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金大姨,其實今年才三十來歲,畢竟嘛,當年公孫大娘買下這批三韓女奴時就全是一群小毛丫頭而已。

但是話還得說回來,無論如何人家也是看著公孫珣長大的,所以公孫珣叫一聲大姨也總是沒問題的,雙方關係也向來很融洽。

“阿珣怎麼來了?”

見到公孫珣過來,後院的金大姨自然也是蠻高興的:“剛回來,應該先去淨面再去吃飯才對,可是有什麼事情?”

“些許小事.”

公孫珣一邊坐到了一個小板凳上——這又是公孫大娘的‘發明’,只是在外面礙於禮法沒法用而已,一邊笑答道。

“勞煩大姨取些錢物來,我明日要在洛陽城中置處小房產,還要和洛中士子交遊……”“這事無妨.”

金大姨聞言不以為意道。

“來時主母交代了,凡是對阿珣你揚名有助力的事情,比如說這和洛中計程車子交遊……那錢財上的界限一律放開.”

公孫珣點點頭,儼然是想繼續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突然轉了彎:“許久沒和大姨一起說話了,今天就在這裡吃飯,順便聊一聊閒話好了.”

“阿珣不嫌我囉嗦就好.”

金大姨失笑道,然後即刻起身吩咐小丫頭打水、鋪陳桌子之類的。

收拾一通後,二人坐好,自然有小丫頭碰上飯來,公孫珣低頭一看卻忍不住笑了:“竟然是雞肉羹?”

“怎麼,不合口味?”

金大姨微微一怔。

“我記得你蠻喜歡雞肉的,不行我讓廚房換別的上來,上百口子人的廚房,總不能只做雞肉羹的.”

“不是這事.”

公孫珣盯著眼前的雞肉搖頭笑道。

“只是突然想起小時候的一件舊事而已……”“什麼舊事?”

金大姨是真的好奇了。

“時間太遠,不是很確定了.”

公孫珣一邊用筷子扯開燉的稀爛的雞肉一邊說道。

“我說出來,大姨幫我想想有沒有這回事……我隱約記得是我五六歲的時候,有一次過年前後吃飯,正吃著呢,我忽然就想吃雞肉,可炕桌上的雞肉卻已經被吃光了,好在家中有不少剁成塊、醃漬好,又系在屋簷下凍著的雞肉,於是母親就讓李三姨去外面拿些凍上的雞塊來給我煮……”“我記得!”

對方話未說完,金大姨就笑了起來。

“你沒記錯,確實有這件事情,不過煮肉的不是你李三姨,根本就是我!照理說,凍肉應該先用溫水化開,然後才能煮。

但是當日不是正在吃飯嗎,而我們那群丫頭又正在最能吃的時候,我就怕那些人把好吃的都給我搶光了,所以就偷懶,直接把整塊凍雞肉放進了釜裡,點上火就回來了。

結果最後滾燙的雞肉羹端上來,外面的不少肉塊都熟了,裡面卻還凍的生硬,根本掰扯不開……主母當時氣得不許我吃飯,急得我一個人在旁邊掉眼淚.”

“原來還真有這事?”

公孫珣也笑了。

“我還以為是記錯了……只是大姨,做飯我是不懂的,可是這個凍成一團的雞肉,你說明明溫水衝幾下就能化開,為什麼放在釜裡煮到水都沸了,外面的肉都熟了,裡面卻還是冰疙瘩呢?”

“這個道理我哪裡懂?”

金大姨搖頭笑道。

“小時候還幹些粗活,可用不了兩年,咱們家生意就大起來了,就算是我也不用親自煮飯了,如今更只是會算賬而已.”

“我倒是有些想法,不知道對不對.”

公孫珣低頭道。

“你看……其實論起化冰,這溫水和沸水的效用未必就差哪裡去,畢竟它們都比冰要熱很多。

可是,從我們人的角度來感覺,溫水是可以接受的,而沸水卻是超出限度的,所以就難免高估了沸水的效用,而低估了溫水的能耐.”

“道理是對的!”

金大姨略一思索就連連點頭。

“少君不愧是主母的獨子,這種聰慧……不過阿珣,你是不是有話要與我說.”

“是.”

公孫珣正色答道。

“我知道來之前,母親曾經與大姨有交代,說我要是交結洛陽各路大人物的話,無論花多少錢都不要管,而衣食住行之類的,卻一定有不許豪奢過度的限制.”

“確實如此.”

“不瞞大姨,我想做一件事情,要花很多錢,但我覺得這也算是結交人物的一種方式,所以才先說了那件舊事.”

“阿珣不妨說來聽聽,只要確實符合主母的要求,再多的錢我都不會加以限制的.”

“是這樣的,大姨你看,這緱氏山腳的官道是洛陽東南的咽喉要道,往來的人流、車輛真的是川流不息,而此處卻只有一處亭驛,所以每次都只能給官位最大的人提供食宿,卻將不少人拒之門外。

因此我想將對面的酒樓和附近的空地一起買下,在此處建立起一座大大的義舍,不分身份,不論出身,供給食宿.”

“願意住宿在義舍的人……”金大姨仰頭思索道。

“官員可以住宿驛站,有名聲的人可以隨意在緱氏縣城中找人投宿,便是有些錢的也能花錢投宿在附近人家,所以,能住進這家義舍的,恐怕多是寒門子弟.”

“多是上進的寒門子弟.”

公孫珣更正道。

“這年頭出一趟門不容,窮人家出門更難,但他們還是要辛苦出行,不是求學,就是有要緊事物要做,說不定還有亡命之徒……實際上,義公兄說他在洛陽呆的不太痛快,我正準備將他安置在此處,替我招納爪牙.”

“按照主母的行商方略,這種事情還務必要把阿珣你的名字給亮出來的.”

金大姨繼續補充道。

“不然怎麼傳揚名聲,讓那些過路的寒門子弟心存感激?”

“這是自然.”

公孫珣連連點頭。

“大姨這是同意了?”

“沒問題.”

金大姨點頭道。

“少君你之前說的道理那麼透徹,我又有什麼不同意的呢?只是少君莫忘了寫信回去,再跟主母說明一下情況.”

“這是必然的.”

公孫珣當即失笑到。

“不瞞大姨,我寫信回去不僅要說這件事情,還要讓母親多押送些錢財過來……不僅是在這裡要施恩於寒門子弟,我還準備在洛陽,仿效那黨人八廚,對那些出身不賴但卻又缺錢計程車子多加援手不圖回報,爭取做一個士人中的‘第九廚’呢!”

金大姨聞言再度頷首,卻又面露疑惑:“這種事情本來就該去做的……只是少君,這八廚的名聲極大,我也是聽過的,不知道他們到底散出去多少錢才換來這個名聲?”

“八人加一塊……每年約有千萬錢吧.”

公孫珣略一思索就給出了答案。

金大姨再度失笑:“那一人一年不過百萬錢,也就是千貫而已……也就是咱們家販馬業務一年的純利而已,少君儘管去做好了!”

哪裡會這麼簡單呢?公孫珣心中暗暗搖頭,面上卻只是微笑頷首。

“度尚、張邈、王考、劉儒、胡母班、秦周、蕃向、王章為‘八廚’。

廚者,言能以財救人者也。

又曰:‘八廚供財,緡錢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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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問二妞是誰?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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