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園這邊一切趨向正軌,但有人得意自然就會有人失意,比如說鳳粉黛。

雖然白天鳳羽珩剛許了她一條五寶手帕,但這丫頭就是有一顆永遠不懂得滿足的心。眼見鳳羽珩在御王府的撐腰下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她越來越覺得自己似乎永遠都沒有出頭之日。

在她上面,除了鳳想容之外,其餘兩個姐姐,一個是鳳家嫡女,京城第一美人,一個是未來御王府的正妃,她呢?

小姑娘撇頭瞅了瞅正在屋中描眉畫眼等著鳳瑾元晚上過來的韓氏,氣就不打一處來。衝過去一把將她手中的胭脂奪下來,尖著嗓子就喊:“整天就知道打扮你自己!你就不能為我想想?”

韓氏手一哆嗦,臉上原本時刻都掛著的媚態也漸漸褪了去。

她這個女兒從來都是這樣,會突然之間情緒失控,衝著她發火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其實韓氏心裡明白,今日被鳳羽珩這麼一刺激,粉黛肯定是受不了的。可是受不了又能怎樣?

“你娘我就是個妾,你讓我怎麼為你想?”

“鳳沉魚的娘原本也是個妾!”粉黛始終想不明白這個事情,“為什麼人家當妾都能爬上主母的位置,你就不行?如果你有人家那樣爭氣,我至於還是這府裡的一個小小庶女嗎?”

“庶女怎麼了?”韓氏鳳眼一挑,“庶女也是鳳家的孩子!你父親是宰相,你縱是庶女,又有誰敢輕待了你?”

“可是也沒人重待我!”粉黛氣呼呼地坐到椅子上,繼續衝韓氏發火,“你難道不知道老太太對我的態度嗎?你難道不知道大夫人根本就不願意管我和想容嗎?你難道不知道鳳沉魚她根本就是掛著菩薩臉實際是豺狼心嗎?”

韓氏嚇得趕緊上前將粉黛的嘴給捂住——“你瞎說什麼?我告訴你,在這個家裡誰都可以詆譭,唯獨對你那大姐姐,你死了扳倒她的心!”

“她們都好!那我怎麼辦?我怎麼辦?”粉黛失控般地叫喊起來,“我也想要鳳羽珩的那些東西!你能給我找一個那樣的夫婿嗎?”

韓氏無奈,“你才多大?還沒到說親的年齡。”

“到了就有了?”粉黛眼睛又立了起來,“每天就知道描眉畫眼的勾搭父親,你勾搭出什麼結果了?你有本事倒是生個兒子啊!原本家裡只有那個不爭氣的大哥,現在鳳子睿回來了,咱們還有什麼指望!”

終於,鳳粉黛的話讓韓氏沉默下來。一隻手輕扶到肚子上,精緻的眼妝被瞬湧出來的淚糊了去。

兒子嗎?她何嘗不想有個兒子。可在這個府裡,只要沈氏還在,她也好,安氏也好,都別想生下兒子來。

去年她有孕,稀裡糊塗地喝了一碗保胎的藥孩子就沒了,大夫說那是個成了型的男胎。後來她暗裡查出那大夫與沈氏身邊的金珍竟有往來,她與鳳瑾元說了,卻沒得到任何結果。再後來,宮裡太后過壽,鳳瑾元獻上了一座翡翠觀音,聽說是沈氏的胞弟為他特地尋來的。

沈氏總有讓鳳瑾元無法捨棄的理由,而她韓氏,除了一張已經開始枯萎的臉之外,什麼都沒有。

這一晚,鳳府註定有很多人難眠。粉黛失控,沈氏也沒好到哪去。

御王府搬過來的那些東西沒落到她手裡,她是渾身都難受。

沉魚無奈地在旁邊勸著,可是說著說著,自己也不甘心起來:“要說別的也就算了,只是一想到那五寶……”

沈氏怎會不明白沉魚的意思,當即便冷哼一聲:“我的沉魚是京城第一美女,五寶當然要穿在你的身上才能顯出價值。”

沉魚幽幽一聲嘆息:“可人家畢竟是未來的御王妃,是皇上最寵愛的九皇子的正妃。”

“九皇子又能怎樣?”沈氏不屑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原本你父親是想要把這門親事換給你的,結果那九皇子不爭氣,自個兒傷了身子。一個子嗣都沒希望的皇子就與那把龍椅徹底絕了緣,她鳳羽珩現在再風光,將來還不是一樣見到你要磕頭請安。”

沉魚臉紅了紅,嬌柔又婉轉地叫了聲:“母親。”

沈氏這才露了笑臉,拉過沉魚的手說:“我們的沉魚要嫁就嫁未來的天子。”

“可人家願意娶我麼?畢竟我只是鳳府的繼嫡女。”

“誰敢說你是繼嫡女?”沈氏吐了一口粗氣,咬牙道:“那鳳羽珩不是還得在府中待嫁麼,三年的時間可以發生很多事情了。沉魚放心,那些個衣料早晚都是你的,也只有你才配得起那樣珍貴的東西。”

沉魚沒動聲色,眼裡卻閃了幾絲欣喜的光。

柳園

鳳羽珩睡得正香,突然就聽到有拍門的聲音傳來,時刻都保持警惕的她立時轉醒,就聽到門外忘川急切地喊著:“小姐,小姐醒了嗎?”

她眉心微皺,心底忽悠一下,便知定是有事發生,趕緊開口道:“醒了,進來。”

忘川匆忙而入,到了近前急聲道:“小姐快去看看,睿少爺病了。”

“病了?”鳳羽珩一愣,睡前還好好的,還跑到院子裡纏著黃泉玩了好半天,怎麼突然就病了?

來不及細穿衣,隨手扯了件衫罩在外面,跟著忘川往子睿的房裡跑。

她們到時,小傢伙正慘白著一張臉趴在床榻上拼命嘔吐。姚氏在旁邊急得直掉眼淚,孫嬤嬤不停地幫著子睿順背,卻也沒見好轉。

見她過來,黃泉一手端著木盆一邊對鳳羽珩說:“睿少爺是睡下之後發的病,原本我和忘川在院子裡,孫嬤嬤出來叫我們,說是睿少爺睡得很不踏實,待我們再進來,少爺就開始嘔吐了。”

孫嬤嬤補充:“睡下之前就有些腹瀉。”

鳳羽珩點點頭,坐到床邊伸手搭腕,不一會兒便鬆了口氣,“沒事。”

姚氏見鳳羽珩說沒事,也稍微安了心,又急著問:“那到底是什麼病?”

鳳羽珩苦笑,“咱們在山裡住了這麼些年,從未沾過油腥,昨晚那些油膩的東西子睿從小到大都沒吃過,突然下了肚,引起腸胃反應,也是正常的。”

姚氏不解:“那為何我們沒有反應?咱們在山裡不也沒沾過油腥嗎?”

鳳羽珩一邊扶著子睿一邊對姚氏說:“但咱們以前在鳳府吃過啊!子睿離開京城時才三歲,哪裡有我們的飲食正常。”

姚氏這才明白,“那要不要請大夫?”

鳳羽珩擺手,“這大半夜的就不折騰了,我先幫子睿看看,如果明早不好再請也不遲。”

姚氏對鳳羽珩很是相信和放心,她始終認為是鳳羽珩小時候跟著她外祖聽得多看得多,會診病是正常的。

“孫嬤嬤服侍孃親先去休息吧。”她得先把人支走,“黃泉繼續在院子裡守夜,忘川去燒點開水。”

姚氏雖說不想走,但看鳳羽珩目光堅定,便點點頭,帶著孫嬤嬤離開了。她知道,女兒大了,有很多事情她想要自己做主,既然這樣,她便成全女兒。

見眾人離開,鳳羽珩這才趁子睿沒注意時輕撫腕間,將意念探入藥房。找了一圈,翻出一袋兒童用的腸胃抑菌沖劑。

將孩子在床榻安頓好,她起身走到桌前,將沖劑倒入茶碗內,再隨手將袋子扔回藥房。

不多會兒的工夫,忘川燒好了開水進來,她就著開水將藥衝好,待水溫後喂著子睿喝了。

忘川看著碗中的藥湯子,吸吸鼻子,發現並沒有太重的苦味,反而有一絲甘甜在裡頭。她很想問問這是什麼藥,二小姐什麼時候拿來的藥。但隨即想到臨出御王府時王爺的親口囑咐:“不要過於深究有關鳳二小姐的事,她做什麼你們只管看著就行,不許過問,更不許對旁人說起。”忘川便收起了好奇心,幫著鳳羽珩一起守著子睿。

孩子喝了藥,很快便止了吐,也不再嚷著去茅房,沒多一會兒,就呼吸均勻地睡著了。

忘川再一次暗暗感嘆那藥湯的神奇。

鳳羽珩見她沒問,便也沒做解釋。畢竟是以後要貼身侍候自己的人,如果好奇心太重凡事都要解釋個清清楚楚,只怕她要崩潰的。

柳園這邊折騰半宿,第二天一早,子睿生病的訊息不出意外地傳到了沈氏耳朵裡。

鳳羽珩看著滿喜偷偷遞來的眼色,便知這訊息是李嬤嬤早起傳出去的。她並沒追究,沈氏昨日受了氣,這口氣總是要出來的,只怕眼下就是個突破口。她倒要看看,對方是要使什麼樣的手段出來。

客卿大夫進門時,沈氏帶著安氏和韓氏都來了,就連老太太那邊都派了趙嬤嬤過來。

沈氏一進柳園,眼睛就沒從那些箱子上移開過,貪婪盡現,想掩都掩不住。

黃泉輕哼了一聲,大聲招呼她:“夫人請裡面坐。”

沈氏厭煩地揮了揮帕子,扭動著肥圓的身體進了子睿的屋,卻只象徵性地看了一眼便嫌棄地不再上前。

韓氏向來巴結著沈氏,見她靠了後,便也跟著退到外間。

倒是安氏跟著趙嬤嬤一直湊在前頭,不時地跟大夫問上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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