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梨聞言,眼睫輕顫,沒有說話。

她覺得師弟不會在意掌門什麼的。

因為掌門不會去主動結識雲師妹,所以是‘無用’的人。

——李知白其實有想過掌門琉璃玉的事情,與祝平孃的觀點不同,在她的心裡石青君給予徐長安一塊玉佩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至少不至於讓修仙界的頂層人物真的低他一頭。

李知白已經摸到了乾坤境的門檻,所以她很清楚到了這個境界之後,‘因緣’、‘因果’就不再是空想,如果掌門真的要和徐長安結緣,用的手段不會是一塊玉佩,而是會用更堅實的方法。

比如……帶著他一同出席某個場景。

只有這樣,才能證明徐長安在石青君心裡真的是特殊的,唯有這樣,才能真的讓人相信徐長安身後站著這個世界上最硬的女子,才能讓人相信他真的有一直得到掌門的注視,讓人不敢怠慢。

可事實上,石青君只是丟下一塊玉佩就不管了,所以…知白就沒想過掌門真的在意徐長安。

包括阿青也是這麼想的。

阿青認出了徐長安腰間玉佩上的氣息,但是她當時依舊覺得徐長安沒有得到石青君的重視,就是這個道理——因緣線還不夠凝實。

比起石青君,她給予徐長安聖教中在她之下的第一地位,這才是在意的證明。

可她們兩個人不知曉的是,祝平孃的想法才是對的。

臨近乾坤才能領悟到的因緣,關下面那些宗主們什麼事情?他們可不知道什麼因緣不因緣的,她們只看得見連門都不願意出的石青君給了徐長安一塊攜帶她氣息的玉佩,這哪裡還需要什麼理由?所以天底下,並非是修為高的人,她的想法就是對的……真正將徐長安推到眾人視線中的不會是李知白這個隱仙,而是上頭的那個真仙。

——李知白走到門外,在見到徐長安之後,揮手建起一道結界將她和徐長安籠罩進去。

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不能讓任何人看見、聽見。

“先生?這是……”徐長安看著李知白蹙眉的樣子,疑惑不解。

“……稍等,我想想怎麼說.”

李知白深吸一口氣。

她已經意識到,徐長安發現了掌門的存在,所以她才及時阻止了徐長安,沒有暴露掌門此刻就在花月樓的事情。

她有幾件事不明白。

“長安,你怎麼知曉是誰給你的這塊玉佩.”

李知白看著他。

“暮雨峰上的師姐們我也認識不少.”

徐長安想了想:“當初給我玉佩的是芙前輩,她身邊,沒有類似的姑娘.”

“……?”

李知白一時間沒有聽得明白,沉默了一會兒才驚詫的看著他:“暮雨峰上的姑娘,你都認得?”

那麼多女子,就算是桐君只怕都記不清楚吧。

“……”徐長安眨了眨眼,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承認道:“算是.”

他見過的姑娘不多,但是他畢竟是在執事殿工作,和方管事的關係又極好,所以關於姑娘們的典籍幾乎是翻了個遍。

“原因呢?”

李知白不認為徐長安會對這些女子感興趣。

“以後小姐是要上山的.”

徐長安說道。

“……哦.”

李知白忽然就明白了。

長安對雲淺的保護已經到了連以後她和哪個姑娘接近心裡都要有數。

“雲妹妹不是那麼容易就被人騙的性子.”

李知白提醒他。

徐長安點頭,他笑著:“我知曉,畢竟現在有您看著,我也安心.”

“你呀……罷了.”

李知白搖頭:“還有一點,她不是暮雨峰的人,你就知曉她是誰了?”

“對我釋放善意的前輩,著實不多.”

徐長安解釋道。

起止是不多。

排除暮雨峰之後,就只剩紅衣女人一個有著暮雨峰的繡印,卻在山上還見不到的。

“你有這樣被人討厭嗎?”

李知白一愣,隨後想起了什麼:“還有百草園的人喜歡你,就不能是那邊的人?”

“先生,轉送玉佩給我的是芙前輩.”

“……也是.”

李知白沒有話說了。

阿芙那個丫頭是水屬性女修,但是脾氣可一點不溫柔,當初和百草園斗的時候,數她鬧得最兇。

阿芙不可能為百草園辦事。

所以,長安就憑藉這些,牢牢鎖定了掌門?這孩子是什麼腦回路?“你怎麼覺得她是暮雨峰的人?”

李知白問。

“繡紋.”

徐長安說道。

“行吧,我……知曉了.”

李知白無話可說了。

該說是巧合嗎?因為祝桐君是‘徒弟’的緣故,所以掌門的衣裳多是暮雨峰著手繡制的,有暮雨峰的繡紋再正常不過,甚至不光是繡紋,掌門以往偶爾吃的養顏果也是桐君給的。

“你呀……算是歪打正著了.”

李知白嘆息,旋即問道:“當初,你看見她的臉了?”

“看見了.”

徐長安點頭。

李知白:“……”這件事,掌門只怕還不知曉。

掌門的禁制,對長安失效了。

因為什麼?這一雙眼睛?看著徐長安清澈的眸子,李知白暗自嘆息。

自己現在意外的已經習慣,他都能無視結界了,有無視等階差距破妄的能力很值得驚詫嗎?長安是天底下第一個看見掌門容顏的男子……好在,以掌門的秉性,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而遷怒他。

畢竟李知白現在已經確定了,徐長安當初口中的‘紅衣前輩’,就是被天劫影響的石青君。

這樣一來,掌門在長安面前還摔進了泥水,按照長安說的,甚至在泥水裡滾了一圈。

她想象不到,那神明一樣的姑娘也有如此狼狽的時候。

“還好她醒的早,不然……你該是會把她帶回執事殿吧.”

李知白扶額。

不敢想。

若是長安當時真的抱著昏迷的掌門招搖過市,天知道會是什麼樣子……“所以,你知道她現在就外面.”

李知白問。

“見到了,在和姑娘們打巧牌.”

徐長安點頭:“先生,我真的不用去道謝嗎?”

“沒必要.”

李知白盯著徐長安:“你就想與我說這個?”

“先生.”

徐長安眼神微顫,語氣認真了一些:“我若是問了您她的身份,您會與我說嗎?”

“不會.”

李知白搖頭。

等徐長安了解了她這個先生的分量,自然能夠猜到掌門的真實身份,但是這種話不能由她說出口。

甚至。

以這個小子聰穎的程度,有可能在之前桐君發笑的時候,就猜到了一些,但是李知白看著徐長安那平靜的態度,又不是很確定。

連她對石青君都是這般憧憬,長安會這樣平靜?“總之,不管她是什麼身份,你都不要去她跟前,明白嗎.”

李知白說著,語氣一頓:“道謝的事情,交給我就是了.”

“那當然好.”

徐長安看起來鬆了一口氣。

“還有,給你玉佩的人出現在花月樓的事情,從現在起……全部忘掉,誰也不要說.”

李知白眼神嚴肅的可怕。

掌門逛青樓的事情,絕對不能走漏一絲一毫的風聲。

“誰也不要說……包括祝前輩?”

徐長安此時看出了李知白為什麼忽然打斷了他的話,原來祝平娘不知道那人就在下面看節目。

“包括桐君.”

李知白又補充道:“包括雲妹妹.”

“知道了.”

徐長安應聲。

這叫隱瞞雲淺嗎?不叫。

因為雲姑娘根本就不會在意這種事情。

“不過.”

徐長安視線在臺下掠過,隨後若有所思的問:“可我看那前輩,與花月樓姑娘們相處的很是親近,她……會在意被人知曉來過嗎?”

“她當然不在意.”

李知白輕輕搖頭:“但是……我在意.”

不想讓石青君名頭染上哪怕一絲一毫陰霾的只是她這個憧憬對方的人。

“我明白了.”

徐長安點頭。

原來是這樣,他理解了。

真的很好懂,只要將石青君替換為李知白,然後讓徐長安帶入李知白的視角就行了。

就和李知白覺得她在花月樓裡住下沒什麼,但是徐長安卻會擔心、不喜歡一樣的。

“先生,您居然也有在意的人.”

徐長安驚詫不已。

“你這孩子,我在你眼裡是一塊石頭?”

李知白眯著眼睛。

她有自己的因緣,就這麼奇怪?“不奇怪,不奇怪……”徐長安訕笑,接著笑容緩緩散去,語氣中帶上了幾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這個世界還真是有意思.”

無論是怎麼樣的人,都喜歡逛青樓。

他的確不能認定對方就是朝雲宗那尊仙神,但是李知白身份高他知曉,就算不是掌門,也一定是輩分極高的人物。

“所以呢?”

李知白瞧著徐長安:“你怎麼看她.”

“當做沒看見,您吩咐的.”

徐長安語氣平靜。

無論石青君是什麼身份都沒關係,因為她暫時又幫不到雲姑娘,也無法影響到雲姑娘。

修行的事情,雲淺有李知白和祝平娘幫襯著一手已經足夠。

其他女子的修為再高在他眼裡都沒有區別,因為修為再高,也不可能比得上李知白和祝平娘以及溫梨讓他安心。

只有讓他安心的人,他才能放心讓雲淺和對方相處。

李知白深深看了一會兒徐長安。

有時候,當了解了徐長安和雲淺之後,他們的腦海中在想一些什麼東西……真的十分清晰,誰都可以猜得到。

這是一件好事。

“長安,偶爾可以依賴一下桐君.”

李知白難得的幫助祝平娘說了一句好話:“她……是真的將你當親人看待.”

至少,李知白做不到將徐長安放在天平的一邊,然後在另一邊壓上一切。

但是祝平娘能夠做到。

徐長安怔怔看著李知白,隨後勾起嘴角。

果然,他就說他吃的這一對姑娘是沒問題的,就和祝平娘喜歡李知白一樣,先生分明也是在意極了她。

“桐君瘋是瘋了些,喜歡你也是真的.”

李知白叮囑:“有時候,莫要讓她不安.”

“先生,我有讓祝前輩不安過嗎?”

徐長安這下是真的不明白。

“有吧,花月樓姑娘不是在意避嫌什麼的嗎?你別刻意疏遠她就好.”

其實李知白也不確定,但是祝平娘偶爾看著徐長安的眼神的確不對勁,說不出是愧疚還是什麼的……難道不是不安造成的?“既然您說有,那應該是有吧.”

徐長安仍然疑惑。

他對祝平娘沒有疏遠過,連獨處小亭都不在意,前輩怎麼會覺得自己疏遠她?此時,這一對師徒都沒有想過,祝平孃的愧疚純粹是因為她是個會對小輩心動的壞女人。

“其他沒有什麼要說的了.”

李知白再一次叮囑:“玉佩主人的事情,別在桐君面前露了馬腳.”

“長安明白.”

徐長安眨眼的速度逐漸加快。

有一件事,他不知道先生自己有沒有感覺。

那就是,先生最近的話……明顯變得多了起來。

而且,自己和她對話也輕鬆了許多,很多時候言語中甚至都不需要什麼邏輯,那種輕鬆寫意的對話是他以往不敢想的。

先生嚴厲肅穆的樣子在逐漸消散,轉而出現的是一個好似有說不完話的人……甚至,有些嘮叨。

褒義層面的嘮叨。

就好像是一個囉嗦的孃親。

他覺得這是好事,可以不用在意,於是沒關係。

“回去吧.”

李知白揮揮手,撤了結界,然後李知白一愣。

只見在結界邊邊的位置,雲淺一個人的站在那邊,平靜的看著從結界中顯形的二人。

“小姐?”

徐長安也是一怔,走到身邊牽住她的手:“怎麼出來了.”

“跟著你.”

雲淺沒有多想,如實說道。

徐長安沒有不許她跟著,所以當夫君在場的時候,她只要跟在他身後,他去哪裡,自己就去哪裡。

這需要什麼邏輯嗎?不需要。

李知白:“……”她看著雲淺自然挽著徐長安手臂的動作,輕輕咳了一聲。

“雲妹妹,你一直在外面站著?”

“嗯.”

“那我和長安的話,妹妹都聽見了?”

鬼使神差的,李知白忽然問了一句。

“聽見了.”

雲姑娘很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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