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外貌

——

他康慨陳詞之後,現場的各級別的懸師們,紛紛給予最熱烈的祝福、祝賀。

或者鼓掌,或者拱手,或者大聲稱讚,懸師們表達著對丘山師傅能夠加入武當派的,熱烈的提前祝賀。

李正元一臉嚴肅地,對丘山鄭重地點點頭。

“丘山歷經苦難,但能夠不畏艱險,失志不渝地進行剿殺苅族的事業。對此,貧道給予他特別的道謝和敬重。”他語氣平和,但暗含著威嚴的氣度,“因為,我,”

他正要說出“同意丘山道友加入武當派”的話,卻聽得堂下的甬道中,傳來一聲大喝:“丘山卑鄙無恥,不能受到公開讚許!”

這聲大喝的來源,距離正堂的距離很遠。但說話的人氣息平穩,而在場所有的人,卻都聽得清清楚楚。

聽到這聲斷喝,李正元立刻皺眉,停住了發言,望向前面的甬道。

丘山更是心中惱怒,知道是仇敵來了。

所有的懸師們,都把帶著詫異的目光,看向甬道。

漫長的石階中,秦放和司藤並排前行,白金跟隨在側。

眾人看著他們,都對秦放的氣度表示驚訝。

一個人的外貌當然很重要,可以給對方留下是否完美的第一印象。

但更重要的,是這個人的氣質。

史書裡有很多類似的記載,比如長相普通、個子不高的曹操,曾經找來一個外貌英俊的人代替自己,去接待外來的使者。

事後他派人詢問使者:曹丞相如何?

使者坦然地回答:“曹丞相”很英武,但總比不上他床邊的那個捉刀人。

這個捉刀人,就是曹操自己扮做的侍衛。

此時的秦放,的確因為外貌英俊、身材高大矯健等外在情況被眾人稱道。

可更為令眾人暗讚的,是他鎮定自若、超凡脫俗的氣度。這是一種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的感覺,眾人看著他,猶如看著天外來客,或是人間最接近仙人的人。

丘山忍住內心的慌亂,搶先冷冷地出口:“這三人都是異類!前面兩人更是苅族!就是他們,害得多位懸師成為了廢人!”

經他提示,在場的懸師們先是震驚之後,再不由自主地圍攏過來。

這既有他們對秦放等人好奇的緣故,也暗含著想要隨時出手,殺死這幾個苅族的想法。

數百名不同級別的懸師圍在近前,白金覺得很緊張。

他偷眼看去,覺得身司藤的臉色也有些發白。

秦放只當如入無人之境,或者就是前來和老朋友敘談,面色平和自然。

在他這種氣勢的帶動下,司藤和白金的心情都逐漸安穩。

走到正堂門外的廣場中,秦放幾人停住了腳步。

所有的懸師,一起圍在他們的附近,各自隨時準備拿出法器,來對他們進行攻擊。

很明顯,本方佔據著絕對的優勢,李正元並不擔心這幾個苅族作惡,更不擔心他們逃走。

客氣地拱拱手,李正元顯示出大家風範:“幾位前來何事?”

秦放靜立不動,看向司藤。

現場都是苅族的仇人,而這些人裡面,司藤最為痛恨的敵人也在。

手指丘山,她怒聲說道:“丘山收我為徒,來誘殺苅族!他做下如此欺師滅祖的行為,更還要藉此躋身大派!”

她的話說出口,在場的人全部譁然。

剿殺苅族,是懸師們的進入懸門組織之後的本職工作。

但如丘山所為,就是先和苅族達成了合作,再威逼著這個苅族去殺同類。

這樣的行徑,的確為懸師們不齒,不能被接受。

司藤簡單的幾句話,使得現場的氣氛頓時被改變。

丘山羞慚、惱怒得滿臉通紅,李正元尷尬得直咳嗽。

其他眾人,紛紛對丘山撇嘴,並低聲譏諷李正元識人不明。

紛亂之中,丘山大聲喊道:“不要上了這個苅族的當!她是故意來攪局的!”

“丘山,那麼你說——你到底是不是如她所言?”李正元鐵青著臉說。

此時已被拆穿,丘山對於事實也隱瞞不得,因為懸門裡的懸師,誰不知道他有個叫做“司藤”的女徒弟?

丘山無奈地點點頭,知道自己這十年的努力,全部化為了泡影。

轉過身,他冷冷地看向司藤幾人:“你們來拆穿我,已經如了願。可是,你們還能活著離開這裡嗎?”

說著,他冷冷地伸手探向腰間懸掛著的鐵鐧。

秦放沒有做聲,也沒有做出什麼動作。司藤和白金也都靜立著,漠然地看著丘山。

李正元皺了皺眉,擺手止住了其他懸師的躁動。

他的意思,是要丘山自己解決眼前的麻煩。

丘山揮起鐵鐧,指向天空。

烏雲集合,悽風鼓盪。

“你們還能活得了嘛?!哈哈哈。”丘山狂笑著,鐵鐧上已經閃動著電弧的光芒。

他的狂笑聲還沒落地,秦放的身形突然驟然躍起。

無數道楓葉斬,從他的身體四周發出!

對於這樣的法術,在場的懸師們並不陌生。可今天他們卻覺得,自己的身形和功力,在這樣噴湧而至的罡氣面前,變得毫無反擊能力。

不僅如此,就連他們各自發出的法器,也都還沒來得及放出能量,就被連續飛來的楓葉斬擊散。

武當道觀的廣場內,所有的人,只能看到漫天飛舞的絳紅色楓葉狀寒氣。

如同被狂風裹挾著,這些楓葉準確地擊向在場的人。

能力差的懸師,當即就倒地不起;實力強一些的,躲得過第一輪的攻擊,也沒能奪過源源不斷而來的楓葉斬。

現場是楓葉亂舞,懸師們的慘叫聲不斷。

丘山鐵鐧上的電弧光還沒發出,就被楓葉斬的霸道力道,衝擊得摔出很遠,倒地不起了。

李正元立刻和龍虎山的盧澤成靠在一起,各自取出獨門法器。

“他們不僅是來報復丘山,更是來趁著懸門大會的機會,來一舉剿滅懸門的!”盧澤成大聲喊罷,立刻調出自己的法器。

一面紅色旗面、黃色鑲邊的三角小旗,立刻擺舞在他的手裡。

“敕召萬神!”他高呼一聲。

烏雲擠壓在道觀的上空,許多影影綽綽的身形,懸浮著衝出了雲層。

盧澤成這邊擺開了架勢,李正元先是冷冷地旁觀。

雲層中的那些神人形象,各自拿著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等神器,向這邊踏空奔來。

——

二、什麼是天命

——

白金見狀,立刻縱身化為黑鷹,向那些幻影發動技能攻擊。

司藤心中憤怒,動用藤殺繼續襲擊在場的懸師。

兩人迅疾發動反攻,卻在混亂中再沒有見到丘山的影跡。

此時也來不及再想他的事,總是這人受到了重擊,司藤和白金專心協助秦放。

秦放的意念稍動,身形已經憑空而起。

他的周身全部是紅色的楓葉旋舞,更還向外不斷髮放罡氣。

狂風驟然而起,他的楓葉斬順勢攻向那些幻影。

空中迷霧聚集,盧澤成的眼中,已經失去了對自己召喚來的那些幻影。

不僅如此,連帶秦放的身影,也已消失不見。

半空裡的迷霧中,寒光閃爍不斷。“砰砰”的撞擊聲不斷傳回地面,使得盧澤成等人心中震駭。

眼見烏雲和迷霧即將散去,盧澤成手中的三角令旗,自動地拼命抖動起來。

即將把持不住,他只得動用自己全部的法力,來試圖控制住這面令旗。

“異類休要猖狂!”

伴隨著這聲怒喝,李正元眉頭緊鎖、鬍鬚震盪。

伸手憑空一抓,他的頭頂上方,出現了一枚閃著金光的“天皇號令”。

這是他藉以調動諸路神靈的法寶,可以鎮服一切鬼祟。

白金正在攻擊那些即將散去的幻影,忽然覺得身上的壓力重重,當即就驚呼一聲,跌落回地面。

司藤正在頻繁發動藤殺,此時也眼見從自己袖內發出的藤蔓變得遲緩、變得疲軟。

盧澤成趁機保住了自己“敕召萬神”令旗,不被秦放的罡氣裹挾而去,心裡慶幸之餘,再為李正元鼓勁助勢。

懸浮在半空的秦放,已經擊散了那些幻影。但轉瞬之間,他就看到無數金色的道家篆符,向自己攻來。

這些道符像是金色的斧鉞,像是金色的刀劍,像是金色的箭失,以極速襲擊而來。

地面上的司藤和白金同時發出驚呼:“小心!”

李正元眯著眼睛,鐵青著臉,連續揮動著那枚“天神號令”的幻影。

無數的金色罡風,從四面八方向秦放攻去。

盧澤成見狀,重新揮動“敕召萬神”的令旗,神將的幻影重新現出雲層,隨同那些金光撲向秦放。

“敢違逆天命嗎?!”李正元和盧澤成先後怒喝道。

靜滯在半空,秦放的神情安然自若。

“天命?我命由我不由天。”他喃喃地說。

聲音不大,但在場的人聽著,只覺得猶如重錘擊打在各自的心頭。

眾人禁不住屏息凝神,呆看著半空中的秦放。

似乎只看到他手臂微擺,像是在水中漫遊一般,並沒有見到他有什麼過大的動作。

可他身邊楓葉斬形成的罡氣,卻越來越濃厚。

金光和神將不能攻破這道罡氣,而楓葉斬卻能對它們發動反攻。

大團的紅色暗影中,有無數道勁烈的罡氣,不斷地對金光和神將進行襲擊。

金光似乎可以輕易地割碎楓葉,但卻不能對源源不斷而來的楓葉斬,起到遏制的作用。

不僅如此,楓葉斬持續地反擊之下,道道金光眼見著就暗澹了下去。

李正元的進攻乏力,盧澤成的令旗,再次在手中劇烈地顫抖起來。

神將幻影紛紛被楓葉斬擊碎而不見,“敕召萬神”的令旗,終於從拿不住它的盧澤成手裡脫飛!

這面令旗,眼見自動飛向了秦放。

盧澤成心痛不已,立刻感到自己已經失魂落魄。

忽然,從地面射來三道寒光,一起攪住了這面令旗。

盧澤成的心臟,彷彿從即將噴出的嘴裡,重新安穩地落回了肚裡。

出手援救的三人,雖然都已帶傷,但還是憑藉各自的深厚內力抵住,拼命發出了各自的法器。

靈境洞任廣利的銀鈴鐺;蓬來洞卞長風的捆妖索;南山洞的桃木如意。

它們或者“叮鈴”作響著,或者扭曲盤旋著,或者旋飛不斷著,攔住了被秦放的真氣吸引的“敕召萬神”令旗。

這面小旗不僅是懸師榮譽的象徵,更還是具備強大法力的法器。

懸師們不能眼見著,讓它落入苅族的手裡。

秦放見令旗前來之路被阻,並不慌亂。

他面無表情地,繼續暗自催動內力。

出手的三人本已帶傷,而秦放的功力又實在強大。

於是這三人,帶著驚愕和悔恨的眼神,和盧澤成一起眼巴巴地看著,連帶那面令旗在內,另外三洋法器,也一同進入了秦放身邊的楓葉斬帶動的罡氣團內!

幾樣法器消失不見,盧澤成等人隨即全身癱軟。

李正元憑藉自己的那道“天皇號令”道符,苦苦地支撐著。

秦放漠然地,用周身旋轉不停的楓葉斬,逐漸靠近李正元。

被逼得步步後退,李正元的額頭鬢角,都是因為虛弱以及驚恐而滾落的冷汗。

“呼”的一聲,在場的人,只要是沒有重傷昏厥的,都再次親眼目睹了異象!

秦放的周身除了無數絳紅色的楓葉斬護體、反擊之外,突然更現出來許多法器!

從趙四海的銅劍、八卦鏡,到丘山的銅傘,甚至連剛被“沒收”的“敕召萬神”令旗,以及銀鈴鐺、捆妖索、桃木如意,也浮蕩在他的周圍。

這些都已鍛鍊為頂級神器的法器,在秦放的周圍不斷地釋放出金色、銀色的光芒。

它們發出的法力,一起攻向地面上的懸師們。

李正元雖然有“天神號令”道符,此時卻已不起什麼作用,因為對方的攻擊太過強大。

天命?

有實力就是天命;沒有實力,就是螻蟻的命都不如!

“砰”的一聲巨響,李正元手捂胸口,當即仰倒在地。

“哇”的一聲,他的口中噴出一口濃重的汙血。

“好臭!”白金立刻跳到一邊,更還遺憾地對著半空大喊,“主人,你應該用法器累死他才對!”

那道“天皇號令”的道符,隨即自動飛向秦放。

收起了所有的法器,秦放懸停在半空,周身的楓葉回到他的腳下,仍在有條不紊地飛舞著。

“懸門自以為是地剿殺苅族,罪孽深重。苅族與人類,將會持久和平相處。”他緩緩地說著,“懸門無道,你們都是自大妄為的人。”

李正元等人呆看著他,不敢再發出反駁的聲音。

“相對人類對這個世界的破壞,苅族最多像是頑皮的孩子罷了。從今以後,苅族會快活地活在這個世界,並且不會騷擾人類的生活。懸門,”他接著說道,“或許還有一些傳說,但這個世界中,不會再有懸師了。”

李正元等人相互看看,眼神都顯得很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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