的哪個山頭?”
“呼嚕嚕……”
許長安彷佛沒聽見一般,顧自低頭吃麵。
這下,黑熊臉上掛不住了,當即抬手重重一拍桌子,拍得麵碗都跳了起來。
好在龍門客棧的桌子、板凳都是特製的,木質硬,又厚實,要不然哪裡經得住黑熊這一拍?
“小子,你聾了?聽不到大爺問話?”
說話間,黑熊的手已經摸到了刀柄上,看樣子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
許長安皺了皺眉,看了看桌上濺的湯汁。
隨之瞟向黑熊:“你在跟我說話?”
黑熊罵罵咧咧:“媽的,你敢戲耍你大爺?信不信老子……”
沒等這傢伙發完狠。
“唰!”
一道劍光掠過。
一切發生的太快。
快得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見黑熊瞪大驚恐的雙眼,沉重的身體慢慢往後仰。
“轟!”
終於,連人帶板凳一起倒翻倒在地。
直到這時候,他的喉嚨方才如噴泉一般噴出一股血來。
“夥計,再給我煮碗麵來。”
許長安彷佛沒事一般,一邊還劍歸鞘,一邊衝著夥計吩咐了一聲。
要說這龍門客棧,打鬥是經常的事。
看大堂裡的桌子板凳便知道,上面佈滿了各種武器噼砍的痕跡,甚至還有乾透了的血跡。
所以,一眾人對打鬥見慣不驚。
只不過,許長安出劍太快,一劍封喉,而且殺的還是頗有名氣的黑熊,這就有點讓人心驚了。
而且,在這些江湖人眼中,許長安看起來細皮嫩肉的,甚至還有點文謅謅的樣子,年齡也不大,一點也不像個長期走江湖的人。
出手竟如此之果斷,如此之狠辣?
“哦,客官請稍等。”
夥計愣了一會,終於回過神來,衝著廚房方向大喊:“尼姑面一碗。”
“不!”許長安卻道:“這次我要牛肉麵,記住,是牛肉。”
“是是是……”夥計忙不迭應聲。
且不說之前金鑲玉打過招呼,就算沒有,他哪裡還有膽子拿什麼香肉冒充牛肉羊肉什麼的?
其實,許長安本沒打算如此高調。
奈何,他默默悶頭吃麵,偏偏有不長眼的傢伙非要作死。
江湖就是這樣,你不狠一點,別人就會以為你好欺負,找你麻煩的人便會一個接一個。
經過此事之後,許長安相信,敢主動前來招惹他的人應該不多。
“來來來,喝酒喝酒。”
“哥倆好哇,五魁首啊……”
果然,一眾酒客一個個回過神來,彷佛沒事一般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
金鑲玉則扯著嗓子喝道:“三兩,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收拾?小黑子,記得吩咐廚房,殺豬留下個頭。”
這又是一句暗語。
黑熊乃是官府長年通緝的江洋大盜。
一般情況下,金鑲玉不會主動去舉報或是殺人領賞,以免砸了自己的招牌。
但現在黑熊已經被人殺了,那就不能浪費了,留著個人頭去領賞,又能得幾百兩銀子。
當晚。
許長安盤坐在床上調息內氣。
突然間,門輕響了幾聲。
“誰?”
“我,金鑲玉。”
許長安似乎早有預料,回道:“進來吧,門沒反鎖。”
“吱呀~”
隨著一聲響,金鑲玉掌著一盞燈,裹著一縷香風走了進來。
看樣子,刻意裝扮了一番。
“不知老闆娘深夜造訪,是有什麼要事嗎?”
金鑲玉將燈放到桌上,隨之坐了下來,一副幽怨的模樣道:“沒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天?”
“好啊!”
許長安也走到桌邊坐下,微笑道:“不知老闆娘想聊什麼?”
金鑲玉下意識瞟了一眼許長安放在枕邊的劍,隨之假裝很熱的樣子抖著衣衫:“你不覺得今晚有點熱?”
“是嗎?如果你熱的話可以脫一件衣衫,在下不會介意的。”
金鑲玉一副嬌嗔的語氣道:“壞死了,人家就穿了一件,脫了豈不是被你看光?”
這女人時而潑辣,時而妖媚,一會老孃,一會人家,轉換的相當自然。
不過,許長安心裡很清楚,這女人今晚來並非真心跑來找他點蠟燭,而是想探他的底細。
果然,閒扯了幾句後,金鑲玉突然道:“看你身手這麼好,這次到龍門來,莫非是有什麼大買賣?”
“不錯!”
許長安微笑著點了點頭。
他回答的如此爽快,反倒讓金鑲玉愣了愣。
不過,她也不好再刨根問底,畢竟道上有道上的規矩。
就算要問,也得旁敲側擊。
結果,還沒等金鑲玉試探,許長安卻自己洩了底。
“不知老闆娘是否聽說過一個傳說,這龍門沙漠兩塊刻著西夏文的石碑……”
一聽此話,金鑲不由臉色一驚,下意識道:“你怎麼知道?”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吧?但凡跑這條道的相信大多數人都聽說過。”
金鑲玉故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回道:“也對,不過傳說終究是傳說,世間各種各樣神奇的傳說多了去。”
許長安搖了搖頭:“不,這個傳說並非虛無縹緲,而是有史可據。”
金鑲玉試探地問了一句:“哦?難道那兩塊石碑有什麼名堂?”
其實,龍門沙漠的兩塊石碑是怎麼回事,她心裡一清二楚。
可以說,她在龍門開客棧的目的,也正是為了這個傳說而來。
許長安點了點頭:“沒錯。龍門這一帶,在三百前年乃是太白上國的定都之地,名曰黑水城。
蒙古人派兵圍城,圍困了近一年,令得黑水城成了一座孤城,斷水、斷糧。
但,黑水城的戰士與百姓卻不屈服,他們將皇宮封存起來,集體殉國。
在他們殉國的那一天,黑風暴突然降臨,將整個黑水城淹沒於黃沙之下……”
聽到這個故事,金鑲玉愣了一陣子,隨之故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笑道:“你說的這個故事與那兩塊碑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去。那兩塊石碑經風沙多年的侵蝕,如今只能依稀辨識出四個字,龍門飛甲。
實際上,完整的碑文應是十個字,來甲飛旋龍,沙海獻神門……”
聽到最後一句時,金鑲玉整個人彷佛傻了一般,眼神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一直以來,她以為江湖中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屈指可數。
哪知許長安卻像講故事一般娓娓道來,完全沒有當作什麼秘密,就這樣當著她的面平平澹澹講了出來。
金鑲玉之所以在龍門山創辦龍門客棧,最終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秘密。
準確地說,是為了黑水城中數不清的金銀珠寶。
黑水城畢竟是一國之都,皇宮裡不知珍藏了多少財寶。
如今,整座城與那些金銀珠寶皆埋葬在茫茫黃沙之下,誰也說不清具體位置。
這些年來,金鑲玉一邊經營客棧,一邊等待機會。
同時又暗中招募人手挖地道,試圖從地下找到黑水城遺蹟。
結果遺蹟沒找到,倒是挖出了一條出關通道,也算得上是一樁意外的收穫。
眼見著金鑲玉震驚的神態,許長安故意道:“怎麼?難不成老闆娘不知道這件事?”
金鑲玉終於回過神來,急急問:“如此隱秘之事,你到底是從哪裡聽來的?”
“這個就不便告知了……以在下猜測,你在這裡開客棧恐怕也是為了黑水城的寶藏吧?”
金鑲玉下意識否認:“老孃也是剛知道……”
這會又變成老孃了。
“是麼?那就太巧了,咱們可以合作。”
“合作?”金鑲玉愣了愣:“這就是你來龍門山的目的,你說的大買賣?”
“怎麼?老闆娘是不相信在下,還是認為在下沒有合作的資格?”
金鑲玉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道:“關於黑水城的事,你還知道一些什麼?”
“看來老闆娘還是不相信在下。好吧,那在下便再說幾句。
想要尋找黑水城的寶藏,關鍵就在於石碑上的十個字,來甲飛旋龍,沙海獻神門。
來甲,就是每六十年一甲子,飛旋龍,指的是黑沙暴。
神門是太白上國的皇宮大門。
合起的意思就是每一甲子黑沙暴就會將大漠吹開,埋在地下的皇宮就會破沙而出。
老闆娘,在下說的對否?”
金鑲玉卻回了一句:“你知不知道龍門客棧是什麼地方?”
許長安一本正經道:“如果在下猜的沒錯,這應該是一家黑店。”
金鑲玉眯了眯眼:“明知是黑店,你還敢跟老孃談合作?”
“開黑店的也不一定就是窮兇極惡之徒,特別是像老闆娘這樣的妙人兒……”
聞言,金鑲玉不由嫵媚一笑:“你是衝著老孃來的,還是衝著寶藏來的?”
“魚和熊掌,在下都要。”
金鑲玉不由臉色一寒,出手如電:“老孃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她快,許長安更快。
他既然敢來龍門客棧,自然也是有著相當自信的。
金鑲玉的身手的確不錯,但路子雜,全都是一些典型的江湖功夫,最擅長的乃是暗器:柳葉鏢。
另外,客棧裡還隱藏著一個高手:刁不遇。
這小子是個韃靼人,也不知從哪裡練會了一套神乎其技的刀法,類似於庖丁解牛。
一頭羊,他能用一把菜刀將骨架完整地剔出來。
雖說許長安辦不到刁不遇那樣的手法,但雙方真要生死相搏,他自有法子對付。
其他人,黑子、順子、三兩之類更不在話下,都是一些江湖草莽,不足為懼。
當然,這些都是最壞的打算。
畢竟許長安了解金鑲玉,她是一個個性複雜的女人,身上有不少缺點,比如貪財、好色、市儈、現實、狠辣……
但,也有不少優點。
她是一個愛恨分明的女人,有自己的處世原則。
雖然貪財,但也重情重義,為了情義,可以拋棄一切。
沒過幾招,金鑲玉便被許長安一把扯下了衣衫……她還真沒有說謊,果然只穿了一件。
換作尋常女人,怕是羞怒難當。
但金鑲玉可不是尋常女人,居然若無其事,坦坦蕩蕩衝著許長安道:“正好老孃有點熱,脫了涼快。”
“那老闆娘今晚還點不點?”
聞言,金鑲玉不由微微低頭,嘴一撇:“老孃怕你不亮。”
“試試不就知道了?”
金鑲玉一臉挑釁:“來啊……”
緊接著,房間裡又傳來了一陣激烈的打鬥聲。
不覺間,天亮了。
金鑲玉坐起身來,長長伸了個懶腰,一臉愜意的樣子。
“老孃免了你的房租,你愛住多久都行。”
許長安笑了笑道:“這些都是小錢,還是那句話,找到黑水城的寶藏,那才是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
“那你有沒有辦法找到黑水城?”
“目前來說暫時沒有。”
金鑲玉不由撇了撇嘴:“那我憑什麼和你合作?多一個人老孃就得多分出一份。”
“所以說你頭髮長,見識短。太白上國積累了近二百年的財富,黃金恐怕不能以兩計,得以車計。
隨便拉一車都夠花一輩子了,你怕人分?”
“誰會嫌錢多?”
“那也要吃得下才行。據在下所知,就算黑風暴吹開黃沙,黑水城浮出地面,你也拿不了多少黃金。”
一聽此話,金鑲玉不由吃了一驚,下意問:“為何?”
許長安笑道:“呵呵,看來老闆娘你還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來甲飛旋龍,一甲子一次的黑風暴會持續兩次。
第一次吹開浮沙,而第二次一切又將恢復原樣,黑水城將再次埋入黃沙。
期間間隔的時間並不長,再加上皇宮地形複雜,如迷宮一般,你以為能拿走多少財寶?
搞不好,還要將自己也搭進去,一起埋在黃沙之下。”
“有這樣的事?”
顯然,金鑲玉有些不信。
許長安回道:“如果不是這樣,恐怕早就有人得手了,還能埋到今天?
黑水城的寶藏傳說,在西北一帶聽過的人多的是,並不是什麼天大的秘密。
只是,很多人不清楚其規律,找也是白找。”
金鑲玉眼神閃爍了一會,終於道:“好,老孃可以和你合作。不過,你也要拿出一點誠意。”
“什麼樣的誠意?”
“告訴老孃,你到底是什麼來路?”
“在下姓許,名長安,關中人氏,一介江湖無名小輩……”
金鑲玉冷哼一聲:“少湖弄老孃,黑水城的秘密沒有幾個人知道,你到底是從哪裡聽來的?”
“在下也是無意中得知,但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吃不下這麼大一筆買賣,所以,這才前來找老闆娘合作。”
金鑲玉盯著許長安看了好一會兒,終於道:“好吧,你先留下,容老孃考慮考慮再下決定。”
“多謝老闆娘。”
“先說好,老孃這裡可不是白吃白住白睡的地方,沒事得幫著幹活。”
許長安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容道:“放心吧老闆娘,在下一定好好幹!”
就這樣,許長安暫時留在了龍門客棧,身份也從顧客變成了一名夥計。
每當刁不遇剔羊的時候,他便會站在一邊專注地看著。
一個人的記憶力有限。
但,許長安卻有一個BUG,他可以連線系統,眼睛如同一臺攝像機一般將看到的影像記錄下來。
空閒時再調出來反覆觀摩。
而且還可以慢鏡頭,甚至是分解成靜態畫面一幀一幀地看。
甚至,還可以利超算演算與分析,去蕪存菁,自動生成一套功法或招式。
對於許長安來說,這個功能簡直不要太好用。
當然,如果對方的招式需要相應的心法配合,那就沒法了,只能彷其形。
比如降龍十八掌什麼的,沒有相應的心法修煉,根本沒有辦法施展。
……
【PS:這幾天有點事要忙,更新稍慢一點,過幾天有空了補上。】
【另:時間線、劇情、人物等設定皆以本書設定為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