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聽當事人訴說這麼一段陳年往事，彷彿在周東昇面前揭開了那個時代的一角，讓周東昇得以窺見那個波瀾壯闊，跌宕起伏時代的真容。
儘管這也只是管中窺豹，難睹真顏，但是相比從歷史角度去論是非功過，能夠有幸可以聽到當事人親口所說，這種體會自然是難能可貴的。
只不過無論那個時代如何波瀾壯闊，多少能人輩出，一切都已成定局，這一切也都是過去式，正是這一段過去締造了像丁三石這批人現在的輝煌。
但是對於周東昇來說，自己未來輝煌與否，此時此刻就掌握在他自己手裡，故事走向也將由他親自書寫。
此時此刻，周東昇已經無法再從未來的角度去看待現在的自己，畢竟在他這一隻蝴蝶的翅膀之下，一場風暴真真切切，紮紮實實的正在醞釀之中。
並且這一場風暴，還是由他親自締造，東昇集團的出現，就是這一場風暴的風暴眼！
想到這裡，周東昇也是不由一陣心潮澎湃，驀然回首之間，不知不覺自己竟然已經走出了這麼長的一段距離。
只不過眼下的這一場風暴才剛剛開始醞釀，想要讓其持續不斷的席捲下去，自然是要想盡辦法排除一切不利因素。
畢竟任何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因素，都有可能讓這麼一場風暴消匿於無形之中。
正如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一般，每年在大海之上醞釀的風暴何其之多，真正能走出大海奔向陸地的風暴，屈指可數。
但是甭管如何，千里之行始於足下，這件事情總歸是需要一步一步來的，只不過自己現在正在邁出至關重要的那一步。
這是從零到一的突破，但是想要從一到二，再到三，這個頭自然是得開好，一旦開得不好，現在埋下去的隱患可能微不足道……
但是時過境遷之後，就可能醞釀出一場足夠顛覆整個集團的危機，饒是牢牢掌控著公司的掌控權，也不妨礙元氣大傷的事實。
這個道理，正是眼前丁三石言傳身教，以自己的經歷來告誡周東昇的。
並且可能丁三石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隱患的存在，只不過所謂道理往往都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就如同長輩苦口婆心的那些理兒，往往都難以阻擋少年那年輕氣盛的豪情壯志一樣。
只不過當此時此刻周東昇坐在這裡，充當一位傾聽者聽著丁三石講這段陳年往事之時，就已經足以證明他並不是不聽勸的人。
誰讓這二十歲出頭的身體裡，裝著一個三十歲的靈魂呢，興許在丁三石看來，年少得志的周東昇沒有經歷過社會的毒打……
但是對於周東昇來說，誰說自己沒有受到過社會的毒打？自己的靈魂早已經遍體鱗傷，全是社會毒打的腳印……
也正是因為如此，周東昇可太聽勸了，一點都不頭鐵。
這一點，興許是最出乎丁三石意料之外的地方，別說是周東昇這個年紀了，遙想當初的自己。
在美股上市之後的意氣風發，那年少輕狂、不可一世的勁頭可以說是毫不遜色，更別提還有登頂過首富之位的春風得意……
也正是狠狠摔了一跤之後，吸取教訓才懂得什麼叫做韜光養晦，興許養豬這一步讓普羅大眾跌破眼鏡的閒棋，就有這麼一層用意。
掌舵者觀念上的轉變，也導致了豬廠這一艘曾經的網際網路巨輪，逐漸演變成了一艘隱於水下的潛水艇，只顧著自己悶聲發大財。
甚至給人一種豬廠發展掉隊的假象，似乎已經完全跟不上時代潮流，被甩到了後頭，只不過隨著時間推移，豬廠卻始終能夠穩坐釣魚臺，穩居行業前列。
這何嘗又不是一種過人的本事呢。
“小子受教了，那依丁哥之見，對於東昇集團的管理架構，應該如何著手呢？”
周東昇深思熟慮了一番之後，也是體會到了丁三石言傳身教的深意，於是態度愈發誠懇，擺出了求教的姿態，格外真誠的說道。
畢竟非親非故，願意不吝賜教，那無疑是一種莫大的情分，絕非是什麼理所當然之事。
這麼一層人情世故，顯然是超脫於利益關係之外的，畢竟就目前為止，兩人之間的那點利益關係，還不足以讓這麼一位大佬傾囊相授。
這一點，周東昇還是拎得清的，畢竟人家早在十幾年前就是華夏首富了，而自己除了年輕這一資本之外，這區區百億身家，怕是不足以讓丁三石動搖。
百億身家是此時周東昇的全部，但是對於丁三石而言，可都沒有豬廠一年的營收可觀呢。
因此周東昇自然是分外誠懇，畢竟根據大佬的言傳身教來看，眼下自己這個甩手掌櫃當得確實是有點過於安逸了。
多多少少有點大權旁落的意思，不光是讓張曉光親自操刀整個集團化程序，就連一眾子公司也基本交由其他人管理。
眼下憑藉著行業紅利帶來的高速增長，自然是能夠將一切隱患覆蓋在水面之下，但是一旦進入了瓶頸期，這些問題很有可能就會爆發出來。
到時候，自己能不能做到昔日丁三石那般，拿出壯士斷腕的決心來快刀斬亂麻，周東昇心裡可沒有這個底。
這也讓周東昇愈發覺得，自己來這一趟真的是來對了，簡直是不虛此行。
丁三石聞言，倒也儒雅隨和，沒有擺什麼架子，跟周東昇三言兩語瞭解了一番眼下集團化的程序之後。
沉吟了片刻，丁三石笑著說道：“依我個人拙見來看，將集團分為三個部門這一招倒是不錯，可以從‘三權分立’的思路上下手……”
“畢竟眼下你的班底尚且薄弱，能用之人有限，空降能人也難以服眾，倒不如先將手底下能用的人分散，避免一家獨大……”
“無論是親信，還是職業經理人，能做到一碗水端平，把握好這個度，這個管理架構自然就不會亂……”
“哪怕亂了也無關緊要，你小子至始至終都將股權牢牢握在手中，大不了再重頭來過就是了，人才固然難得，但是管人的卻是一抓一大把……”
“你還年輕，有的是試錯的機會，小心謹慎固然好，但是該大膽放手去做的時候，也大可盡情施展。”
“我這點過來人的經驗，也不見得就一定適用你這個年輕人。”
丁三石點到為止，基本把該說的都說了，至於最終結果如何，自然還得看周東昇如何融會貫通的去執行。
畢竟說到底，這是屬於他的事業。
“不不不，丁哥你實在是太謙虛了，聽君一席話絕對是勝讀十年書的，這一番話對於我而言，實在是猶如晨鐘暮鼓，讓我醍醐灌頂……”
周東昇搜腸刮肚，把自己僅限的那點詞彙量都掏了出來，想要多的也沒有了，真的是一滴都沒有了。
望著丁三石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周東昇也是兩手一攤，十分光棍的說道：“這就是我九年義務教育積累的所有了，就這也難以表達對丁哥的感激之情。”
“多的咱也不說了，反正都在茶裡，小子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周東昇也不多說，以茶代酒舉起了茶杯，隨後一飲而盡。
儘管丁三石也是好酒之人，但是對這以茶會友的方式，同樣是照單全收，畢竟他也不缺酒友，但是真正好茶之人，卻也是相當有限。
“行，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丁三石笑容可掬，眼鏡背後的那雙眼睛都眯成縫兒了，活像是一尊彌勒佛。
作為半個見證人，丁三石對於周東昇的未來，確實是有些期待，想要看一看這麼一個年輕人，到底能夠走多遠。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在張曉光的親自操刀之下，整個集團化程序已然接近於尾聲，一眾子公司上下全部同仁，在這些天裡自然是早就收到了風聲，並且在內部議論紛紛。
儘管這種大方向上的整合，對於他們這些員工來說影響不大，但是誰又不期待變動帶來的變數呢，指不定自己就能因此而受益……
畢竟整合之後，自己說不定就搖身一變，成為大集團的員工了，未來說不定還有機會躋身五百強企業，這未來可不就有奔頭了嗎？
而且這身份的轉變，說出去可不是更有面兒了嗎？
要不然普羅大眾怎麼就削尖了腦袋往國企，外企這種大單位裡鑽呢，對於老闆來說，那自然是寧做雞頭，不做鳳尾。
但是對於打工人來說，那自然是鳳尾勝過雞頭。
除了公司內部議論紛紛之外，作為管理層的一眾人等自然也是心思各異，對於徐開道這位最早跟隨在周東昇左右的元老而言，自然是老神在在絲毫不慌。
畢竟自己都已經拿到了公司股權激勵了，如果公司為了更好地未來和發展，將他降為副手，提拔比他更有能力的人來充當管理……
徐開道也完全可以接受，畢竟身為公司一份子，自然是希望公司未來一片光明，這樣他手裡的股權激勵也能夠越來越值錢不是？
再怎麼著，自己資歷最老，不提功勞也有功勞，也不至於把自己給掃地出門吧，最起碼也能給自己留個體面……
這心裡有籌碼，徐開道自然也就絲毫不慌，至於其他一眾人等的反應，他自然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他是十分樂意配合的，並且在收到了前往魔都開會的訊息之後，就第一時間搭最早的航班啟程出發。
不光是徐開道，像陸四方，許若安等一眾管理層，幾乎同一時間都收到了訊息，並且馬不停蹄的往魔都趕。
隨著集團化的程序接近尾聲，這個會議顯然將會一錘定音，敲定整個集團未來的管理架構。
完成了管理層的劃分之後，才能更好的各司其職，充分發揮集團的協同效應。
而涉及到管理層的劃分，那自然就是論功行賞了，說不定有機會還可以因此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呢。
雖然大家都是子公司的管理者，但是如今時過境遷顯然是不一樣了，要是能夠當上集團高管，哪怕只是平調……
那也是地方調入中央，妥妥的升級呀，但凡有點野心的人，自然都不會拒絕這樣的誘惑。
包括張曉光在內，畢竟論起資歷來，毫無疑問他是資歷最淺的那一個，哪怕想要論功行賞，他能夠拿出手的功勞也幾乎沒有。
也正是如此，對於這一次親自操刀集團化這件事情，他才分外上心，想要藉此機會好好表現，能夠讓周東昇這個老闆滿意。
畢竟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到他這個“新人”手上，本身未嘗沒有考驗的意思。
而直到目前為止，張曉光覺得自己應該是透過這一個考驗了，有這麼大功一件在手，內心那點心思也不由活絡了起來。
說不定自己有機會，可以直接空降集團高管之位呢？
正因為自己資歷尚欠，反而更加有這個機會，畢竟在集團內部沒有任何派系，一清二白，也沒有什麼情分可言。
一切都可以秉公執行，不講情面，充當一個鐵面執行官，這樣的角色無疑是更加符合老闆的利益需求。
而一開始就任賢唯親的話，反而容易落得下乘！
如此看來，自己未嘗沒有競爭的機會，而能夠藉此一步登天當上執行長的話，自然就有足夠的舞臺可以讓他盡情施展。
也能夠藉此拿到更多的回報！
畢竟這麼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代表著的自然是無窮潛力，能夠執掌這麼一艘戰艦，也能有更多操作的空間。
相比之下，執掌一艘成熟的航空母艦帶來的收益，怕都遠遠不及這一艘年輕戰艦。
而這麼一個會議，周東昇作為負責論功行賞的上位者，自然也不可能缺席。
張曉光第一個請示的自然也是周東昇這位老闆。
而在杭城取經歸來，已然成竹在胸的周東昇，自然是毫不怯場，直接敲定了會議時間，就定在翌日一早！
隨著一眾子公司管理者，還有投資機構的代表，連帶著豬廠派出的一位股東代表一行人都抵達了魔都之後。
翌日一早，一行人紛紛齊聚東昇投資魔都分公司的會議室之中。
周東昇也沒有擺架子，準時抵達了會議現場。
只不過等他到了，偌大的會議室裡已經坐滿了人，這還是東昇投資入駐魔都以來，這間會議室第一次坐滿了人。
周東昇環顧四周，不由感慨了一句，“看來這地方還是有點小了，還得再換個大一點的地方才是。”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在場一眾人等內心都不由一咯噔。
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是在敲打我們不成？
………
PS：這兩天正式開工有點忙碌，整理一下思緒，從2月開始努力爆更，咱這個手殘儘量補上之前的虧欠哈。
順帶多說一句：《流浪地球2》牛批！（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