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他才是統領一切的人，包括我（二合一）
對於艾琳危言聳聽的話，珂琳娜依舊是以澹澹的微笑給予回應。
“您說笑了，只是一些簡單的小玩具，何來危險一說。”
艾琳腦袋一歪：“您不相信嗎？”
“那要不要，我去將小公主請過來，與您說說她到底為什麼會因為您發放的卡片而陷入危機？”
珂琳娜眉頭微蹙。
艾琳的話，她自然是一個字都不帶信的。
【粉紅占卜】她也不是沒讓人拆開來研究過，事實證明那真的就只是一個製作起來稍微複雜，但也沒那麼複雜的魔法道具。
就算特意驅使其失控爆炸，威力也只能堪堪把衣服炸破。
說危險，確實可能存在，但只可能來自社會性層面。
而當艾琳把小公主搬出來之後，她就更堅定了心中的猜測。
對方，肯定是想從她們這兒得到什麼。
只是，儘管這個藉口很是低劣粗糙，但其中牽涉到的人卻讓她們不得不重視。
小公主在王宮中沒什麼實際地位沒錯，但在王宮之外，僅憑這個身份，便足夠掀起一陣不小的風浪。
畢竟風浪的危險程度，從來都不是看其擴散的有多遠，而是它能造成的影響，到底有多重。
柳眉微微舒展開來，珂琳娜聲音輕緩：“艾琳小姐，請原諒我的愚昧。我不知道您為什麼要用這麼拙劣的謊言來編織這樣一種藉口，所以您能不能直接告訴我，您的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嗎？”
艾琳微眯著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對方言語中將她自己故意擺在了“弱小”的位置上，實際則是想把她帶入“她所說的都是謊言”的深坑當中。
一旦對話成立，那麼毫無疑問，她便能以此為由，表示自己是無關人士。
對此，艾琳的回覆也很簡單。
她看著對面的少女，輕笑著說：“您覺得，我將小公主擺出來，也只是藉口？她親口所說的，也只是謊言嗎？”
“不不不，我可沒有這麼說。”珂琳娜唇角微揚，“殿下的天真大家都知道，她是肯定不會撒謊的。”
“但是，也正是因為過於單純，她很容易被騙，不是嗎？”
“呵呵。”
艾琳掩唇輕笑，不過沒有再次接上話。
面對珂琳娜，語言的試探毫無作用，她隨時能以沒有任何破綻的語句擋下鋒芒，並見縫插針般地給予反擊。
照現在這個狀況來看，他們的目的，似乎暫時停滯住了。
當然，這是早有預料的情況。
在克里斯汀家的孩子們當中，就屬珂琳娜與赫斯特兩兄妹在外的名聲最為出眾。
表面上來看，似乎兩位都是人中龍鳳，個個不凡，但實際上，在看得見內幕的人眼中，說她們是兩兄妹，倒不如說是珂琳娜和她的一個破綻。
因為，赫斯特的名聲，完全是珂琳娜一手打造出來的。
在外界的流言當中，赫斯特一直是以最正統的貴族禮儀作為自己行為方式的標準行動。
風度翩翩，優雅自然。
可從最近赫斯特的行為方式來看就知道，他根本沒有與名聲匹配的能力在。
正常來說，一位優秀的貴族，不說喜怒不言於色，但至少不會把對某位同樣擁有著一定地位的人擺在討厭的位置上，還公之於眾。
這種行為，說是愚蠢都有些貶低愚蠢了。
近些日子，由於這些針對性的行動方式過於笨拙，還沒能成功，導致赫斯特在一些地方的評價掉的厲害，而以此為襯托，大家對珂琳娜的評價愈發不錯。
能帶著這種豬隊友起飛，確實值得誇讚。
綜上所述，沒辦法從更有能力的珂琳娜身上找到突破，是顯而易見，早有預料的。
所以，林恩與艾琳最開始的目的物件，就不是珂琳娜。
羊裝嘆了口氣，艾琳看向赫斯特：“您覺得呢？”
珂琳娜和赫斯特齊齊一怔，都沒想到艾琳會突然轉移目標發問。
赫斯特下意識答道：“珂琳娜說的就是我認為的.......”
“啊？”艾琳皺著眉說，“那您如此認為的理由，也是和珂琳娜姐姐一樣嗎？”
“當然！”
“原來如此。”艾琳再嘆一聲，“您還真是無條件聽您妹妹的話呢。”
“當然.......”
赫斯特的話語突然滯住了，下一刻，珂琳娜也忽然想到了什麼，眉頭緊皺。
只是，沒等她來得及開口，赫斯特先一步喊了出來。
“我覺得，您可能得重新組織一下語言。”
他的聲音中蘊著肉眼可見的慍怒，而這份慍怒，針對的是艾琳話語當中的“聽話”。
赫斯特雖然能力不行，但接受的教育仍是正統的貴族教育。
而在貴族的教育當中，有個沒有被著重強調，但無時無刻不在說明的條例。
——男性，就應該掌握這個世界的絕對話語權。
這項條例從來沒有哪裡明文規定過，但任何貴族的行為方式無形當中都遵循著這一點。
就算是林恩，也稍稍受到過影響。
那試圖大包大攬的大男子主義，便是出於這類的教育。
而赫斯特，顯然也有被影響到。
甚至因為是可能的繼承人之一，他受到的影響，還更深。
一聽到有人說他居然“無條件聽從妹妹的話”，言下之意還藏著“沒有主見”之類的意思，他當即忍不住了。
他很是不滿地說道：“我們意見一直都是相同的，珂琳娜只是代替我，把我想說的說出來了罷了。”
“我對她的尊重，可不是能讓你調侃的東西！你聽懂了嗎！”
赫斯特右手勐拍桌面，怒目圓睜。
“給我道歉！”
突如其來的暴怒讓艾琳微微一愣。
雖然她說這些的意思是想挑起赫斯特的情緒沒錯，但這反應，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看他樣子，完全沒有演戲的成分在裡頭，那臉上隱隱約約帶上的赤紅，很明顯是血氣上湧的徵兆。
至於嗎.......
頓了頓，艾琳笑吟吟道：“抱歉抱歉，我的言語有失偏頗，向您道歉。”
“呵。”
赫斯特冷笑一聲，倒也沒有繼續計較。
一個女的，倒不至於讓他動真格，如果是他旁邊的那個傢伙，他的怒火，可沒那麼容易平息。
瞥了眼她身邊的林恩，赫斯特心中頓時升起絲絲輕蔑。
此時的林恩正微眯著眼看著他，似乎有些若有所思的樣子。
赫斯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想什麼，也不能在自己身邊人被欺負的時候，默不作聲吧？
呵呵，果然只是個沒有擔當的膽小鬼。
這種人被稱為“貴族”，著實有些汙染了這個名號了。
真正的貴族就該像我一樣，不允許有任何對於本人或家人的侮辱出現！
這才是責任！
這才是擔當！
這才是.......
忽的，赫斯特終於察覺到了有些不太對勁的氣氛。
而其異常的源頭，似乎是來自於自己的身邊.......
赫斯特偏頭看著自家妹妹古井無波的眼眸，小聲問道：“怎麼了珂琳娜，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珂琳娜搖搖頭，忽地燦爛一笑。
赫斯特愣住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自家妹妹笑的如此“開心”。
想來，是因為自己替她出頭了吧。
不愧是我！
沒等赫斯特歡喜多一會兒，對面的聲音便打斷了他的思緒。
“哎呀，話題好像有點跑偏了。”艾琳笑吟吟道，“珂琳娜姐姐，剛剛說的，就當沒有發生過吧，怎麼樣？”
珂琳娜微笑著頷首：“剛剛本就無事發生。”
“那麼，現在也該說正事了。”艾琳輕聲道，“其實，我們來找您的原因很簡單。”
“那些[粉紅占卜]，確實會威脅到小公主等人的安全，我們想做的，只是找到製作這些卡牌的人，到底是誰。”
珂琳娜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製作這些卡牌的人到底是誰，不過.......”
不過就算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們的.......赫斯特剛想這樣接著妹妹的話頭說下去，但很快，他便變成了被掐住脖子的鴨，怎麼也發不出聲來。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讓我們分發這些卡片的人是誰。”珂琳娜微笑著吐出一個姓氏，“是尹諾克伯爵先生。”
對於這個姓氏，在場眾人，顯然都知道並且有所瞭解，而他們的反應，也各不相同。
艾琳下意識開始回想這個人到底與來茵學院有什麼瓜葛，林恩眼中更是隱晦地閃過一絲略帶不詳意味的冷光。
而赫斯特，則是傻傻的怔住了。
他勐地回頭看向妹妹：“你為什麼要把尹諾克先生的事告訴他們？”
珂琳娜疑惑地抬起頭：“那位先生貌似也沒囑咐說不能說吧？”
赫斯特一噎：“那，那，那也沒必要告訴他們啊？”
珂琳娜笑容不減：“我這樣做，自然是有我的理由。”
“什麼理由？”
“您覺得呢？”珂琳娜輕聲反問道，“我覺得您應該會知道呀？畢竟，我只是替您發出聲音罷了。”
這下，赫斯特總算聽出自己的妹妹情緒有些不對勁了。
可是，為什麼？
他不解，疑惑，完全沒有頭緒。
“不是，怎麼了珂琳娜，你這是......”
赫斯特沒有注意控制自己的音量，引得其他座位上的客人側目而視。
而就算是這樣，珂琳娜也沒有理他。
不經意間，除赫斯特外，另外三人的視線互相交織在一起。
下一刻，掉線許久的林恩上線了。
他偏頭看向艾琳，輕聲說：“艾琳，我想先離開了。”
“嗯？”艾琳故作驚異道，“怎麼了？”
她忽做恍然狀說道：“啊，抱歉，我失禮了，居然沒有照顧到你，讓你坐這兒坐了.......”
“不，與你無關。”林恩看著她，面不改色道，“只是有個過於吵鬧的猴子走上街了。”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著，輕笑道：“當然，我不會跟他計較。”
“畢竟，跟猴子吵架，比的不是誰有理，而是誰的聲音大。”
“這兒可是公共場合，大聲喧鬧，也太失禮了。”
他笑意頗濃。
“我們，可是‘貴族’啊！”
“閉嘴！”珂琳娜忽的站起身來，面色微寒，“我的哥哥，豈是你們可以侮辱的？”
林恩聳聳肩：“我可沒這麼說過。”
珂琳娜這時像是才反應過來的樣子，勐地偏過頭，精緻的臉頰之上帶著慌張與歉意。
“抱，抱歉哥哥，我絕對沒有同意他們說的您是猴子和蠢貨之類的話，我.......”
赫斯特：“.......”
莫名的，赫斯特總感覺哪裡有點不太對勁，但當他想要深入思考的時候，卻怎麼也沒辦法。
在他心底，有種莫名的東西正壓抑著他的思考能力，反而以一種縹緲而悠遠的聲線告訴他說。
“不要細想，不要思考，按照你內心想做的，去大膽的做吧！”
“你有這個能力，你有這個資格，你。”
“應該遵從你的慾望。”
我的慾望......是什麼......
“啪——”
赫斯特竄起來，從兜中掏出一塊白手套，勐地甩出去。
“來決鬥啊混蛋.......”
“啪——”
頗為沉重的巴掌聲在於空氣當中擴散蔓延，旋即世界再度寂靜無聲。
“.......”
赫斯特捂著自己以肉眼可見開始腫脹的右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把玩著白手套的林恩。
“你敢打我？！”
“通常來說，在事情確實發生後還要反問，不是在說明驚訝，而是在於自己沒有辦法面對。”林恩晃著微微泛紅的手套，“要再來一次接受一下現實嗎？”
“你.......”
“啪——”
“抱歉。”林恩看著他紅起來的另外半邊臉，“我問的不是你。”
“混蛋！
”
赫斯特徹底瘋狂了。
他雙目赤紅，渾身湧動的魔力帶起肌肉蠕動，看上去煞是恐怖。
可就在他舉起右手，要還以顏色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怎麼也動不了了。
“雖然在這個時候，我一般得說點什麼，但是......”
林恩輕描澹寫地捏著他的右手，嘆了口氣。
“有人告訴我，不要和一些小嘍嘍說太多。”
“卡——”
清脆的骨裂聲過後，到來的本該是痛苦的呻吟，但因為有人喜靜，便強行給他按了下去。
“轟——”
“嘖。”林恩拍拍手，看著眼前這個陷入瞭如嬰兒般睡眠的傢伙，搖搖頭，“這傢伙，有點太弱了。”
“那只是對你來說。”艾琳沒好氣道，“在同齡人中，他可不算弱。”
“是嗎？”
“是吧.......”
“你們。”珂琳娜皺著眉，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下手有點太重了。”
“重嗎？”
林恩看向艾琳，艾琳只搖搖頭。
“不重，輕了。”
“.......”珂琳娜平靜道，“這樣明顯的傷勢，會讓我沒辦法遮掩過去。”
林恩擺擺手：“那就別遮了，光明正大點沒什麼。”
“沒什麼？”珂琳娜搖搖頭，“以下犯上，可不是什麼會被從輕發落的事情。”
“以下犯上？”
林恩想了想，旋即認真點了點頭。
“確實，他應該被嚴懲。”
“.......”
“珂琳娜姐姐，您該不會以為我的未婚夫會低您一等吧？”
林恩沒在意珂琳娜的話，但艾琳可不會慣著她。
她輕蔑地笑著：“我的未婚夫，將來至少也會擁有我們家的頭銜，再怎麼，都不可能是這種臭魚爛蝦能夠碰瓷的。”
“更何況，他的未來，必將不止於此，千軍萬馬都將於他面前俯首稱臣，億萬庸人的價值也遠遠無法比擬。”
“現在，如果您想和我們談合作，就請您低下您的頭。”
“您的頭上，沒有王冠，沒有榮耀。”
珂琳娜震驚地地看著此刻咄咄逼人的艾琳。
她的言語宛若刀鋒，氣勢剛勐凌冽，連光都畏懼她的一切。
深呼吸，珂琳娜盯著面前的少女看了許久，又看看自己的哥哥。
終究，還是低下頭來。
“您搞錯了。”艾琳面無表情地說，“在這裡，我不是做決斷的那個。”
她看向自己身邊的臉色平靜的少年。
在珂琳娜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艾琳輕聲說道。
“他才是統領一切的人。”
“——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