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拍賣會,由我們接管了。”

黑袍女性的聲音低沉而又沙啞,撇腳的來茵話中夾雜著不知來自何方的奇異口音,若是普通人面對來勢洶洶的黑袍人,聽得這威脅性十足的發言,必然是先雙手抱頭蹲下身來,交出身上所有的錢財。

但這種威脅落在這些老卡塔來納人耳中,第一反應並非因為女性的話感到害怕,而是覺得無比彆扭。

人群當中,有人拄著手杖緩緩站起。

“你是誰派來的?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你,怎敢如此放肆!

黑袍女性聽得這反客為主.......不對,他們好像才是主.......也不對。

“太複雜,不想了。”

她屈指微微一彈。

璀璨光華於瞬息之間勾勒成型,只片刻,劇烈的轟鳴聲便取代了那個第一位站起身來的人,於他站著的位置,悄然爆發。

“轟——”

爆炸簡潔而又精準,只有座椅與人不見蹤影,除開這個區塊之外,連邊緣座椅的坐墊都未受到波及。

“啪嗒——”

看著被炸向後方的人緩緩從牆壁上脫落,在場眾人終於意識到,來者絕非善類。

方才這位黑袍女性的施術手法,明顯是一位魔法師,而魔法的瞬發,必須是魔力到達一定質量之後,才能完成的。

因為只有質量足夠高,才能取代透過吟唱連線空氣中的魔力,於瞬息之間,將魔法構築完成。

而對方的表現,顯然是一位擁有著黃金之環的二階法師,並且,照這控制力,還絕對不是簡單的二階,她絕對擁有著一枚圓滿完整的黃金之環!

圓滿的黃金之環,代表著人體內魔力的質量與數量都達到了可能達到的上限,論戰鬥力,要比僅差一絲的同職業,高上整整一倍有餘。

——完美與略有瑕疵,往往代表的是天差地別。

“還有誰有問題嗎?”

黑袍女性雙手抱胸,環顧四周。

四周寂靜無聲。

雖然到達二階職業,甚至是擁有圓滿的黃金之環的人,卡塔來納城裡有不少,但顯然,在場眾人顯然不是其中之一——好吧,其實還是有一個的。

赫斯特與珂琳娜下意識將目光望向身邊的男人。

尹諾克在身為伯爵的同時,還是卡塔來納中,為數不多的大騎士,也就是已經邁入虛數之海第三層,掌握了一定的“規則”的存在。

雖說這裡並非騎士們發揮的最好場所,但三階與二階圓滿的距離,無論任何職業,都與二階圓滿與剛剛連線虛數之海的人對比出來的差距那麼大。

只要尹諾克出手,別說一個二階了,再來十個,他都不帶怕的。

可惜的是,面對兩位公爵家的少爺小姐的眼神,尹諾克只微微一笑。

“抱歉,今晚,我不在這場拍賣會中,所以無法出手。”

“.......”

不在場?

這不睜著眼睛說瞎話呢麼?

你不在場,我們看到的是誰?靈魂投影嗎?

拉倒,三階可沒那個本事。

“您.......”

赫斯特急著想要說些什麼,但另一邊,、珂琳娜卻伸手拉住了他。

疑惑不解的赫斯特想要問些什麼,珂琳娜卻搖了搖頭。

“尹諾克先生這樣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哦?”尹諾克拍了拍手,輕笑道,“猜到什麼了?”

珂琳娜想了想,說:“那個人,是為您而來。”

“從何說起?”

“她的口音很彆扭,一點兒也不自然,像是想要強行偽裝出的語調,很是僵硬,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所想要偽造的,應該是藍地王國的口音。”

“我依稀記得,您的這場拍賣會中,似乎有不少位‘外地人’,如果現在您出現,事情一定會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甚至可能變成.......”

“叛國嗎?”尹諾克呵呵笑著,“你的猜測,還是保守了些。”

“即便我不出現,也會變成這樣。”

說完,他再次拍了拍手。

“好了,小朋友們,小孩子的玩鬧差不多該結束了,現在,是大人的對弈回合。”

“天黑了,你們也該回家了。”

聽見尹諾克的話,克里斯汀兄妹二人忽的怔住,沒等他們想明白,便被黑暗所包裹。

與此同時,上方的黑袍女性再次出聲。

“我是藍地王國的‘使者’,為了追逐這枚從我國所獲得的珍寶而來,在此,感謝我國的朋友,尹諾克伯爵,為我國提供的重要資訊,來日必有重謝........現在,請那幾位走私的人老實出列,上來領死.......嗯,這句話挺帥的,記下來。”

她翻了翻手上的小紙條,確認自己已經將話念完後,隨手燒燬,然後看向周圍。

“你們聽懂了嗎?”

眾人:“.......”

雖然黑袍女性的口音來茵不來茵,藍地不藍地的,但表達的意思還是沒什麼問題,只是.......

【咱要想汙衊人家,好歹認真點好嗎?】

【就是,照著紙條念,還配上自己的心聲.......別以為燒了就沒人看到啊!

【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騷的操作。】

【潑髒水潑地這樣一點兒掩飾都不帶的,我還真是第一次見。】

【這這這,這樣真的有用嗎?】

“既然這樣做,自然是有它的目的。”

林恩輕聲給彈幕解釋著:“而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在場眾人都是赫斯特的死忠,任表演地再優秀,再逼真,他們也不可能相信——也不需要他們相信。”

“我們所需要的,只是一個名頭而已,他們相不相信無所謂,只要其他人‘相信’並‘確信’就行。”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拉勾八倒,按照背景設定,這裡面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沒人比我家旱廁乾淨,哪怕只有一點兒。】

【雖然但是......憑藉我多年的看番經驗,我總感覺,這件事不會有那麼簡單啊.......】

林恩從彈幕上收回視線,沒有繼續說話。

他只抬頭看向舞臺上的黑袍女性,聽見她用那副沙啞的嗓音,輕聲質問。

“所以,人呢?”

大廳內沒有人有動作。

“真是麻煩。”

女人微微嘆了口氣,走下舞臺,隨手抓住一個人。

“你,就你了,我國的叛徒,還想藏到什麼時候!”

“.......”

那人漲紅著臉,掙扎著扯下自己的面具,眼睛瞪的呈現一種詭異的凸起。

“混蛋!給我看清楚!我是布里·文德斯!是來茵王國的子爵!是先王親自贈予的爵位!

“鬆開你的髒手,張大你的狗眼,給我好好看清楚,我可不是那群藍地蠻子!

!”

女人微微偏頭:“不,你是。”

“我不是!”

“你是!”女人的聲音忽地認真了許多。

“.......”那位子爵的臉在龐大的力量作用下,呈現出一種醜陋的醬紫色。

那一瞬間,他彷彿已經見到了死亡之神正提著手中巨鐮,朝他走來。

“對.......我是。”他用盡全身的力氣,艱難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啪嗒——”

女人鬆開手,指著落在地上咳嗽的子爵。

“大家也看見了,我說的沒錯吧?”

“他自己承認的哦。”

“.......”

在場眾人,同一時間感受到了自己的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的屈辱。

“你不是藍地人。”人群中,有人喝道,“你到底是誰?你來這裡,到底想要幹什麼?”

“幹什麼?”女人想了想,不確定地說,“送上法庭?”

“.......”

場內再次安靜下來,每個人面具底下的面龐上,都寫著荒謬。

法庭?

他們?

“如果連我這樣的人都會被送上法庭,成為被告的話,我覺得,想要審判我的你們可得先檢討檢討自己,順便準備上給自己所用的辯護詞。”

就在場中安靜地落針可聞的時候,林恩耳邊,忽然傳來這樣一句低聲呢喃。

他偏頭看去,一個帶著面具的人正不知何時,坐在了他的身邊。

見他看過來,對方也轉過頭,微微頷首。

“晚上好,小布雷澤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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