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並不是普通的姑娘,所以她的思維其實並沒有發散的那麼厲害,但即便是她,該有的聯絡、該有的關係還是能夠捕捉到的。

【得道者】欸……這樣的稱呼以往只能用來描述仙人、或者是登臨乾坤之人。

在不久之前,天底下的【得道者】指的還是她和石青君這樣收取道韻之人……可前後不過些許時間,【道】在阿青這裡竟然就具現化了成了一個心上人……於是……本來看似不太聰明、反應有幾分遲鈍的雲淺,莫名就成了【得道者】?要知道,她可是剛剛還覺得雲淺在修行道路上走不太遠的……沒想到,轉眼姑娘就【得道】了?雖然是另一種得道,那也足夠讓人羨慕了。

真是的。

她才在心裡找到了雲淺‘不願意修行’這個不太完美的點,卻不想馬上就被‘得道’二字打了臉……該說不愧是公子嗎,就算是在他不知曉的地方,也會如此的維護雲姑娘。

阿青遠遠看著徐長安的背影,瞧著那儘管內斂但是依舊無法完全收起的少年氣息,忽然愣了一下。

說一個奇怪的點。

拋開徐長安身上的秘密,他的年歲……真的很小。

不滿雙十的年歲,當然是‘小’的……所以從年齡上來,李知白那樣自詡為孃親的行為才應該是正確的……尤其是阿青自己,她的年歲擺在這裡,公子將她當成老婆婆看都是合理的……於情於理,她這樣的老女人都不該對公子那樣的少年人起……起歪心思的。

自己……原來從骨子裡就是好色、不檢點的女人。

有道理,不然她怎麼是魔門的教主呢。

阿青眨了眨眼淺色的眼睛,站在阿青的立場上,她連聖教兩個字都懶得喚了。

自己是錯了嗎?難道和李知白一樣,用‘和藹’的目光和態度面對公子才是正確的嗎?她這樣好色就是錯誤的?就是……可恥的?“哼……怎麼可能.”

阿青才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糾結呢,誰說對公子有想法就一定是可恥的……這不是……前頭還有一個雲姑娘嗎。

有云淺給自己兜底,阿青心裡簡直有一股說不出的暢快。

最簡單的,沒有人能看著雲淺的眼神說她是可恥的,可她做的事情,本質上可比阿青自己的臆想過分多了。

若是算著年歲……阿青眼角微微抽動。

從她所瞭解的,公子是從小時候、從還不能吃的時候就和雲姑娘一起生活了。

她雖然沒有見過當時的公子,但是阿青篤定當時認真做管家的公子一定是很可愛、很負責的……然後,雲姑娘做了什麼?如果阿青沒有猜測錯的話,大抵在公子還沒有徹底長開之前,雲姑娘就把他給吃下了吧……“……嘖.”

一時間,阿青還真的不知道要去羨慕誰。

但是總歸,如果連雲姑娘都無法抵抗誘惑,就不能用太高的標準來要求她……於是,她的心動也好、祝平孃的心動也好,都不會是可恥、也不是值得羞恥的事情。

【如果這世界上,有連雲淺都抵擋不住的‘色’之誘惑,那其他人會沉淪,這難道不是最簡單的道理?】阿青頷首,旋即看向遠處那柔和似水、眼神平和的李知白。

於是,只能說奇怪的人是李知白。

阿青又一次承認,她以前嚴重低估了李知白。

連雲淺都抵擋不住的誘惑,李知白卻可以有抗性……這個姑娘,前世究竟是做什麼的?竟然有這樣的定力。

此時,徐長安在沉默後許久後開口,將阿青從胡思亂想中拖拽出來,只見他緩緩抬起頭,對上了李知白的視線。

“仙人是得道者……那麼先生,道……究竟是什麼?”

徐長安問的很認真。

道是什麼呢。

徐長安覺得若是去問雲姑娘,雲姑娘一定會按照字面意義上去解釋,會說是‘道’被她踩在腳下的東西,畢竟道路,本就是該在腳下的。

阿青:“……”好奇怪的一幕。

在阿青眼裡,這一幕的槽點實在是太多了。

公子……公子還需要問問別人‘道’是什麼嗎?您直接去照照鏡子不就知道了?什麼?沒有鏡子……沒關係,阿青姑娘的眸子願意來充當一面鏡子。

阿青搖搖頭。

總之,她不覺得徐長安需要考慮這種問題,因為在遇見公子之前,就連她都不確定“天道”這個世界的核心究竟有沒有獨立的意識……所以,其他人又怎麼能夠回應公子呢。

但是對於普通人而言,是不妨礙你追求自己理念的同時去追求天道的,於是這都算不上是一個問題。

不過阿青仔細想想,卻也能理解一些徐長安的想法。

這個問題,只怕不是為了公子自己而問的,而是……為了雲姑娘?所以,公子才會這樣在意這個問題吧。

‘公子,其實沒關係的……’她想要走過去告訴徐長安,其實他就是‘道’,於是不用去在意雲姑娘的想法,雲姑娘無論追求哪個道,都是在追求他,不用揪心的……但是她哪裡有資格說這種話,便只能有些憋屈的絞弄著手指,有些不安的站著。

阿青此時真的很瞭解徐長安。

他還真的是在想這個,畢竟雲淺的修煉已經卡住很久了。

在徐長安眼裡,雲姑娘毋容置疑是隻會追求信念理念的人,如果得道指的是遵循本心,那雲淺還有希望走到修行很高的地方……如果是真切的天道……完了。

基本上雲淺就可以不用修煉了。

雲淺怎麼會去追求他之外的存在?哪怕對方不能叫做人,只是道理規矩……但是不用想,就知道雲淺絕對不會在意什麼天道……所以,只有得道者是得的內心之道,雲姑娘……才有可能一直活下去?徐長安深吸一口氣,等待著李知白的回應。

“道是什麼?”

李知白聞言,沒有第一時間解釋,只是無奈的笑了笑:“你也是會問.”

這樣的問題,不知道是多少修行者修行路上的阻道石碑。

“只是不能理解.”

徐長安搖搖頭。

如果說人修行是為了追求‘道’……那麼徐長安從一開始心裡就有一個疑惑。

他所追求的這個道,究竟是‘人生準則’、“信念理想”這樣無法具現的東西……還是說,這個世界上真的就存在傳說、小說中所描繪的‘天道’、‘大道’?其實徐長安也知道,道之一字包羅永珍,後者和前者是無法衝突的……但是這裡畢竟是修仙界,是有仙人的,所以徐長安該是更傾向於給‘道’賦予具體且單一的形象。

一個人努力的修行,最終的目標是達成心象心之所願,還是單純向著這個世界最終的目標發起衝擊……這件事,對徐長安而言還是很重要的。

大抵就是理想與現實的分別。

主要還是對雲淺重要。

“……”眼看著徐長安的疑惑,李知白竟然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他,她能夠感受到徐長安想要詢問的是什麼……但即便是她,即便是掌門,也無法斷定天道的性質。

而從自身出發,李知白其實一直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型別,對她而言道既不是理想信念、也不具體存在,它只是在前面。

黑夜與白天相融、陰與陽相容、知白守黑,便是道的模樣……而只要眼前有路,她就會往前走。

如果前面沒有路,她就會停下。

順其自然,這就是名為李知白的姑娘。

也正是因為她這種性格,所以石青君在發現乾坤境之後已經沒有了道路後,就知曉李知白很難有突破到乾坤境的一天了,所以石青君會去選擇祝桐君。

與李知白前方沒有路就會停下腳步順從天道不同,祝桐君可是沒路哪怕撞的遍體鱗傷也會往前走的人。

於是,深知自己本性的李知白,知曉長安這個問題不應該由她來回應。

她的理念,適合那種沒什麼幹勁、沒什麼理想的‘旁觀者’,適合一些沒什麼野心的女子,適合……眼中只專注自己在意之人。

而不適合長安。

長安如同一團烈火,讓他接受自己的理念,只會對他有負面效果。

於是,身為老師的李知白難得的陷入了迷茫與為難,她思慮了半晌,還是隻能搬出書冊上的那一套,來生硬的回答徐長安。

“長安,《道經》中所言:繩繩不可名,復歸於無物,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為道.”

“……先生.”

“嗯?”

“學生愚笨,聽不明白.”

徐長安提醒李知白。

“你……”李知白嘶了一聲,她手指輕輕抵在眉心處,面上無奈。

長安他……不知曉見好就收嗎。

非要自己這個先生告訴她做女人的道?她都已經表明了,自己不懂外人的道了,怎麼還要問。

“長安,道就該是看不見的,能看見的還能叫道嗎?不明白是正常的.”

李知白提醒徐長安:“得你自己找到的,才是你的道,別人的經驗不可用來做參.”

所以,李知白從未有想過從其他人身上尋找突破的機會,她的道就是自然,於是哪怕前途無光,那也是她自己要走的路。

這一點,她和阿青不一樣。

連阿青都會跟隨石青君的道。

仔細想想。

有李知白這樣一個深愛的妻子在身邊,身為丈夫難免會被影響吧,所以她的丈夫一定不會是什麼性格極端的人,而且……不會違逆天道。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名為‘知白’的女子,才會是本質上最貼近‘天道’的存在,才會是極有可能是上一世天道安排在他身邊的‘妻子’、‘棋子’。

不過這時候的李知白的輩分高的嚇人,她早就不是什麼棋子、不是妻子,而是孃親了。

徐長安是仙人轉世、甚至是仙人本體也罷……她都從未有想要從他身上得到過什麼,相反的作為先生,她還會贈予徐長安更多。

“長安,我有幸見過仙人的修行者在《神仙記》雲:“衣有風采,又非錦綺,光彩耀目,不可名狀.”

李知白收回了看著徐長安的視線。

“嗯~”只見李知白雙手握拳,舒展自己的身子後,身心舒暢。

“……?”

眼看著先生一幅悠哉模樣舒展身材的徐長安一頭黑線,他有些懵:“先生?您還沒回應我的問題呢?”

“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剩下的如何去理解……就是你自己的事兒了.”

李知白笑著。

徐長安:“……”該說不愧是先生?還是說……老師就應該培養學生的發散性思維。

嘆氣。

他其實也能理解李知白的想法。

大道就是無形的,它既是一切,又不屬於一切,於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道……他不能去詢問別人。

但是雲姑娘不一樣。

雲姑娘的道一定會是去追尋別人的,就和她的字跡與自己越來越相似……他,徐長安就是雲淺的那個“別人”,所以當然想要弄清楚,所以道就不能是模糊的,要是具體的。

在這一刻,徐長安反而覺得,如果大道、天道真的就和雲淺所想的一樣,是能夠看見、能夠踩在腳下的道路就好了……哪怕這道路不好看,是雨天泥濘的相間小路,但是隻要能看見就是好事啊。

系統:“……”此時,如果系統真的有自己的意識,不知道會是什麼想法。

但是總而言之……它所選擇的這個宿主,的確不是個好人,就沒有讓它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一旁的阿青也很是著急。

“……”公子別因為這種小事兒上心啊,看著讓人心疼。

“罷了……我現在連仙人都弄不明白,還談什麼道.”

徐長安無奈的說道:“與長存的仙人相較,渺小的生命總是匆匆逝去。

人之一生由始而終,彷彿忽然之間.”

“你想說什麼?”

李知白看著徐長安。

仙人的話題該是已經過去了才是。

“先生,我在意道,其實……也是有些在意仙人.”

徐長安搖搖頭:“不成仙,壽命……就終是有限的吧……”徐長安轉過身。

“我說要將所有的事情在今生做完,絕對不留遺憾,所以不喜歡下輩子……可其實我自己知道,我是希望有下輩子、有輪迴的.”

因為壽命有限,又怎麼可能真的不留遺憾?徐長安很早的時候就和雲淺說過,他只在意今生。

但是……他其實不討厭來世。

先生……不知道會怎麼看待出爾反爾的他。

會覺得他太貪心了,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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