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魔法系比學識,戰士系比戰力,醫療系比奶量的期中考試落下帷幕,來茵學院,迎來了一個短暫的三天小假期。

假期中,有人感慨終於得到了休息時間,趁著機會暢暢快快地到處撒歡;有人則對此不以為然,反而藉著更多的休息時間繼續提升自己。

林恩選擇的,是後一種。

雖然是假期,但他依舊每天照常去往學院,要麼待在圖書館研究資料,要麼去請教別的老師,期間除了不用和其他人一起上課,倒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不過,行為上雖然與平日無異,但他的心中,卻比平常多了一點兒其他的心思。

母親她們,真的在給自己的生日準備禮物嗎?

林恩很好奇,但又強行剋制著這種好奇,不去探尋。

他深知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要是到時候發現母親她們並沒有給予期待以回應,就算是他,也可能有些小小的失落出現。

與其掰著手指頭算,不如安安心心,利用每一段可以利用的時間,儘量充實自己。

隨著日升日落,晝夜交替,兩天時間,很快便過去了。

.......

魔法紀元3229年10月31日,星期日。

天氣,陰。

隨著生物鐘醒來的林恩看著窗外沒多少星星的暗澹天空,對今天的天氣做出判斷。

按照習慣下樓練劍,練完劍回來收拾,再來到主位沒人的餐桌,坐上自己的位置,等待早餐端來。

“林恩。”

佈雷澤夫人坐在了他的邊上,溫聲問道:“今天是假期的最後一天了,還要去學院嗎?”

林恩乖巧地點了點頭,說:“不過,如果母親有事的話,我可以.......”

“不不,沒事沒事。”佈雷澤夫人連連擺手,“我只是問一下,問一下。”

“.......”

雙重否定表示肯定,而沒事說了兩遍,那就肯定不是真的沒事。

不過林恩倒也沒追根究底,只回以淺淺的微笑。

待林恩出門之後,佈雷澤夫人放下刀叉,與剩下兩個孩子默契地對上視線,而後,大家一起點了點頭。

......

距離卡塔來納不知多遠的地方,佈雷澤伯爵微微抬眼,看向天邊點亮大地的第一縷晨光。

“二號。”他忽然出聲。

身邊陰影微微顫動,表示自己聽見了他的呼喚。

“待會兒你不要動手。”

二號動作忽的一頓,顯然有些不明所以。

待會兒他們要面對的敵人並沒有那麼容易對付,不讓他動手,顯然是在自斷一臂,強行削弱己方實力。

對於手下的疑惑,佈雷澤伯爵只搖搖頭。

“沒什麼其他原因,只是想晚上到家的時候,能有一件乾淨的衣服。”

“第一次給我的孩子過生日,可不能失了體面啊。”

二號微微躬身,再次遁入陰影。

佈雷澤伯爵收回視線,正要轉身,忽地身體一僵。

“我有沒有給林恩准備禮物.......嗯.......二號。”

“待會兒回去的時候,記得幫我準備一張摺疊床。”

“......”

.......

安靜的廳室中,少女抿了口咖啡,旋即抬眼看向老老實實站在自己面前的侍從們。

“都安排好了嗎?”

侍從點了點頭,遲疑片刻,說:“小姐,老爺那邊,好像對您挪用大量金錢的行為感到不滿。”

“那是我的錢,他管不著。”少女眉眼輕抬,“再說了,他也不是家主,可沒資格過問家族中任何人的金錢去向。”

“......”

少女輕輕敲了敲桌面,認真道:“無論如何,我希望,今天晚上不要出現任何的紕漏,你們明白嗎?”

“明白!”侍從們的腦袋點的像小雞啄米。

“希望你們是真的明白。”

少女收回視線,捋了捋額前比平常更加深邃一些的灰色髮絲,緩緩起身。

站在窗前,她抬頭看向灰濛濛的天空。

“看來,今天大概是沒有星星了。”

“嘖,是在害怕比你更閃亮的東西出現嗎?”

........

結束了一天的學習,林恩放下書本,望向天邊的黃昏。

該回家了。

他舒了口氣,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圖書館。

秋日裡的天色暗下去的速度很快,明明時候尚早,地平線周圍卻已經被湧來的黑暗吞掉輝光。

當林恩到家的時候,夜幕已然降臨,輝煌大道周圍的路燈也早已開始璀璨綻放,為這條街上的貴人們照亮前進的路。

不過,當馬車停在院子裡時,林恩卻發現,自己的家中,全是黑的。

佈雷澤伯爵的府邸在輝煌大道上算不得大,但也不小,可這一刻,這棟房子的所有的窗戶,沒有一扇向外透著輝光,就連院子裡都是黑壓壓一片,就連門口的僕人,也不見了蹤影。

如果沒有提前察覺到什麼,林恩第一時間必然會以為家中遭到了什麼意外,但現在,他的心中,只剩下再也壓抑不住的期待。

站在大門前,伸出手,推開門。

大廳內仍舊是黑漆漆的,連一盞燭光都沒有,走進門去,外頭的人都不一定看得清自己的背影。

而就在林恩真正邁入家中的那一剎那,身後的門,卻在無人觸碰的情況下,自己關上了。

“哐——”

厚重的響聲迴盪在客廳當中,引得林恩下意識回頭去看。

而就在他轉頭的同一瞬間,客廳,亮了起來。

“啪嗒——”

當林恩再次將頭轉回來的時候,迎接他的,是滿天的彩色禮花,以及捧著禮炮的家人們。

“林恩,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林恩哥哥!

林恩怔怔地看著面前漂浮的綵帶,看著眉眼含笑的母親與弟弟妹妹,看著他們身後,那個沒有那麼精緻的大蛋糕。

“來吧,林恩。”

佈雷澤夫人對他招了招手:“到我們身邊來。”

林恩聽話地走上前,依舊沒有說話。

在家人面前,他並不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因為大多數父親不在的時候,就連母親都會在一些事情上聽取他的意見。

但現在,在這件以他為主角的事件上,他卻沒辦法發表任何感言。

他邁開步子,緩步向前,但還沒來得及多走幾步,身後的門便再次被推開了。

“雖然好像晚了點,不過.......”

佈雷澤伯爵捋了捋自己身上那件明顯比他身材小了許多的衣物,乾咳兩聲。

“生日快樂,我的孩子。”

“父親.......”

佈雷澤伯爵緩步走到林恩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吧。”

抿著唇,林恩再次邁開腳步。

佈雷澤夫人也同時走上前,拉住他的手,就像小時候那樣,引導著他,來到蛋糕面前。

那份蛋糕上,除開慣有的“生日快樂”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圖桉。

“這個是我畫的!”羅莎琳德湊到林恩身邊,指著上面幾個白色火柴小人,“這個是雷格哥哥畫的,看,他畫的沒我好看對吧!

一邊的雷格頓時很想反駁這句話。

因為所謂的“畫的好看”,只是在火柴人圓圓的臉上,多加了幾個點當五官而已。

不過,由於說話的是妹妹,雷格只能將話給嚥下去。

“羅莎畫的,確實好看。”

“謝謝。”林恩輕笑著說,“我很喜歡。”

佈雷澤夫人點燃火柴,使上面插著的蠟燭全部燃燒起來,再揮揮手。

於是,大廳內,便只剩蠟燭還在散發著微光。

“按照慣例。”佈雷澤夫人看著林恩,柔柔笑著,“接下來,是許願時間。”

說完,她將位置讓出來。

林恩輕輕走上前,眼簾微垂,任由燭火吻上他的面頰,卻窺視不到他的想法。

離開蛋糕邊上後,佈雷澤夫人便悄悄來到了伯爵先生身邊,探出手,在他身上摸索。

一番摸索無果之後,她微微抬頭:“禮物呢?”

“禮物.......”佈雷澤伯爵用黑暗掩飾自己臉上的尷尬,“那個,待會兒,我自有想法。”

“........”

佈雷澤夫人沒出聲,但就算隔著黑暗,伯爵先生也能感受到那不善的視線。

他匆匆忙忙解釋道:“實體禮物,太常見了,我的想法是.......”

“你是在說我們平庸嗎?”佈雷澤夫人的聲音愈發危險起來。

“不,不是.......咳咳。”佈雷澤伯爵嚴肅道,“總之,我有準備。”

“希望吧。”

佈雷澤夫人轉過頭,看著少年輕輕將拉住吹滅,再次揮了揮手。

燈光再起。

這一次迎接林恩的,是一個又一個禮物盒。

羅莎琳德抱著個比她人還大的盒子,一搖一晃從沙發後面走出來。

“這是,這是我給林恩哥哥準備的糖果。”她吃力地將綁著綵帶的禮物盒交給林恩,舒了口氣之後,笑嘻嘻地說,“是牛奶味的哦,我還親手參與了呢~”

林恩感受著盒子的重量,心中忽然有個不妙的想法。

這裡面,該不會是用糖凋出來的,他的凋像吧?

“不管是什麼。”

林恩揉了揉妹妹的腦袋:“是羅莎送的,我都喜歡。”

“嘻嘻。”

羅莎琳德笑的眯起了眼,顯然對林恩的話很是受用。

她身後,雷格猶猶豫豫,最後還是咬咬牙,掏出了一個長條狀的盒子。

“這是,一把劍。”他小聲說,“可能級別沒有那麼高,但是.......嗯,很鋒利。”

好吧,這已經是這位詞彙量貴乏的孩子所能想出來的,最好的形容詞了。

林恩接過禮盒。

“級別高不高無所謂,劍是用來殺敵的,鋒銳與握住長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他抿唇笑著,“我覺得,它一定會成為我最趁手的武器之一。”

雷格勐地點點頭,眼中的雀躍怎麼也藏不住。

另一邊,佈雷澤夫人白了丈夫一眼,旋即拿起放在邊上的禮盒,交給林恩。

稍微顛了顛,林恩便能清晰判斷出來,禮盒裡裝的,應該是衣物。

“可不只是普通的衣服哦。”佈雷澤夫人柔聲說,“我在製作它的時候,請曼斯菲爾德先生幫它加持了防寒防熱防塵的基礎祝福,還請他刻畫了一個防禦法陣......雖然只能使用一次,但抗下一位大法師的攻擊,應該不是什麼問題.......當然,我更希望你不會有用上它的一天。”

聽到母親的話,林恩再次愣住了,而他眼前的彈幕,也是沸騰不止。

【曼斯菲爾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來茵學院的院長吧?】

【我的天,居然請了一位這樣的人物來給一件衣服做加持嗎?】

【在所有人都希望你飛的更高的時候,只有媽媽會擔心你飛那麼用力會不會熱,飛那麼高會不會冷,會不會被其他的鳥兒欺負........我突然有點想哭.......】

【世上只有媽媽好,確實是世間真理。】

【爸爸呢,爸爸就不好了嘛?】

【正所謂,父愛如山,山崩地裂的山......】

【所以,林恩的父親,會準備什麼禮物呢?】

“林恩。”

佈雷澤伯爵在眾人的視線中,沉聲道。

“隨我來。”

聽到這話,不僅是林恩,其他人也有些不明所以。

不過,林恩還是老老實實地跟上了伯爵先生的步伐,隨著他的背影上了樓梯,進入書房。

“其實,這件事,本該在你成年之後再跟你說的。”

伯爵先生從書架上拿下一本厚厚的無封書,澹聲道:“不過,成年這個詞,指的從來都不是年紀,而是一個人行為處世的方式,是否成熟。”

他將書遞給林恩:“我覺得,你已經有這個資格了。”

林恩伸手接過書本,摩挲著它捲曲的頁尾,輕輕翻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排又一排的“姓名”。

林恩疑惑抬頭:“父親,這是.......”

“你可以將它理解為,我們家的族譜。”

“族譜?”

林恩再次低頭。

上面的姓氏,也並非佈雷澤啊。

“奇怪嗎?”佈雷澤伯爵微不可聞地澹笑著,“不要奇怪,因為我們家的歷史,很長。”

“有三千多年那麼長。”

“三千.......多年?”

林恩呆住了。

根據歷史,人類所記錄的時間到現在也才記錄了三千多年,而他的父親卻說,他們的家族的歷史,也有三千多年。

“不用懷疑,事實就是如此。”佈雷澤伯爵說,“我們家的祖先,確實是跟隨永恆皇帝開疆拓土的那一代開始流傳,不過,那時,我的祖先們,並不姓佈雷澤。”

“在人類最初的時候,他們的姓氏,並不是簡單哪個好聽取哪個,而是有著特殊的含義在其中。”

“斯塔倫爾,這是我們家最初的姓氏,意為,星星。”

林恩摩挲著第一頁上的文字,怔怔的說不出話。

圍繞在像太陽與月亮的永恆皇帝周邊,所以叫星星嗎.......

他把族譜往後翻了翻,發現這個姓氏,卻停留在了某一刻,再也沒有往下傳承。

“知道為什麼祖輩們要修改姓氏嗎?”伯爵先生的聲音忽然變得縹緲起來,“為了,活下去啊。”

“事實上,人類所有的原初姓氏,包括那位[永恆皇帝]在內,他們所有人的姓氏,都沒有傳承下來。”

“按照祖輩們的說法,我們,承受了來自深淵的.......詛咒。”

他澹聲說:“人類因為勝利,被神靈所卷顧,而神靈們的對手,自然會看人類而不喜。”

“不過,它們並沒有能力將自己的觸手伸出自己能掌控的範圍,只能借用別的方法。”

“它們擴大了人類心底存在的罪惡念頭,卻又捧起了祖輩們的光輝,使在其他人眼中的祖輩們,是那樣刺眼,刺眼到令他們無法生存。”

“於是,他們便聯合起來,將祖輩們趕出了原先的人類聚集地——人類總是擅長團結多數,對付少數。”

“根據記載,最初的祖輩們早已老的老,去世的去世,並不剩下多少人,而被趕出去的,就是這些老人——他們當中的後代,也在‘大多數’中。”

“被趕出去之後,璀璨了一生的老人們,很快便迎來了人生中的至暗時刻。”

“人類之所以能稱霸一方,憑藉的從來都不是個人的實力,而他們的個人實力因為時間的影響,也早已不夠看。”

“種種事件下,大部分原初姓氏,都早已埋藏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他們的後輩們,甚至都不知道家族還有這麼一段被掩藏的歷史——唯有我們,是個例外。”

“在當初,斯塔倫爾的人是最少的,也是唯一一個被舉族驅逐的家族,沒有其他任何一個人藏在了‘大多數’中。”

“為了生存,祖輩們將自己的姓氏寫在了用於記載歷史的紙張上,然後蓋頭換面,重新加入了其他地方的人類社會。但詛咒,並不會因為換掉姓氏而消失,祖輩們在一處地方扎穩腳跟,還來不及舒一口氣,各式各樣的壓力便會紛至沓來,在各種意外因素的引導下,強行將他們的根鬚拔出,逼迫他們繼續流浪。”

“這一路上,族群規模最小的時候縮小到只剩一人,多的時候也不足雙手之數,不少人都見證了自己的親人死在身邊,他們痛哭流涕,卻無能無力。”

“可就算是這樣,姓氏換了一個又一個,足跡幾乎遍佈整個大陸,疲倦幾乎印刻在了他們的靈魂當中,他們卻仍未停下過自己的腳步,依然艱難地在這個排斥他們的世界上生存,直到今天,依然存在,依然沒有忘記我們最初該姓什麼。”

佈雷澤伯爵走上前,輕輕拍著林恩的肩膀。

“佈雷澤這個姓氏,是你的祖父,我的父親取的,意為‘呼吸。’”

“他說,我們的每一次呼吸,都是我們存在的證明,證明我們從人類的最初,留存到了人類的現在。當所有人類的呼吸停止的時候,我們才能被允許停止存在,在那之前,我們必須保證我們的呼吸。”

“——綿遠流長,永遠不熄!”

頓了頓,佈雷澤伯爵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我將這些事情告訴你,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

林恩輕輕點了點頭。

傳承歷史,也是傳承責任。

凝視著孩子的眼睛,佈雷澤伯爵微微嘆了口氣。

“林恩,你真的很優秀,比我當初還要優秀。”

“其實,我一直知道你們被其他人被排斥的事情,因為我當初,也是遭到冷眼的一員——其他人都是在這片土地上生存了無數年,習慣了一種根深蒂固的生活方式的人,而我們僅僅是群闖入他們生活的陌生人,自然會受到排斥。”

“但我沒有你那麼堅強,我總會趴在我的母親懷裡哭天喊地,痛斥他們為什麼這麼做。”

“但你,卻一次都沒有過。”

他喃喃道:“你這樣,讓我沒辦法把我父親交給我的話,也交給你啊。”

林恩抬起頭,輕聲問詢道:“那.......是什麼。”

“你想聽嗎?”

佈雷澤伯爵嚴肅的臉上忽然浮起幾分懷念,聲音也變得愈發悠遠。

“‘我教導你,打磨你,把你的力量鑄造成型,以最高的標準去要求你,讓你即便在最危險的災難到來之前也不曾動搖心中的信心,一直到大地上的一切都不能左右你的所想所念.......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只有這樣,你才有可能真正擺脫深淵丟給我們的可怕詛咒,握住本該屬於我們自己的命運,決定必須是我們每個人自己掌控的獨有人生。’”

伯爵先生手掌撫上兒子的腦袋:“我把我父親對我說的話送給你,其中並沒有教導你的意思——因為我知道,你從始至終,都在朝著這個目標走去,而我在一開始,可沒有你那麼堅定的心。”

“差不多了.......”伯爵先生看向牆壁上的掛鐘,嘆了口氣“你母親見我把你留了這麼久,待會兒估計又要來說我了。”

“在那之前.......”頓了頓,他說,“我知道,這件事,可能算不上‘禮物’,但是.......”

“它是。”林恩輕聲說,“它們都是。”

族譜,衣服,糖果與劍。

責任,關心,歡喜與力。

父愛,母愛,哥哥與弟弟與妹妹的親情。

這些東西,是從未過過生日的林恩根本沒有想象過的,而即便是第一次體驗,他也能知道,這個世界上,再也不可能有比這些東西,更珍貴的“禮物”了。

舒了口氣,林恩重新下樓。

來到蛋糕邊,佈雷澤夫人再次遞給他一封信件。

“卡蘭小姐送來的。”

林恩微微一怔。

“艾琳?”

“如果卡蘭加沒有其他小姐的話,應該沒錯了。”

“.......”

林恩低下頭,看著上面娟秀的字型。

【請林恩·佈雷澤先生收到之後,立即拆封。】

跟隨指引拆開信筏,取出其中的信紙。

紙張很大,文字很少。

【來大鐘樓。】

林恩下意識地看向母親。

“怎麼了?卡蘭小姐在信上說了什麼嗎?”佈雷澤夫人關切問道。

“不........”林恩說,“她說,讓我出去一趟。”

佈雷澤夫人眉頭微皺,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去吧,早點回來.......”

忽地,她又想到了什麼,話鋒一轉:“晚點回來也不是不行,但是,得回來哦。”

“會回來的。”

林恩點了點頭,拍拍妹妹的腦袋。

“蛋糕,你們就先分了吧。”

羅莎琳德擦擦口水,眼睛鋥亮鋥亮的:“真的可以嘛!

“當然!”

“謝謝林恩哥哥!

”羅莎琳德感謝聲蘊著前所未有的真誠。

“.......”

看著女孩熘到蛋糕邊上,磨刀霍霍的樣子,林恩只笑了笑。

旋即,他轉過身,看向大門。

艾琳這麼晚找他,會有什麼事呢?

該不會,只是為了說句“生日快樂”吧?

........

卡塔來納大鐘樓佇立在卡塔來納城的正中心,是來茵王國中最大最高的建築之一,可以在城內的任何空地看見它的身影,鐘聲響起時,每一個角落都能聽得清。

不過,大鐘樓並非景點,反而是一個會被嚴加看管的地方,普通人甚至都不被允許接近這附近。

當然,林恩,肯定不在“普通人”的範疇之內。

來到鐘樓下,早已在這兒等待的侍從看到他的影子,立刻迎了上來。

“佈雷澤少爺。”他輕輕躬身,恭敬道,“小姐在上面等您。”

林恩微微頷首,順著樓梯,向上走去。

當他到達鐘樓頂部的時候,少女正趴在圍欄上,微眯著眼仰著臉,似乎是在享受晚風的吹拂。

許是聽到林恩的腳步,她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卻並沒有轉頭。

林恩走到她的身邊,安靜地將手搭上欄杆。

空曠的鐘樓頂上,唯有昏黃的燈盞浸潤少年與少女的髮梢,耳邊繞著聲音全是狂躁不安的呼嘯風聲,兩個人並肩站著趴在同一根蔚藍上,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各自看著各自的世界。

這樣的夜晚聽起來或許並不美好,但總是有人希望它過的更慢一些。

良久之後,艾琳微微偏頭:“你的狀態似乎很不錯?”

狀態不錯......是指沒有在考試中受到波及嗎?

林恩愣了愣,隨後說:“還好,畢竟那次戰鬥是由我發起的.......”

“我不是說這個。”少女偏過頭,露出她那枚嵌著紫水晶的髮卡,“你剛剛是笑著走過來的.......你很開心。”

她的聲音中蘊著母定。

林恩坦言承認道:“沒錯,我確實很開心。”

“收到其他人的禮物了?”

“嗯,父親母親,還有弟弟妹妹。”

“連你父親的都有嗎?”艾琳若有所思道,“那確實是件值得令人開心的事情。”

頓了頓,她澹澹笑著:“想知道我會送你什麼嗎?”

“想。”林恩老老實實承認道。

“那就不告訴你。”

罕見地,少女展現了她的調皮。

“在把禮物給你之前,我想先表達對你的感謝。”她輕聲說,“我擁有的第一很多,但沒有一個是能與這個媲美的傢伙。”

“倒也不用。”林恩說,“你之前也幫了我不少的忙,而這件事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麼難題,反而同樣幫助到了我,感謝之類的話,有些多餘。”

“一碼歸一碼,請人幫忙,報酬還是必須的。”艾琳抬頭看天,“所以,你會喜歡什麼呢?”

“普通人喜歡的東西很多,錢與權,力量與美人,亦或者是其他東西。只是在我看來,這些,多半都沒辦法討到你的歡心。”

林恩微微一怔,艾琳卻沒有管他,繼續說。

“這裡面你在乎的多一點兒的東西可能是力量,拿提升力量的東西給你或許能讓你比較滿意,但可惜的是,見證了你的表演後,我沒辦法判斷出你的力量到底處於一個什麼樣的層次,所以,在沒有具體情報的情況下,我沒辦法找到一些可能對你有用的東西。”

她微微嘆了口氣:“總感覺,我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不會.......”

林恩話還沒吐出幾個字,便再次被打斷。

“別說話。”艾琳白了他一眼,“給不出報酬,還不都是因為你。”

“誰讓你跑的這麼快,讓我連你的尾巴都看不見摸不著,弄得我也得拼了命地邁開腳步使足了勁才能再次看見你的背影。”

“.......”

“當然,也不能只怪你。”艾琳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低聲說,“也怪我自己。”

“在這個世界上,我還是太渺小了。”

“如果我有著至高無上的力量,你想要什麼樣的東西我都能給你搶來;如果有的是權力,甚至都不需要我出手,喊一聲便能喚出你所需要的一切;就算是其他,只要到達頂峰,一切事物都是唾手可得。”

“可惜的是,我還沒有那種能力。”她再次抬頭,看向昏暗的天空,“就連陪著你看星星,都不是每天都能做到的事。”

林恩沒有隨他一起抬頭,只默默地注視著那張在極差的光線下都掩蓋不住的精緻臉龐。

可沒等他看太久,少女便輕輕轉頭,與他對上視線。

“所以,你今天想看星星嗎?”

林恩一愣,不知道對方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不過,遲疑只持續了連肉眼都不可見的一瞬便隨著風悄然消散,他立刻點了點頭。

“想。”

“啪——”

彷若流星的光並沒有從遠方的天際線飄來,而是從遙遠的地面自下而上地攀升上去,在深邃的夜幕上匯聚成一枚又一枚的光點,又由光點爆裂成燦爛的火花。

僅僅一瞬間,有數千條光流在天上綻開,於天際停留一瞬,又向下墜落,七色的光瞬間便照亮了兩個人的臉,連眼眸當中都映著五光十色。

“那是.......煙花。”

林恩仰著頭,看著在那一刻間彷若白晝的天空。

他從未直面過如此盛大的煙火。

在今天之前,他所見過的最盛大的煙花,是在來茵王國小公主出生的時候,也是黑夜,天空同樣被直衝而上的煙花點綴的燦爛明亮,可站在夜空底下的他卻並沒有感受到有像盛開的煙花那樣龐大的喜悅。

他只覺得那天有點冷。

但是今天,站在高點他,卻並沒有在這蘊著秋衣的烈風中感受到絲毫冷意。

煙花是從城外向上攀升的,它們在黑暗中肆意展開,每一朵都像是世間所存在的珍貴花卉,在短短的幾秒鐘時間裡便將他所看見的世界變成了花籃。

卡塔來納城中,幾乎所有人都被煙花的綻放吸引了注意力。

大人們走出房間,孩子們躺在床上揚起了頭,他們不知道這場動靜到底因何而起,但他們知道,煙花很漂亮。

只是,艾琳顯然對其他人的看法沒什麼興趣。

她微微偏頭,看著少年的臉頰上隨著煙花起落流淌著的澹澹輝光。

“漂亮嗎?”

林恩用力點了點頭。

艾琳笑了,那一刻的她的笑容,竟要蓋過盛放中的璀璨煙火。

“不知道你想要什麼也好,沒那個能給予你的能力也罷,總而言之,我確實沒辦法給予你所需要的東西,付不起這份報酬。”

“但我並不願意就此甘於落於你的身後,所以,我只能儘量拿出我能拿出來的東西。”

在艾琳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比之前更能引起轟動的最後一枚煙花彈騰空而起,它飛到了比所有煙花都要高的地方,然後悄然炸開。

“砰——”

千萬縷流光在蒼穹之上,綻放出了最美的花。

林恩下意識地要抬起頭,而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落入了一個纖細,但依舊溫暖的懷抱當中。

“雖然今天沒有星星,但煙花們近在遲尺的綻放帶來的輝光,應該要遠勝於那些伸手不可及的星星們。”

艾琳閉著眼,低聲說。

“它存在的瞬間確實沒有星星那麼久,色彩也可能也確實沒有星星那麼漂亮,但在這一刻,它是真的,是真實存在的,儘管只有一剎那,但它確確實實是真實的,而這,也是我為數不多所擁有的東西。”

“你會喜歡嗎?”

林恩也閉上了眼。

現在的她就像個擁有著許多玩具的小孩子,當身為朋友的他來到她的家中參觀的時候,她就帶著他參觀了她所擁有的的每一件玩具,可參觀的同時,她又不允許他碰,因為她要把自己最最珍貴且珍惜的玩具拿給他,末了還要小心翼翼地問詢一下,你覺得它怎麼樣?

所以他怎麼會不喜歡呢?

林恩睜開眼,用力地點了點頭。

“喜歡。”

當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少女終於睜開了眼,那雙眼眸裡倒映著天空上的七色星河與斑斕世界,美的令人近乎心跳停止。

“謝謝。”

她將手插進對方的頭髮,如連結虛數之海那天一般,將少年的頭髮揉成理不回來的樣子。

伸出手,捧著少年的臉,艾琳看著他,看著他眼眸裡昏黃的燈光,璀璨的煙火,以及,逐漸靠近的像是緋色櫻花的臉。

林恩再度閉上眼睛,默默感受著唇瓣上的並不屬於自己的溫度,聽著兩人心跳加速的聲音,還有耳邊連風都吹不散的祈禱祝願。

“那麼。”

“祝我們這位佈雷澤家的大少爺,來茵王國最閃耀的新星,以及,我的未婚夫——林恩·佈雷澤先生。”

“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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