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辰原本言辭就是不多,所謂一言九鼎。

謝崇連忙答是,即可安排調動兵馬,從西州的長安兵分兩處:一處出來潼關與周生辰匯合,然後從中州南下,經伏牛山直抵襄陽,再從水陸兩路,分別南下江陵會戰。

另一路,就由長安直接經武關,沿著漢水一線抵達襄陽。

兵馬移動,糧草隨即鋪天蓋地地被役夫們推著手推車,或者趕著馬車,再就是沿著襄陽附近的幾條河流,向襄陽這座歷代軍事重鎮彙集而去。

一路上旌旗飛卷、煙塵漫天,周生辰騎在馬上,沉默地向南騎行。

軍事謝崇在旁邊感慨地說道:“若是沒有殿下的先見之明,我們哪裡能夠打得起這樣的大仗?!”

“北陳的邊境、內境多有騷動,若只是依靠朝廷供給,我們也不可能擁有七十萬可以徵集的部伍數量。”周生辰緩緩地答道,“都說西北荒涼,其實可以屯田的地方很多呢。”

周生辰在關中征戰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知道護住這塊土地需要強大的兵馬,更知道數量龐大的兵馬,消耗的糧秣、錢帛的數量也是巨大。

他積極推動各處屯田,士兵們的口糧基本都能自給自足。至於戰袍所用的絹帛麻等,就由各郡縣的屬衙予以排程徵集。

在他的精心運作之下,這支數十萬之中的王軍,不僅能保持雄壯計程車氣,更能保持體面的軍容。又不像其他藩鎮的軍將那樣,過分徵調百姓稅賦。

不會增加百姓的過多負擔,也就不會引發百姓們的反感。至於百姓的精壯男子被徵調入伍,雖說是護國必須,周生辰也要對其進行合理酬勞。

士兵每月衣食都是南辰王府供給,再就是死傷都有錢帛撫卹。這些都是天文數字,南辰王府自然不能一概提供。

財政來源,就是周生辰從南蕭那裡貿易來鹽、絲綢等物,再與北地的柔然、西邊的諸胡貿易,換來皮裘、牲畜等。

貿易的數量很大,南蕭對待這事的態度,也會隨著內政的穩定與否而進行調節。

比如內政安穩,南蕭的貿易物價也就穩定;反之,則會昂貴,並引發周生辰這裡的一系列反應。

再有雙方邊界的歧義爭端,北陳與南蕭大體保持和平,但也會爆發區域性的戰爭。

這次即將展開的戰爭,就是因為南蕭的皇子覺得本方貿易吃虧,更有邊界的存疑需要處置。

北陳與南蕭就此事商討數次,兩邊都不認同對方的條件。隨著談判的激烈乃至破裂,兩邊的開戰不可避免。

南蕭看似整體兵將孱弱,卻因為可以動員、徵集計程車兵數量龐大,所以對擁有威名的周生辰並不畏懼。

周生辰督率兩路大軍,一起向襄陽進發,進而再挺進江陵的長江以北一線。

他帶著部伍著急趕路,中州城內的皇族、官貴們,也在忙著繼續爭權奪利,瓜分新皇帝登基後的各種利益。

皇太后和皇太妃,分為左右,垂簾於小皇帝劉徽的身後,形成二宮一起聽政的事實。

漼廣因為在這次擁立中,協調了新帝與小南辰王的關係,而重新位列朝班前排。

散朝後,他被奉太妃之命的內侍趙騰,請到側殿面見太妃。

丞相劉巍、大將軍劉元等人早早已到場,太妃戚真真隨後說道:“我知道漼太傅的心思,所以今天特意請陛下寫了一道聖旨——讓漼時宜仍做太子妃。”

漼廣心裡暗罵這些人沆瀣一氣、扭臉就不認賬,可也只得憑藉多年的官場修為,繼續為自己、為漼氏爭取最大利益。

他漠然地回絕道:“當初先帝賜婚漼時宜是太子妃。現在太子已經登基為帝,那麼漼氏女就應該是皇后,而非仍是太子妃。”

戚真真等人之所以要這樣耍賴,是因為他們要限制漼氏的聲望與實權。

見漼廣並不就此服軟,太妃戚真真對劉巍等人使個眼色。

“漼太傅意會錯了。”劉巍冷冷地說道,“先帝既然有旨賜漼氏女為太子妃,那麼新帝也應該恪守先帝遺命,仍令漼氏女為太子妃。現在陛下才剛登基,正是普天同慶的時刻,我看漼氏和皇室應該就此達成諒解。”

很顯然,他們這是在做文字遊戲,或者就乾脆是耍無賴。意思是如果皇室不再認可先帝的賜婚,漼氏也只有預設。

漼廣立刻覺得吃了啞巴虧,此時後悔擁立新帝的時候,沒有把話儘可能說清也是晚了。

猶豫片刻,漼廣還是堅持著說道:“陛下才只有六歲,何來太子?這道聖旨,不還是廢紙一張嘛!”

劉巍澹然一笑,隨即對著門口喊了一聲:“讓太子進來吧。”

在漼廣詫異的眼神中,比新帝劉徽大不了兩三歲的一個皇族男孩,被內侍宦官領了進來。

他給皇帝和太妃拜禮後,站在了一旁。劉巍介紹道:“這是武炎王的三子劉子行。太妃命他進宮在陛下身邊陪讀,待及冠後立為太子。”

漼廣看著這個孩子,心裡很清楚:太妃等人故意選了這個病懨懨的王子為太子,只是等新帝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後,再廢黜掉就是了。更或許,這個看似隨風倒的劉子行,未必能活得到被廢黜的那一天。

戚真真等人的盤算的確可惡,但漼廣倒也給自己再留下一個希望:新帝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就是真的太子。或者漼氏女到那時,還可以憑藉這份聖旨,獲得可能成為皇后的機會。

再有,現實也不允許他多做糾纏和考慮,因為太妃戚真真等人,正在逐一從輕到重著掃清各種政敵。

漼廣只得接了旨,戚真真等人立刻現出猙獰的面目,開始血腥地誅殺異己。

首當其衝的就是先帝的皇后,此時的皇太后高氏一族。高氏原本氣焰囂張,現在卻難以保住絲毫的富貴,甚至連性命也保不住。

大將軍劉元和內侍趙騰奉太妃之命,以犁庭掃穴的手段,將高氏一族屠殺殆盡。

戚真真得到這個訊息開心至極,隨即把自己的稱號由太妃改為太后,正式開始獨自垂簾聽政——把持朝政。

中州城內豪貴們之間爭鬥、殺戮得激烈,遠在千里之外的長江沿岸,也進入了風聲鶴唳的情勢之中。

沿著長江的南北兩岸,北陳的小南辰王率領的兵馬,與南蕭王子蕭文統率的大軍隔江對峙。

兩邊經過了數次水戰之後,南蕭王子蕭文不禁心裡既是震驚又是稱讚。

小南辰王周生辰威名赫赫、天下皆知,蕭文自然會對這個比自己小几歲的敵手重視。

可饒是如此,他也沒有想到小南辰王,竟然水陸大戰都能應對自如。

心裡就此對周生辰有了敬重之心,蕭文再想著透過智鬥,尋找機會取勝。

思索過後,他寫信一封,命使者送去江北。

周生辰在大營中接到使者送來的信函,拆開閱讀之後,不禁現出笑意。

來信中,蕭文好意提示周生辰,說是自己這邊還好,兵將們都習慣南方飲食,不會發生水土不服的疫病。

倒是北岸湊集的北陳軍隊,應該在已經熱起來的天氣裡,注意傳染病的爆發。

軍師謝崇接過書信檢視後,臉上也顯出笑意,但不知道怎麼回覆合適。

周生辰命人取來紙筆,給南岸的蕭文寫去了親筆信。

在這封回信中,周生辰先對蕭文的關心予以致謝,再說自己才於開春到達江北的時候,就已經得到了事先聯絡好的,當地土著蠻人的幫助。

這些人不僅送來了專門治療水土不服疫病的藥物,更還指導王軍選擇合適的駐地安營。

周生辰再說自己這方,會嚴格命令士兵不得食用生鮮魚蝦,以免染病。又還勸說蕭文那邊雖是當地的兵將,也應該這樣做。

否則,蕭文若是得了與三國陳登一樣的傳染病,那將是南蕭的損失,更是周生辰少了好敵手而倍感遺憾的事。

最後,周生辰再自詡為三國、西晉時期的晉人王濬,將會乘坐著大船,一直順江殺到建,去和南蕭皇帝聊天喝茶……

接到這封信之後,蕭文當即氣得五臟冒火、七竅生煙。

他先是大加呵斥部將,沒有及時偵察出蠻人幫助北邊周生辰的動靜,再就氣惱地說道“沒有提前燒燬北岸的沿岸樹木,以便斷了北陳王軍的柴薪”。

他胡亂罵了許久,終於回過味來,不禁先是哈哈大笑,再又羞愧地說道:“這是周生辰的激將法,我險些中計。又或者是他真心在提示我,卻是我小氣了。”

想了想,蕭文平和了心情,給北岸的周生辰送去了許多肉乾、魚乾,表示這些都是風乾的,可以儲存很久,攜帶、燉煮起來也都很方便。

周生辰得到這些禮物,也命人把本方的牲畜送去一些,說是北方飼養很容易,請蕭文不要客氣,務必收下。

兩人如是來往數次,把兩邊的將領都看傻了,以為這兩人是隔岸走親戚的。

這天從傍晚開始,大雨就一個勁地下個不停。

江南、江北的兩軍營地因為這場雨,連篝火、燈燭都點不起來。

往日裡的夜晚,隔著幾里寬的江面,兩邊的人都能望到對岸的營地中,如同繁星一般的燈火。

而今天,兩邊那幾十萬人馬,卻像是沒有一個士兵的存在,全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一聲悶雷從頭頂上方滾過,侍衛近前低聲說道:“這樣的夜晚進行偷襲,其實二皇子是不必親自跟來冒險的。”

冷笑幾聲,蕭文低聲說道:“北岸的敵軍,多是膂力頗大、射術精良。這樣的雨夜,他們的弓弩也被淋透而使用不了。我們正好直入對方營內,大肆殺掠一番!”

仰頭看看夜空,他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接著說道:“或許一戰能夠擒獲小南辰王。”

說到這裡,他不禁得意地笑了笑,再接著說道:“真要可以,我將勸他留在南蕭。”

“他若不肯呢?”侍衛問道。

“還容得他嗎?我不會殺他,但會把他軟禁起來。”蕭文的身子挺得筆直,像是正在面對這樣的事實,“聽說他不僅武功卓絕,更有琴棋書畫的雅興。我不敢和他比肩,但南蕭倒也有可以和他聊天的人。到那時,他或許就會樂不思蜀了。”

侍衛並不太懂二皇子的這份心情,卻也聽懂了隻言片語。

“因為有桓先生在,二皇子的這個預想就更容易實現了。”侍衛接話道。

聽到“桓先生”的話,蕭文臉上現出得意之色,不禁點頭“嗯”了一聲。

桓先生桓愈,原本是居住在江北的名門世族後代。他這脈桓氏出自龍亢桓氏,有“三代御先生,五位帝王師”的美談。

這脈桓氏原本居住江北,驟然間遇到北陳發生大面積的叛亂。桓愈被迫攜帶妻子和珍貴藏書,逃往了大漠之中。

沒想到那裡也是混亂,他們一路輾轉逃亡,桓妻先行病故,桓愈眼見跟去的時候,僥倖被平叛的小南辰王遇到而獲救。

桓愈傷心江北多亂,周生辰康慨地護送他渡江去了南蕭。

因為有盛大的聲名,桓愈被南蕭隆重接待。卻並不想出仕,桓愈只在山中創立龍亢書院教學……

侍衛見蕭文為桓愈感慨,連忙把話題轉回了現實:“二皇子,等擒住了周生辰,”

“大膽!他的名字是這樣隨便亂叫的嘛?!”蕭文低聲喝道。

侍衛連忙拱手告罪,再接著說道:“今夜擒住小南辰王,就立刻押回江陵城!”

搖搖頭,蕭文笑著回道:“我將一刻不停地,立刻帶他去見父皇!聽說他風姿卓絕,父皇也一定喜愛他。”

他正說著,有人回報道:“二皇子,已經接近北岸!”

“我們畢竟對這邊的地理熟悉,就散開陣勢,兵分兩路,直殺向小南辰王的中軍大帳!”

蕭文皺眉低喝一聲,隨即拔出了腰間的佩刀。

刀鋒立刻淋滿了雨滴,他心裡祝禱道:不要染上週生辰的鮮血。

這邊百十艘各樣艦船逼近北岸,蕭文已經可以透過夜色,看到北岸影影綽綽的戰船和近岸軍營的影子。

“殺!”

他把手中的佩刀一舉,耳邊立刻傳來了士兵吹響的號角聲。

南蕭計程車兵們都是有備而來,此時各自揮舞著刀槍,從本方戰船衝入敵方的船隻上去。

暗夜中的他們,像是一群和自己作戰的幽靈,壓根就沒見到周生辰的部伍來抵擋、反擊。

蕭文才跟著兵將們衝到岸邊,就已經覺察到不對。他正要下令“快撤回”的時候,卻聽到有人大喊道:“我要擒你回去見北陳皇帝!”

這人大喊之後,眾多的北陳士兵們,不知從哪裡的藏身處一起吶喊道:“擒住蕭文,江淮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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